青年臉色難看。
少女身上寫明了一個意念——誰攔她成帝，她殺誰，天道也不行。
而她也確實做到了。
隨著第六帝的出現，那本來禁錮在這片天地的規則，已經在慢慢地鬆動了。
那本來限制著所有玄聖的規則，已經被打碎了。
所有人都有了隱隱的感應。
特別是那在突破玄聖之後，就已經很多年都沒出現過的天劫感應，再次出現了。
這是帝劫。
第六帝……
無數人都望向了東方天空。
望向了神域。
無數躲在秘境內、躲在犄角旮旯里的玄聖們，無數自削修為就為了在萬年前能活下來的老大能們，看到天空霞光綻放的那一刻。
放聲痛哭。
四座秘境內，似乎也探出了身影。
蕭白羽一個人坐在秘境出口，看著漫天霞光，看著燦爛的夕陽，看著溫暖的金光灑在了他的臉上跟身上。
他伸出手，捕捉著光，與懷裡的長毛貓說，「感覺到了嗎？」
自由。
一種來自天地間的自由。
久違的，過了一萬年的自由。
他揮手而出，把空間裡的分身拋了出來。
看著眼前一道道傀儡，一道道分身出現，這一道道由他親手改造，雕琢出來的分身。
分擔了他一部分修為的分身，為了能夠在外面順利行走的分身。
已經不再需要了。
蕭白羽拳頭用力一捏。
嘭。
十多道分身化為飛灰，靈力湧入了蕭白羽的體內，他垂眸低笑起來。
笑著笑著變成了放聲大笑。
僕人們在身後心驚膽戰。
可蕭白羽回過身，揮手而出，灑出嘩啦啦的靈石，「本王高興，全部有賞！」
如山的靈石就這麼送了出去。
蕭白羽眼也不眨。
東方霞光久久不散，第六帝的出現，迎來了天地震動，可凝聚在高空的雷雲，還執著的不肯散去。
蕭白羽輕笑道：「還在垂死掙扎呢。」
「我們就等著。」
等著結果。
……
混沌盡頭。
蘇七與青年的對峙，以青年一步步地後退，為結束，但他退得並不甘心。
霧海還在涌動。
蘇七也沒有一絲放鬆。
不到最後關頭，最忌掉以輕心。
這才是第一個，他們四個人，至少還要有三個動靜。
所以蘇七雖然很好奇第一個渡劫成功，第一個打破規則的人是誰。
但她還是守在這裡。
不敢離開。
至少要等姜落言他們都結束。
但。
深處傳來了腳步聲。
一聲又一聲。
噠噠噠。
來人的動靜並不小，托著的腳步也很沉重，能感覺到他應該是重傷了。
但他還是一步步地往盡頭來了。
蘇七疑惑，誰？
這小子的幫手？
青年也皺眉看了過去，只見灰霧不散，看不見那人的身影。
只有老天道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迷霧後頭的人慢慢地走了出來，出現在了這一座戰場，他一身白衣已經被血染紅了，成了鮮艷的血衣。
就是身上也很狼狽。
可他依舊一步步地走到了這裡，站定在這裡，看向了他們兩個人，在見到另一張一模一樣的臉時，他只是頓了一下，掃了一眼，而後回到了少女的身上。
帶著溫柔的笑意。
「蘇蘇。」
「我來接你。」
蘇七瞳孔一縮。
男子身後還有靈光追隨，那是雷劫成功之後天地降下的甘霖，算是給他渡劫的補償。
也是給他成帝的恩賜。
可姜落言在渡劫之後，連修整都沒有，就這麼跑過來了，連著這靈光都追著過來。
他是跑得有點快，有多急？
所以才連這東西都只能趕在後頭，追著他，蘇七幾乎是沒有猶豫地就沖了過去。
用這一點時間恢復來的力氣，沖了過去。
但不是撲進男子的懷裡，而是抓著那一團靈光，往他身體塞，「你是笨蛋嗎？」
「這東西在外面多流連一會，就多消失一點，怎麼就不知道珍惜東西？」
蘇七一點點地往他身體裡塞，一點都不浪費。
可男子卻把這光團抓了一點出來，放在了她的手心，「我，帶來給你的。」
是來給她的。
因為知道她會受傷。
蘇七眼眶微紅，她罵道：「我自己也會有，誰稀罕你的，給我好好吸收。」
姜落言一點都不著急，但他也沒有阻止少女的舉動，他只是不著痕跡地把蘇七護在了身後。
雲牙看到了。
小傢伙直接遁了。
這人來了，自己也可以退場了。
青年也看到了姜落言，作為當年天道第一代言人，第一執法者，封行言手中殺的人是最多的。
有勸死的。
有逼死的。
有直接動手的。
而他也是天道最忠誠的守護者，也因此，姜落言渡劫，是最讓天道憤怒的一件事。
這是背叛。
是背刺！
但如今看來，這個人守護的根本不是天道，而是——人間。
跟那些人一樣。
他們從不是因為天道而犧牲，他們只是因為救世才去的。
青年深深地看了姜落言一眼，冷笑一聲，而後攜著霧海，沉入了混沌空間。
消失不見了。
連著被捆的老天道，也一塊被帶走了。
老天道似乎想說些什麼，可蘇七跟姜落言冷漠的眼神，卻似乎在說。
「別裝了。」
老天道心頭一跳。
難道……
他們看出來了？
隨著這兩個東西離開，他們身處的空間也漸漸瓦解，消散。
等蘇七回過神，才發現他們就在半空雲海，此刻，雷雲已經削弱許多。
只剩下兩道。
一道是聞人溪的，一道是禹山的。
而此刻，看著裡頭隱隱泛出來的雷光，以及慢慢地在瓦解的力量，蘇七推測也快結束了。
而她身邊的雷雲也早就散了。
可……
蘇七皺眉問：「霞光呢？仙鳥呢？為什麼我的沒有。」
姜落言沉吟，「可能還沒開始。」
「是嗎？」
蘇七想，那自己就等等，她還特意跟姜落言坐在雲頭等，等聞人溪跟禹山結束，也等自己的霞光。
兩個人負傷累累，可姜落言已經成帝，捏來一朵雲，把少女包在裡面不是什麼難事。
兩個人就這麼坐在雲頭等。
當第二道霞光出現在東方天空，當聞人溪也受著靈光出來，蘇七知道，第七帝出現了。
聞人溪一結束，就直接躺在了姜落言跟蘇七的雲頭，直接睡了。
而一天一夜之後，禹山也出來了。
依舊是燦爛的霞光，依舊是仙鳥齊賀，只有蘇七。
什麼都沒有。
蘇七：「……」
蘇七咬牙，破口大罵，「你就是嫉妒我！嫉妒我！」
罵聲落，高空一群黑鳥飛過，烏壓壓的一群，像是烏鴉，連烏雲也迅速齊聚，嘩啦啦地下了大雨。
蘇七：「……」
少女轉頭對姜落言道：「我懂，它恨我。」
除了姜落言，聞人溪跟禹山都笑了起來，笑聲是會感染的。
不過片刻，四人都大笑起來。
他們，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