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嗎?
破軍有些出神。
另一側穿著金衣的少年也睜開了眼,似乎有些疑惑,「又是幻覺?」
南玉是跟著破軍一起入的天宮,但也是被疊陣空間帶至的碧沙淵,這個局是很明顯為他們設的。
進了這裡之後,他們便出不去了。
魔神殿十多位玄帝的封印鎮壓,加上中州本就對他們有的禁制,使得他們一直都沒能逃離此地。
特別是擅長破陣的破軍,直接被困住了,更是雪上加霜。
殿內十三座石像,分盤星布,每時每刻都會結合出不一樣的陣法,而每次歸無重啟,都在摧毀磨滅他們的神力。
這是原來困著魔神的陣法,但現在變成了困著他們。
無得解。
再強大的神力也只能在這座陣法內,慢慢地被消磨殆盡,只等千年萬年之後,就剩下一具元神體。
而等元神徹底消散時,那便只剩下意識了。
意識消散。
那就是真正的消失。
死亡。
是,玄帝也會死,只是這個時間比較漫長的而已,但在這一座鎮壓陣法之下,這個時間會被加速。
「我來嘲笑你了!」
這聲音在殿內盪起回音,重複了一句又一句,南玉喃喃:「誒,真是奇了,按理來說,你我見到的幻境都不同,可今天怎麼都聽到了同樣的聲音。」
這陣法之內幻境最多,他們也經常被此折磨,都已經快分不清真實跟虛幻。
可是這聲音太真實了。
「她說來嘲笑你耶。」
「哈哈哈,是她能幹出來的事。」南玉笑了起來。
畢竟當年某個小丫頭當了紫宸殿主的第一件事,就是先衝去破軍殿干架。
雖然沒幹過,又躲了。
但那些年可是一直都在找機會,從沒死心過想要揍破軍一頓。可見如果有機會衝到碧沙淵看到他們這現狀,她是一定不會錯過嘲笑的。
破軍聞聲微頓,「你也聽到了?」
南玉道:「是啊。」
破軍神色一凝,「不是幻覺,她來了。」
南玉微怔,「不會吧?這可是碧沙淵。」
破軍啞聲道,「肯定是她。」
幾乎沒有遲疑,破軍站了起來,大步往外走,可左腳猛然被一股力量束縛過,把他往回拖。
低頭一看,一條白玉色的繩索勒住了他的腳踝,禁止他離開此地。
破軍眼眸一沉,他伸手抓住,想要把它扯斷,可南玉低喝,「別衝動,你為了扯斷一手一腳的束縛,已經耗了大半修為,再來一次,你熬不過幾次重啟。」
在破軍的雙手、雙腳都有神索束縛的痕跡,只是右手右腳的符紋已斷。
這是他強行扯斷的。
可也因此付出巨大的代價,再來一次,南玉怕破軍熬不了太久。
可男子垂眸盯著手上的白玉索,裡頭有淡淡的血絲在流淌,吸取的是他的生命力。
神解。
這是神界最強的刑罰。
破軍淡淡冷笑,「他想憑這個東西困住我,不可能。」
他右手召出長劍,斬向了左腳神解,神力燃燒之下,本來就有裂痕的神解斷開。
破軍雙腳得了自由,然而臉色也因此變得煞白。
南玉急了,「我說你這個人怎麼這麼衝動。」
然而這個人右手長劍翻轉,再砍左手神解,不過當下,兩條符紋凝聚而成的刑罰應聲而斷。
可破軍整個人也跪了下來。
鮮血從他的手腕上符紋流淌出來,流了一地,但他宛若未見,只是伸手抹去了。
南玉看出來了,瞳孔一縮,「居然沒有完全解開?」
破軍都已經做到這個程度,可這神解居然還沒有全解,「老大當年到底是怎麼封印的魔神。」南玉更震驚的是,「魔神又是怎麼逃出來的?」
都已經做到這步了。
這廝居然還能越獄。
「這樣,也足夠了。」破軍擦去手腳的血跡,又抹去了嘴角,突然看向了南玉,「我看起來是不是很狼狽。」
南玉:「……」
南玉表情複雜,「你不會是怕那個丫頭看見,所以才迫不及待地解開這個吧。」
破軍倒是沒否認,因為他已經在整理衣冠。
南玉頭疼,「你這是在幹什麼。」
「沒幹什麼,只是不想讓她看見罷了。」破軍垂眸,不想被她看見自己的狼狽。
這會兒功夫,破軍已經在調息恢復。
似乎恢復到了那個高高在上的神君大人。
「……」南玉想要咆哮,「能不能不要自尊心作祟,追小姑娘不是這麼追的!」
但怕刺激了破軍,南玉還是委婉地說,「其實你要是被困著,那丫頭說不定還會心軟心疼心疼你,然後你最好往她面前吐兩口血,她可能就不生氣了,但你這麼往她面前一站……」
南玉打量了一下身姿挺拔,又一身孤傲倔強的破軍,覺得以蘇七的性子會給他來兩拳。
破軍蹙眉,「我為何要裝弱?」
南玉陷入了沉思,「我也不知道,但我覺得以那丫頭的性子,她吃軟不吃硬。」
破軍想了一下,搖頭,「不會,她骨頭硬著呢。」
南玉:「……」
她骨頭硬,不代表她吃硬啊兄弟。
可上萬年沒覺醒過情根,或者根本就沒有這個東西的破軍,絲毫領悟不到南玉的語重心長。
南玉望向了殿外,輕聲嘆氣,「如果只是幻境,那你這傷算是白受了。」
破軍淡淡道:「早晚都要破的。」
對這,南玉倒是沒法否認,這神解是困著他們的關鍵,破軍要是能解開,確實是一件好事。
就是需要時間再恢復一下。
「不知道下次歸無什麼時候開始。」南玉低聲喃喃,「希望晚一點。」
這樣他們才有時間恢復。
在他們殿內商議的時候,蘇七跟姜落言他們也已經開始踏入殿前的陣法,往宮殿靠近。
「魔神殿。」
遠遠眺望著前方的宮殿匾額,只見這三個大字大氣磅礴,氣勢自成。
聞人溪也眺望著,「居然還真有這麼一座宮殿。」
眾人看著少女盯著三個字思索,風修緊張地問:「怎麼,有機關嗎?」
便是桃花君也擰著眉頭。
蘇七卻是思索出聲,「這魔神,字寫得挺正氣的。」
眾人:「……」
聞人溪揣著雙手,慢悠悠地道:「是比我好。」
蘇七頷首,「對吧,反正我那字拿不出手。」
禹山沉吟半晌,還是沒忍住,說道:「有沒有可能,這是神域之主封印的,字是神域之主寫的?」
蘇七:「……」
少女轉頭看向了禹山,「老山,不要總說實話,會顯得我很沒見識。」
眾人低頭忍俊不住。
但被少女這麼一打岔,一行人的緊張緩解不少,前方步步危機,便是入殿這一條路,他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多少機關。
可蘇七道:「不會。」
蘇七大步往前走,「這是監獄,那麼進去的路就不會有太多阻礙,但出來,就不一定了。」
至少在他們入陣之後,並沒有任何動靜出現,即便蘇七的手抵在了殿門上。
也依舊沒有東西來阻止他們。
少女伸手一推。
嗯?
沒推動。
姜落言跟沐不凡伸手,與她一起,三人推開殿門,流光涌動,只看到殿內十三座巨大的石像。
從他們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他們的膝蓋以下,再抬頭,是一張張藏入雲霄里的臉,而最前方那一張,看不真切。
但蘇七卻能知道,那是神域之主。
而站在神域之主下方的紫衣男子,正抬眸眺望著自己,劍眉星目,貴氣渾然天成,只是站在那兒,便有著叫人禁不住頂禮膜拜的氣場。
眼眸也是冷冷淡淡的,氣勢更是,即便身處監獄,依舊帶著高冷與倨傲。
破軍。
蘇七:「……」該死,好想打他兩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