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吟聲衝破森林禁制,直抵雲霄,整個落月森林深處,都被這一股聲音給引爆。
大妖們探出腦袋看了一眼天空,又倒頭進去睡了。
有些則搖了搖頭,「又開始了。」
「一、二、三,來了。」
另一道銀光隨後而至,把即將沖向高空的一條黃金小龍給打了下來。
嘹亮威武的龍吟剎那間,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鴨。
喊不出來了。
「嗚嗚嗚嗚。」嗚咽聲響天徹地,可沒獸同情。
穿著銀袍的俊美男子從林間踱步而入,最後站定在了它面前,「我說了多少次,不准出去。」
那小龍顯然剛學會化形,所以蹭的一下,只冒出了一個人腦袋,尾巴還是龍尾。
它嘰里呱啦說一堆,可因為還不擅長人語,所以說得不是很清楚。
君顏淡聲道:「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別急,他們只是失蹤了,不是死了。」
吃吃罵得更髒了。
可君顏拎著這半人半龍的東西,直接丟進了湖裡,「連化形都學不會,還想要出去救人,先洗洗腦子吧。」
噗通。
小龍化為一條完美的拋物線落入湖裡,趕來求情的若水頓住了,還順手拉住了想要上前的紅髮女孩。
「吃吃。」小鳳凰紅著眼睛,有些著急。
可君顏抬眸掃來,她心一縮,也不敢過去。
君顏淡淡道:「跟你同族的那位不在,但不代表你可以偷懶,讓你修煉的鳳凰真火,你修煉了嗎?」
小鳳凰白著臉,用力地點頭,「我煉了……」
「能燒幾天?」
小鳳凰沙啞道:「三個時辰。」
君顏嗤笑一聲,「連條龍都烤不熟,還敢來我這,滾出去。」
一聲呵斥,強大的壓迫感逼得他們直接退出了這一座密林,小鳳凰看了看裡頭的身影,用力地擦著眼淚大步往外走。
若水說:「君顏大人就是嘴硬心軟,不會真的傷害吃吃的……」
小鳳凰聲音哽咽,「我知道,所以我會努力修煉,我以後一定要跟君顏大人一樣強。」
這世界上不是只有她跟吃吃最後一龍一鳳,在這落月森林也有,小鳳凰知道,君顏是在鍛鍊他們。
至少扔進湖裡那一條小龍,如今已經覺醒了龍族血脈,完全進化了。
而不是之前那一副半龍模樣。
只是那位帶它們脫離危險的少女與男子……
卻不見了。
吃吃從湖裡爬了出來,如今的它身後的翅膀已經不見了,龍鱗覆蓋,身軀細長。
頭頂兩支龍角,雖然還沒有完全成型,但卻也在穩定地成長,便是它的氣息,也已經有了叫普通妖獸忌憚的龍威。
它努力地在水裡撲騰,終於化出了一個三歲小樣的模樣,張嘴就是說:「我要去。」
它在岸邊撒潑打滾,歇斯底里,最後被君顏抽了一頓,可也沒有如往常一樣去御水。
而是:「我要去。」
「我要去!」
它重複著這三個字,說的越來越熟練,從小聲哭著到嚎啕大哭,「我要去救他們。」
聲音之大,連已經走遠的若水跟小鳳凰都聽見了。
這一次,兩個人有些後悔把消息帶回來了。
自從三天前,他們帶回來蘇七跟姜落言失蹤的消息,吃吃就跟瘋了一樣想要往外跑。
天天哭著想要去找蘇七。
可君顏說過,它不到妖皇不准出落月森林,然而這小龍逼著自己提前化形也想要出去。
一天撞七次落月森林的禁制,哭著喊著就是要離開,可君顏決定好的事就不容更改。
不管吃吃怎麼鬧,它就是出不去。
連著哭了兩個時辰,男孩的眼睛都已經腫了,聲音也已經沙啞了,可它還在說。
「要……去……」
君顏冷冷地盯著它,吃吃卻依舊眼淚汪汪,堅定不改,「我……要……」
「去。」
君顏眼眸深處的堅冰有了一絲裂縫,他沉默著蹲下身,「他們是失蹤在空間殘界裡,你即便去了中州也找不到。」
吃吃眼淚嘩嘩,嗚嗚地說了好幾句,翻譯出來是,「那怎麼辦?」
君顏目光落在虛空,「除非領悟空間規則,進入虛空,把他們找出來。」
「你與那丫頭有靈魂契約在身,只有你學會了,才能在混亂空間之中感應到她的氣息,找到她的坐標,所以你……」
君顏盯著它的眼睛,「必須突破到妖皇,必須要掌控到空間規則。」
吃吃眼淚落得更凶。
「你什麼時候突破,就代表著什麼時候能去找她,你再耽誤下去,時間只會更久。」
吃吃爬了起來,連續一串獸語,君顏淡淡道:「你想現在就學?」
吃吃用力點頭。
君顏神色一軟,「好,我教你。」
半個時辰後,一大一小坐在湖泊邊,吃吃有模有樣,開始學著君顏盤膝而坐,掐訣結印。
「空間空間空間。」
君顏看著它閉眼認真修煉的模樣,把手勢收了起來。
虛空里傳來了女子的聲音,「我說你這麼哄騙小傢伙,真的好嗎?就它這個手勢學一年,也不可能打開空間通道。」
君顏淡淡地睨了一眼認真的吃吃,「挺好,至少不哭了。」
「誒,無情的君顏大人啊。」
「空間!」
「打開!」
孩童霍然一聲,雙掌推出,大喊出來,反嚇了兩大妖一大跳,再看它一臉認真的模樣。
兩大妖心情複雜。
粉黛輕嘆,「可憐啊。」
可吃吃沒放棄,一次又一次,運轉妖力,大聲喝著,「空間,打開!」
「打開!」
整個森林裡都能聽到這奶聲奶氣的喝聲,便是君顏都開始動搖,他是不是不該這麼騙小孩。
吃吃運起全身妖力,大喊:「空間,打開!」
嚯!
剎那之間。
空間入口在前方打開。
突然出現的漩渦,叫君顏跟粉黛猛然愣住,連著若水跟小鳳凰都感覺到這強大的外來氣息!
吃吃唰地一下站了起來。
「開了!」
粉黛:「不是,你真教啊?」
君顏變色,「你看我有嗎?」
可空間漩渦確實打開了,從裡頭走出來一道身影,他一身白衣,卻被鮮血染得斑駁。
可懷裡護著的少女,依舊好好的。
姜落言抬眸,一一地看向了他們,最後落在了撲過來的吃吃身上,含笑道:「好久不見。」
吃吃哭著抱住了他的腿,「想、想你們。」
君顏看著他這一身靈力幾近消散的模樣,臉色難看,「你們……幹了什麼?」
姜落言笑笑,「沒什麼,闖了一趟時空裂縫而已。」
而已。
這短短兩個字,卻叫君顏臉色大變。
連從不現身的粉黛,這一次也現了身形,女子望著姜落言的模樣,唇瓣動了動。
最後與君顏道:「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