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域。
大雨嘩啦而落。
連向來極少被風雨影響的神域,居然也下起了大雨。
這讓眾修士看得連連稱奇。
「這風暴,影響範圍極大啊。」
「可不得大嗎?聽說暴亂海域都被炸平了,快一個月了才恢復了,據說因為這個事,暴亂海域如今平靜了不少。」
「暴亂海域不暴不亂了嗎?要改名了嗎?」
「這個說不準,不過據前兩天過去的修士們說,從沒見過暴亂海域那麼寧靜過,連那些上千年的海王獸都安分了不少。」
「什麼安分了不少,是都不在了,有不少妖獸乾脆都挪窩了,不敢回去了,是真怕了,這場風暴,連晉國跟西戎都有所影響,不過據說晉國那一批人族士兵十分厲害,早早就開啟了護山大陣,才護住了山脈。」
「這麼有先見之明?倒是聰明啊。」
「提起這個,我聽說海族要在暴亂海域紮根了,那這平靜應該是一時的。」
「以海族不喜外人接近的性格,暴亂海域的風暴就是天然的結界,這風暴的,肯定還是會有的。」
「那是應該的。」
「就是這雨,什麼時候會停。」
「別想了,南玉神君說了,沒有半年是停不了的,大家都淋著吧。」
「倒不至於會被淋,出門帶傘,不成也有護體罡氣,就是這雨下得人昏昏欲睡,像是裡頭被人灑了迷藥似的。」
「你頂多就昏睡個幾天,我聽說紫宸殿那個,可是已經昏了兩個月了還沒醒。」
「那是……」
「說起這位,我也納悶,她怎麼了?」
「聽我在外遊歷還正不巧目睹這場風暴的師兄說,這風暴就是這位引起的。」
「強行破開海底的神族結界,受到反噬,如今元神跟肉身都受到了極大的反噬,可能……」那人聲音更低了低,「活不了多久。」
「我看你別瞎說,玄帝哪會那麼容易隕落,但都說會沉睡個數百年。」
「幾百年啊,那也夠久了。」
「久什麼,修煉歲月如白雲過駒,便是百年也不過彈指間,我看是你們道心不艱,還妄議神君。」
「真不是妄議啊,我還知道一個消息,都說就是為了她,那暴亂海域才會被炸平。」
「啥?還有別的故事嗎?」
「有,就說是因為她的緣故,紫宸神君跟破軍神君才會打起來,兩位神君為爭一女,大打出手,而她為平息戰鬥,孤身冒險去撞神族結界,才會造成這一樁禍事。」
眾人:「……你哪聽來的。」
「人間都這麼傳。」
「……真是胡說八道。」南玉聽得氣沖沖地衝去了七殺殿,「這流言怎麼越傳越偏,你也不管管。」
七殺無辜地看向了南玉,「管什麼?」
南玉道:「現在神域都傳成什麼樣了,說老大跟破軍打架,就那倆,打得起來嗎?」
七殺執筆沉吟,「是打不起來。」
「就是啊!」南玉越聽越覺得不靠譜,可他身為神君,又不能親自下去澄清,只能罵罵咧咧一陣,可罵了好久,都沒聽到七殺的應和。
南玉疑惑地道:「你幹什麼呢?」
七殺漫不經心地說,「寫點東西。」
南玉探出腦袋,就見上面洋洋灑灑地道滿了衝突與情緒。
而常見的兩個名字是藍宸神君跟新軍神君,以及另外一個主人公。
女帝木六。
南玉:?
南玉:!!
南玉震驚地看向了他,「謠言你傳的?」
七殺搖了搖手指,「那沒有,我就是寫個話本子,沒想到賣得還挺好。」
南玉哆嗦著指著他,「原來是你,人間傳我喜歡黃金跟破軍喜歡收集破爛,都是你說的。」
七殺頓了下,他認真地打量了一下金燦燦的南玉,「似乎、也沒傳錯?」
南玉嗷的衝上去,可七殺把一本本子遞到他面前,「剛寫完的半冊,借給你看。」
南玉:「……」
半個時辰後,南玉表情扭曲,「要不你把封號用回來吧,這什麼藍宸跟新軍,我看了彆扭。」
七殺想了想,說道:「我原先也是這麼想,可如果直接寫封號,那就太明顯了。」
「改改改,這民間寫他們幾個人的本子還少嗎?不差你這點。」
七殺低頭笑笑,「那是。」
他揮手而過,就見冊子的名字已換,而他毛筆下寫的,也一直都是紫宸與破軍。
只是南玉手上的本子,才被改動了,然而少年毫無所覺。
南玉看得津津有味,可突然又有些疑惑,「不過他們兩個人在房中的事,你怎麼也知道的?也是編的嗎?可我看著怎麼那麼真實。」
七殺:「……」
這個還是不要問了。
秘密。
紫宸殿。
所有的精靈來來回回地打掃,偶爾目光會看向了那一座緊閉的房門。
那一座重重陣法守護的禁地。
除了沐家人與五帝,無人能夠靠近。
人間謠言沸騰,然而絲毫沒有影響到少女的沉睡。
她這一沉睡,就睡了四個月。
四個月後的某天,少女睜開眼從床上醒來,外間小雨淅淅。
她聽了很久,都沒能反應過來。
熟悉的擺設,熟悉的寢殿,可也是熟悉的冷清與空空蕩蕩。
她沒有動。
她只是一點點地收緊了掌心,想要去找自己唯一能夠握住的東西。
鑰匙。
然而手心抓了一個空。
東西,不見了。
蘇七一下子坐了起來,可整個人剛剛起身,眩暈感就傳了過來,叫少女不得不躺了回去。
蘇七從沒有感覺到自己這麼虛弱過,連剛從蘇覓這身子醒來時,都沒有這麼虛弱過。
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連坐起來的動作都用盡了全力。
「鑰匙。」
她的聲音沙啞,「我的鑰匙。」
她用盡性命去搶回來的鑰匙呢……
蘇七邊說,聲音邊帶著哽咽,因為虛弱,也因為夢境裡的不安穩。
還因為過於冷清的宮殿。
像極了她那一百多年間,每一天醒來,只剩下自己的孤單,
如果不是雲牙還在,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今天。
可突然從夢境裡醒來,又看著擺設未變的紫宸殿,手裡一直抓著的鑰匙也不見了,似乎都在說,人間的一場歷劫,更像是一場夢。
好似她從來沒有渡劫失敗,從來沒有人間一走,更沒有姜落言。
蘇七紅著眼睛,她想起身出去,可她站不起來,她坐在床榻上,莫名的悲傷湧來,快要把少女給吞噬。
然而嘎吱一聲。
大門打開,蘇七尋聲望去,只見那一身白衣的男子站在門外,手裡端著托盤,上方有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