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離這個神秘男人最近的一次,也是看得最清楚的一次。
我發現他幾次出現的都很突然,身影朦朧,根本不像個真人,倒像是存在於另一個平行空間。
但他認識我,能感知到我遇到了危險,並且可以控制那麼多的長明燈火救我。
他到底是誰?為什麼救我?
一個個疑問在我腦海里閃現,我趴在地上,小腹一陣一陣的抽痛,渾身一點兒力氣都沒有。
同心堂方向傳來打鬥的聲音,團霧不知道什麼時候散了,空氣中殘留著喬家陰香難聞的氣味。
我看到兩道熟悉的身影從同心堂二樓破出,一黑一白,在半空中糾纏著、打鬥著,幾條黑影從店鋪裡面跑出來,沖向我這邊。
我本能的往後退,想要找個地方藏起來。
今夜的事情讓我感到害怕,可是我又清楚的明白,我無處可藏。
很快,童栩言就衝到了我這邊,將我扶起來,靠在後車座上,他看著我渾身的傷痕,問道:「鹿姑娘,你沒事吧?」
我有氣無力地搖頭,眼睛一直盯著正在打鬥的兩個人,他們倆本事不相上下,但很顯然,柳洛淵沒有柳璟琛孤注一擲的狠勁,最終惜敗,離開了。
柳璟琛落地的時候,腳下踉蹌了一下,他半靠在一旁的電線桿上,一手捂著心口,緩了好一會兒才站直身子,然後大步朝車子這邊走過來。
童栩言趕緊迎上去要扶他,被他拒絕了。
我看著柳璟琛朝我走過來,他臉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他伸手想來摸我的臉,檢查我的傷口,被我躲過了。
就在這個時候,我的手機響了,我拿出來一看,是村長打來的,心裡咯噔一下。
已經半夜十二點多了,村長不會無緣無故在這種時候給我打電話,我趕緊接起來,那邊村長焦急的聲音便傳了過來:「蓁蓁,你去哪兒了?你奶被人擄走了!」
我失聲叫道:「是誰擄走我奶的?你看到了嗎?」
「一個長著尾巴的大個子。」村長說道,「他又高又大,闖進村子,直奔你家,我們跟後面追了好一段路,還是被他逃走了。」
是喬家那個怪物男。
他們這次來九塘鎮,目標就是四塊天骨碎片,同心堂的這一片他們沒有拿到,轉手就擄走我奶,大抵就是為了拿我奶來逼我交出天骨碎片。
我抬眼看向柳璟琛,如今想救我奶,就只能求他。
可是他明明從第一次見到馮大志的那塊骨牌,就認出了那是什麼東西,還設了這個局,不就是為了爭奪這塊天骨碎片嗎?
好不容易到手的東西,他又豈會輕易給我?
但為了我奶,我還是朝他伸出了手,聲音沙啞卻堅定:「蛇君,可以把天骨碎片借給我救我奶奶嗎?」
「我會想辦法救你奶回來。」柳璟琛沒有一絲猶豫,說道,「我們先回回龍村。」
他說著就往我身邊坐過來,我用力一把推開他,整個人都炸毛了:「你想辦法救我奶?你拿什麼去救?喬家人要的是天骨碎片,你手裡現在就有一片,可你不願意拿出來。」
「你不會救我奶的,你用蛇骨手串控制我,利用我的佛骨之身幫你修煉,而天骨比佛骨更珍貴,你好不容易弄到這一片,怎麼能甘心拱手相讓?」
小腹抽痛得越來越厲害,我痛得渾身顫抖,眼淚絕望的往下掉:「可是天骨碎片一共有四塊,現在你手裡只有一塊碎片,不完整的天骨效果也不大吧,我小時候聽黃三姑說過,我身上206塊佛骨之中,有一塊是天骨,柳璟琛……柳三爺,你殺了我吧,把我的骨頭拆卸開來,找到那塊天骨,我拿那塊天骨換你手裡的天骨碎片救我奶的命,好不好?」
「不要胡說。」柳璟琛把我按回座位上,他坐過來,關上車門,讓童栩言開車。
我拽著他的手往我身上摸,用力按向我身體裡的每一根骨頭,聲淚俱下的求他:「你摸摸看,看看哪一塊是天骨,你直接拿去,求你救救我奶,我求你。」
柳璟琛反握住我的手,不讓我亂動,他感覺到我的顫抖,伸手摸向我的小腹,問道:「是不是很難受?回去得好好休養,否則你身體會吃不消的。」
他覆在我小腹上的手帶著真氣,一股股熱流往我小腹里流竄,緩解我的疼痛。
我忽然就笑了,笑得眼淚直掉,我往後退了退,握起拳頭對準小腹,用力捶了下去。
柳璟琛一把抓住我的拳頭,將我鉗制住,沖我低吼:「鹿蓁蓁你瘋了!」
「我是瘋了!我被你們逼瘋了!」我瘋狂咆哮起來,「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學生,從小無父無母,跟我奶相依為命,可是你們出現之後,逼迫我,控制我,把我卷進這無盡的漩渦之中!
我逃不掉,也反抗不了,我護不住自己,也救不了我奶,你們把我當成孕育佛骨胎的容器,把我當成修煉的爐鼎,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既然你們不給我活路,那就一起毀滅吧!」
這段時間遭遇的種種,早已經讓我精疲力盡,之前我還抱有幻想,以為好好配合柳璟琛,把鹿家陰香堂重新開起來,我就還有活路。
至少我奶還好好的活著。
可是現在我奶被擄走了,喬家那些變態還不知道怎麼折磨她,她七十多歲了,經不住的。
我伸手推開車門,想都沒想就跳了下去。
我的動作毫無徵兆,童栩言來不及踩剎車,我就已經滾落在地。
痛,渾身都好痛。
但我還是拼盡全力爬了起來,朝著反方向慢慢走去。
既然沒有人願意救我奶,那我就自己去救。
我拿我自己的命去換我奶的命!
眼前一陣一陣地眩暈,我腳下的步子都虛浮了起來,就在我要倒下去的時候,柳璟琛大步奔過來,一把將我撈了起來。
他彎腰將我打橫抱起,我還想推他,可是已經沒有力氣了,我昏迷過去之前,似乎聽到他說:「我何時逼過你,明明從來都是你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