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說了吧?」姬無雙沒好氣道,「既然如此,就別說廢話。」
「我……」
「我什麼我?你再說,我就要問更尖銳見不得光的問題了。」
女子眼神慌亂,「你、胡說八道,我哪有什麼見不得光的問題?」
「呵呵,是麼?」
「……」
其實姬無雙想直接詢問墨蘭心靈根一事,但這「真言符」什麼,只是一個幌子罷了。
況且墨蘭心現在心性不穩,萬一問了之後她突然又「變態」了,那她不是白費力氣了?
所以姬無雙選擇了不言。
但墨蘭心不是傻子,見母親神情閃躲,就知道母親做了什麼「損害她利益」的事情。
墨蘭心的心一下空洞洞的,但隨之而來的,不是被背叛的痛苦,而是一種釋懷。
她突然跪在地上,給母親磕了三個頭,道:「母親,無論您做了什麼對不起女兒的事情,女兒都會原諒您的,只是恩情和糾葛,就在今日斷了吧,日後再見,我們就形同陌路了。」
話出口之前,墨蘭心以為自己會難過。
話出口之後,她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
好似那壓在她身上的枷鎖、痛苦和重壓,都消失了。
她知道母親不愛她……
從小到大都不愛她……
以前她還有靈根的時候,母親甚至偶爾會用憤恨的眼神看她,就像是看仇人一樣。
現在,用「過錯」換「自由」,似乎也不錯。
從此以後,她和墨家這座牢籠就沒關係了。
她,自由了。
果然,女子聞言後大喜:「此話當真?無論我之前做了什麼,你都原諒我?」
「是的。」
「好!」女子抬手道,「那我們擊掌為誓!」
墨蘭心起身,和女子三擊掌。
從此,血緣情誼斷絕。
姬無雙倒是沒想到墨蘭心還是這種「灑脫」的性子,滿意頷首:「成了,墨家主污衊我一事,就此罷休,墨蘭心……哦,你現在已經不是墨家人了,你還想保留原來的名字嗎?」
墨蘭心想了想,還是點頭:「嗯,不改了。」
「那等你以後想改名了再告訴我。」
「好。」
姬無雙帶著人走了,離開前還看了眼後院的方向,道:「墨家主,偷來的東西,再怎麼溫養,那也只是偷來的,你們好自為之吧。」
墨蘭心聽著姬無雙的話,久久沉默,直到她們出了墨家,坐上白鶴沖入雲霄,刺骨的寒風不斷吹入墨蘭心的四肢百骸,她才終於開口:「小姐,你說的事情……是不是和我當年的意外有關係?」
姬無雙詫異看她,道:「我以為你不會問這個問題呢。」
墨蘭心苦笑道:「我又不是傻子。」
「是。」
「……」墨蘭心深吸一口氣,許久後道,「母親,不對,安如梅用我的靈根換了什麼。」
「駐顏丹。」
「駐……駐顏丹……竟然是駐顏丹啊……呵呵……」
其實自己靈根被偷這個念頭,早早就出現在墨蘭心心中了……
因為千百年難遇的光靈根,墨家一出就出了兩個,誰相信?
而且自己剛剛遭遇意外,妹妹就傳出測出了光靈根。
普天之下,如何能有這等巧合?
她想過,是墨蘭衣用了什麼手段。
也想過,是父親偏心。
還想過各種陰謀陽謀……
獨獨沒想過,是因為一顆駐顏丹。
她是她的骨血,卻比不過她的容貌嗎?
「我知道了,謝謝您,小姐……」
就算努力讓自己平靜,但姬無雙還是從墨蘭心的語氣中聽出了破碎之意。
姬無雙倒是非常冷血,「這沒什麼,沒人規定了她生了你就必須愛你,人性永遠是複雜的,有人愛自己的子女勝過自己的性命,也有人將子女視為工具,你運氣不好,遇到了一個人渣罷了。」
「…………」
「怎麼了?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沒什麼……」
「嗯,你最好想開點,我不會安慰人,但你若自哀自憐,覺得全世界都對不起自己,覺得扭曲痛苦,那我可以現在就把你推下去,讓你早早結束這痛苦的一生,早日投胎,早死早解脫。」
姬無雙不是在開玩笑,如果確定墨蘭心還是會「黑化」想毀滅世界,她就直接動手掐死她。
墨蘭心看了看離地千米的高度,想起自己墜地四分五裂的情況,突然打了個寒顫,乾乾道:「其、其實……我也沒這麼難過……」
「真的?」
「嗯。」
她總覺得,自己本應該是難過和絕望的,如果她在墨家知道真相,如果她還被困在墨家的牢籠中。
但現在……
望著廣袤的天地,看著漫天的星辰,感受著刺骨的冷風,再看看人清亮深邃的雙眸。
那種難過和絕望又如此渺小。
風一吹,就煙消雲散了。
姬無雙用神識查看了墨蘭心的靈魂波動,知道她沒說謊,勾唇輕笑道:「這就對了,人總不能因為一個人渣,自我懲罰吧?你用靈根換了斷了和她們的因果,換回了自由,這是好事。跟著我,重塑靈根簡簡單單,不用慌。」
墨蘭心有些哭笑不得:「那就……謝謝小姐。」
「不用。」
少女心情頗好,眉眼微微飛揚,生機蓬勃的樣子,讓墨蘭心的心情也一起愉悅起來,她突然道:「小姐,您給我起個新名字吧。」
「煥如何,煥然新生。」
煥?
墨蘭心,不應該是姬煥念著這個名字,突然道:「姬煥多謝小姐賜名。」
姬無雙沒想到她要跟著自己姓,但也成吧,雖然自己對「姬」這個姓沒太大的感覺。
白鶴就像是一朵翩躚的流雲,一路划過黑暗,終於在晨曦破曉之際,回到了雲嵐宗。
逐星峰洞府前,急得差點嘴裡長泡的廉星一看到姬無雙,整個人都跳了起來。
「小無雙,你怎麼突然又自己出門了!」
如果這個不是自己的長輩,廉星一定擼起袖子打她一頓!
姬無雙眨眨眼道:「嗯,我去收了個劍童,這是姬煥,姬煥,這是掌門。」
廉星這才發現姬無雙還帶人回來了,再定眼一看,好傢夥,這個不是替墨家做假證的墨蘭心嗎?!
這一下給廉星整不會了!
「這,這是……墨蘭心?」
「不是哦,墨蘭心已經和墨家斷絕了關係,這是我的劍童,姬煥。」
「……」
廉星的腦門突突地疼。
又是誅顏又是姬煥的,而且看起來都似乎是不怎麼健全的人……小無雙這是什麼「殘疾人收容中心」啊?
姬煥恭敬給廉星行禮:「姬煥拜見掌門。」
廉星擺擺手:「罷了罷了,既然小無雙要收你,那你以後就是我雲嵐宗的人,記住,你一定要對你主人恭恭敬敬,若有一點背叛之心,我一定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姬煥恭敬應下,然後得了令牌,正式成為了雲嵐宗逐星峰的雜役弟子。
另一邊的墨蘭衣自然聽到了姬無雙離開前的「警告」,那些話看起來是對墨塵說的,但一定是對自己說的。
墨蘭衣氣得臉色扭曲,什麼偷來的東西!
這光靈根到了自己的身體裡面,那就是屬於自己的!
她才是這光靈根的主人!
而且,她還會將光靈根發揚光大,成為普天之下,最最耀眼的存在!
姬無雙你就等著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