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後,劇組所有的人員將小劉的房間擠得水泄不通。
沒辦法,這實在是太稀罕了,必須要圍觀。
就連桑非晚和俞北冥都到了,想看看小劉到底拍到了什麼,是不是剛才在山腳下看到的,那個白衣、白髮,滿身風雪的怪人。
作為劇組的小透明,小劉一貫被人忽視。
此刻突然享受了一把眾星捧月的感覺,還別說,感覺挺好。
「大家都安靜,安靜一下!現在就讓我小劉,帶領大家見證一場神跡。」
說罷,他開始播放視頻,然後將畫面放大。
於是眾人也看到了那個漂浮在半空中的人——畫面很模糊,看不清具體的細節,只能看到她穿著古裝,白裙長發,若不是黑色的墨發在四散飛舞著,她整個人都幾乎要和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
「神啊,真的是您拯救了我們!」恩石再度被感動得涕淚橫流,又要開始下跪,被小劉一把拽了起來。
「別對著顯示器磕頭呀,這只是拍攝畫面。」
劇組眾人也都驚訝無比,又紛紛心懷感激,感謝雪神救了自己的一命。
而曹珍此刻也有點後怕,趕忙雙手合十喃喃地念叨:「原來真的是神仙救了我們,我先前快人快語,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了,絕對沒有質疑山神的意思,求神明寬宏大量,不要怪罪、不要怪罪!」
「我都說了是山神庇佑,你們非不信。在山上的時候,我看你們道謝也不夠誠心,現在你們可要誠心誠意向山神禱告道謝。」
恩石抹抹眼淚,走到窗邊說:
「窗外就能看到雪山,咱們朝著雪山的方向,虔誠地跪拜感謝。」
於是,20多號人通通擠在窗子前,虔誠地道謝。
而桑非晚則從頭到尾沉默不語,主要是無語。
她還真以為小劉拍到了那神秘人的畫面,結果卻在視頻上看到了自己!
那一幕抓拍的,正是當時雪崩來臨,桑非晚飛到空中化解危難時的一幕。
不過也還好,拍得不清楚,要不然估計這些人會把自己當神拜。
算了,誤會就誤會罷……
忽然,一陣寒風吹來,幾片冰涼的雪花從窗口飄了進來。
桑非晚皺了皺眉頭,隱約察覺到了什麼。
她的目光穿越過眾人,落在遠處的雪山上。
月正當空,柔和的清輝落在雪山上,仿佛給雪山披上了一層輕紗,讓原本高冷的山峰多了幾分溫柔的氣質。
桑非晚感覺有一道目光從遙遠的雪山之巔上投來,好像有什麼東西一直窺視這裡的眾人。
她腦海里不禁又浮現了先前看到的白衣白髮的怪人。
雖然看不透對方的身份,可直覺告訴她今晚可能不太平,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
她走過去,伸手關上了窗子,阻隔了寒風,也將外面的一切詭異物質隔離在外。
「大家聽好了,今晚都早點睡覺。如果夜裡聽到什麼動靜,不要慌張。注意不要開窗,尤其不要走出酒店。」
桑非晚現在也分不清對方是善是惡,唯獨能感覺得到的是對方好像是尾隨劇組的人下山的。
潘茂聞言心頭一驚,趕忙詢問桑非晚:「桑小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是不是又有什麼事要發生了?」
他再度雙手合十,對著天花板祈求:「天上各路神仙、地上魑魅魍魎,求求你們放過我們吧。千萬別再來嚇唬我們了!真的求求了!我就是想好好拍個戲而已,又不是西天取經,沒必要經歷九九八十一難!」
潘茂本來是個堅定的無神主義者,可短短數月已經華麗轉變,動不動就想求神拜佛。
劇組其他人一聽桑非晚開口了,也趕忙把目光聚過來。
桑非晚卻將目光望向恩石:「你既然口口聲聲說這裡有雪山之神,不如把山神的來歷和過往的故事,仔細和大家說一遍。」
「不,不行!隨便議論神明,這是對神明的褻瀆!」恩石眼神閃躲,似乎有意在隱瞞什麼。
「是嗎?」桑非晚,「既然不能議論神明,那不如來說說你們身上的詛咒是怎麼回事兒?」
恩石臉色大變:「你怎麼知道?」
忽然又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掩耳盜鈴一般的否認著:「什麼詛咒?沒有的事兒!族長說了,不能讓外人知道,不然會影響我們這裡的口碑。」
潘茂頓時抓住了重點:「所以是真的,真的有詛咒?詛咒了些什麼?到底怎麼回事?」
小劉則親熱地摟著恩石的肩膀,套著近乎:「你們族長是說不能讓外人知道,可我們是外人嗎?我們可是要幫你們做旅遊推廣,未來的旅遊大使。那就是自家人了,自家人還有什麼秘密呢?」
恩石有點為難:「可是……」
「可是什麼?難道你覺得我們是外人?」
「你們不是外人,但也不是……」
「不是什麼?晚上吃飯的時候嗎,你還跟我稱兄道弟,讓我教你玩無人機呢!難道那些話都是騙人的?」
「那當然不是!」
「既然都是好兄弟!一家人!自己人!有什麼不能直說的?」
潘茂還紆尊降貴地親自給他拉了把椅子:「來小石,坐下慢慢說。」
榮叔則倒了杯茶:「茶先冷著,你等下說得口乾了就正好能喝。」
於是在眾人各種哄說之下,恩石也不好意思再隱藏了:
「我們這裡的人,小的時候一切都正常,可到了29歲後,頭髮開始逐漸變白,等到年滿30,鬚髮皆白。並不是基因或者是某種疾病,而是一種詛咒!」
「除了頭髮白得早之外,我們這裡的人壽命也短。30歲之後,身體開始逐漸衰老,34歲後,就像外界七老八十的人一樣,35歲則是我們生命的終點!」
「我們這裡的人世世代代信奉雪山之神,家家戶戶的家裡也都供奉著雪山神神像。每個人都在祈求山神保佑我們健康長壽。」
「可放眼全縣,凡是恩氏族人,世世代代沒有一個人能活過35歲!」
「所以我們這裡的人要麼早婚早育,要麼乾脆不結婚。早婚早育的,都是希望在自己35歲大限來臨的時候,孩子長大了,至少能有獨自生存的能力。」
「你們可能無法體會這種被死亡籠罩的恐懼,每一年的生日,都仿佛在提醒我們,死神將近。」
「34歲之後,每一天都是死亡倒計時。」
「最近這些年,我們很多年輕人都不願意結婚生育了。比如我,我就不準備結婚生子,免得讓下一代也遭受這樣的煎熬。」
「我父親當年也不想結婚,可他遇到我媽媽後兩情相悅,終於還是在一起。」
「他們本來不想生育的,可還是意外懷上了我。」
「我出生的時候,我父親已經27歲了,在我們這裡屬於很晚生子的了。」
「開始幾年,我爸還算樂觀,可當他跨入30歲後,臉上的笑容逐漸少了。看我和媽媽時的目光,充滿了不舍。」
「到了他34歲那天,他更是每天都活在死亡的陰影中,惶恐不安。」
「因為未知,所以恐懼。又因為知道死亡的時間,所以格外煎熬。」
「在他34歲零6個月的時候,我爸爸自作聰明,決定給自己提前辦36歲生日,他想要直接越過35歲,試圖用欺瞞的方式躲過閻王爺的勾魂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