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仙界,立下的賭約若是引天道為證,就會受到天道的監督。
所以,修士們不論等級高低,是不敢隨便打賭的,尤其不敢引天道為證,生怕一不小心就會引來天罰。
現在這個世界雖然靈力稀薄,可天道依然還在。
只是引天道立誓為證的方法,好像沒什麼人知道。甚至現在很多人把賭咒立誓當成隨口兒戲。
那些網絡的黑粉們,自然也不例外,只覺得爽約也沒人知道。
但在桑非晚這裡,肯定是行不通了。
這裡的靈氣確實弱,違約之後天道法則降下的天罰也不會很重,但肯定會改變個人運勢。
古人所言,「禍從口出」,其實並非空穴來風。
賭約已訂,桑非晚不想看到他們影響公屏的和諧,便道:「黑粉們可以暫時離去,11點45分再來。繼續停留,會讓我的直播間熱度高漲,你們的每一句留言哪怕是抨擊的話,都是在為我的數據做貢獻。」
這話一出,黑粉們當然不樂意了:
【啊呸!我才不要為你的熱度做貢獻,先撤為敬!】
【兄弟們撤,一個小時後再來。咱們可不能讓這個主播吃到流量便宜!】
黑粉們撤了個乾乾淨淨,公屏上的留言也再度恢復了正常:
【黑粉終於走光了,接下來是不是該算今天的第二卦了?】
【我還是好奇慕歲歲的瓜。我肯定相信主播的判斷,可慕歲歲如果是清白的,為什麼別人的稿子會先她一步發布?】
【啊啊啊,一個小時後才能看到後續嗎?我現在已經急得抓心撓肝了,主播求劇透!】
【把直播看成連續劇的感覺,家人們誰懂了!】
【我懂,習慣就好。】
【習慣+1】
桑非晚笑了笑:沒有黑粉的直播,果然清淨不少。
「好了現在開始抽取今晚的第二次連線。」
直到畫面上又出現了新的面孔,不少網友才捶胸頓足地悲嘆:光顧著吃瓜聊天,忘記搶連線了!
今晚連線的第二個網友ID:兔小姐。
兔小姐有著一頭波浪大卷,臉上化著精緻的妝容,看起來御姐范十足。
她一出現,立馬讓網友們眼眸一亮:
【哇小姐姐好漂亮啊,是我喜歡的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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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芳齡幾何,可有婚配?不知道小生可還有機會?】
【樓上的想屁吃呢?這年頭,美女早就名花有主了好嗎?小姐姐,我的電話私信給你了,我不介意當備胎。】
【其實還是主播更美,可惜主播就像天上仙,不是我等凡人能肖想的。】
兔小姐看到網友的留言,有點不好意思地說:「謝謝大家的誇獎,不過我有男朋友了。我們已經談了八年的戀愛了。」
桑非晚道:「所以你想問的是姻緣嗎?」
兔小姐眼眸一亮,老實地點點頭:「不愧是主播,一下子就猜到了。」
桑非晚直言不諱地道:「這不難看出,你的姻緣線黯淡,預示著存在問題。」
兔小姐一聽立馬有些慌了:「我也覺得我們之間出了些問題。我想問的是……我男朋友他是不是出軌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她臉上浮現出痛苦的神色:
「實不相瞞,我和我男朋友已經談了八年的戀愛。我一直想結婚穩定下來,可是他總是說要先打拼事業,希望有更好的物質基礎再成家。可是……可是我都已經36歲了,我的青春都快要熬盡了,我真的等不起了!」
「昨天為這個事情,我們還吵了一架。他昨天摔門出去後,直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我思來想去,覺得他很有可能出軌了。否則,為什麼遲遲不願意結婚?」
兔小姐拿出了一張男朋友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穿著籃球服,抱著籃球,站在籃筐下,笑得一臉陽光。
男朋友看起來也確實比兔小姐年輕許多。
「規矩我懂,我男朋友的照片我也準備好了,麻煩主播幫著一起看看,他是不是外頭有人了?」
此話一出,評論區一片譁然:
【什麼,小姐姐已經36歲了?我還以為才26歲呢!】
【天啊,小姐姐是怎麼保養的,教教我唄。我24,可看起來像42!】
【你們這些傻瓜,不知道美顏加化妝,等於青春永駐嗎?】
【談了八年還不結婚,肯定出軌了……同情兔小姐。】
見到網友們也都如此說,兔小姐心裡越發的慌亂了:「主播,他……他真的……」
說話時,她的聲音都開始顫抖了。
桑非晚卻搖了搖頭:「不,他沒有出軌。」
「真的嗎?」
兔小姐瞬間轉憂為喜,又詢問:「既然沒出軌,那我和男朋友能走進婚姻,能白頭偕老嗎?」
桑非晚又搖了搖頭:「雖然他沒有出軌,可你們之間的姻緣線已經淡得幾不可察。」
兔小姐一愣:「那……是什麼意思。」
桑非晚道:「意思是你們的緣分已經到頭了。」
兔小姐騰地一下站了:「不!不會的!你剛才不是說了,他沒有出軌嗎?他沒有出軌,我也沒有愛上別人,怎麼就走到頭了呢?」
桑非晚嘆了口氣:「其實你問出這些的時候,你的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不是嗎?」
兔小姐呆愣不語。
也不知道是不是憋屈壓抑了太久,讓她有了傾訴的欲望。
不多久後,她開始向大家講述他們的過往。
相識那年,她28歲,是公司的銷售主管。
而他,才剛滿20歲,是公司剛招進來的實習生。
男孩雖然年輕,可熱情開朗,工作有幹勁,同一批的實習生女生都暗戀他。
可他偏偏喜歡了兔小姐,每日殷勤地給她帶早飯、送咖啡。
有一回,在酒桌上兔小姐被人灌酒,是他挺身而出為她擋酒,最後喝到胃出血。
她罵他:「誰叫你給我擋酒的?我喝,最多兩三杯就能應付過去。可你一擋,他們就故意玩你,輪流灌你酒!」
他臉色蒼白,卻還傻呵呵地笑著:「我身體好,不怕他們灌酒。可你是女孩子,喝多了不好。」
兔小姐獨自在外打拼多年,為了業績,也沒少喝酒應酬。可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她擋過酒。
更沒有人對她說:「你是女孩子,喝多了不好。」
那天之後沒多久,他向她告白。
她已經怦然心動,可還是理智地拒絕。
她說:「我比你大八歲,你還在慢慢地成長而我已經開始要老去。」
他沒有放棄,每天執著地追她。
知道她嫌棄外賣難吃,他就每天早起一個多小時做可口的飯菜帶給她吃。
他們時常加班到很晚,怕她獨自下班不安全。他就偷偷跟在她後面,直到看到她安全地進了家門才又悄悄離去。
有一次,她臨時有事回了趟老家。
他兩天沒見到她,電話也因為兔小姐手機被偷而聯繫不上,急得不行。
有個同事壞壞地騙他說:「林芳辭職回老家了,不會再回來了。」
他臉色頓變,買了最近的車票去追。
時間倉促,他只買到了站票。站了整整八個小時,腿都痛了才到了她的老家。
那天傍晚,下著大雪,天冷得仿佛要把人都給凍住。
兔小姐一出門,就看到了他。
他獨自站在她家的院門前徘徊著。
他什麼行李也沒帶,凍得渾身冰冷,肩膀、頭上已經積著厚厚的雪。
他冷得牙關打顫,還努力地擠出微笑:「林芳我聽說你辭職了,我就是想來問問你是不是準備留在家鄉?我能不能陪你留下?」
少年的愛情是純粹而炙熱的,在那個寒冷的冬夜暖化了她的心。
他們在冬夜裡相擁,夜空飄雪如絮,落了他們一頭。
她望著天空,想到一句話:「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起初的幾年,他們是真的幸福。
他們回到了城裡,合租在一起。
他包攬了所有家務活,做飯、洗衣,甚至連她月經期沾血的內褲都願意洗。
她不愛吃肥肉只吃瘦肉,他就笑著說:「好巧,我就愛吃肥肉。我倆真是天生的一對。」
她喜歡電影,他們每周牽著手赴一場浪漫的電影之約。
他讓她把電影票好好地收著,等看完一百部電影的時候,他們也該存夠了錢,就能結婚了。
電影票在她的盒子裡攢了厚厚的一疊,早就超過了一百張。
他也從實習生成了公司的骨幹,早存夠了結婚的費用。
可他的熱情卻漸漸地淡了下來。
他再不提結婚的事情,白天忙著工作,晚上要麼出去應酬,要麼在家打遊戲。
也漸漸地開始嫌她囉嗦,嫌她穿的衣服老氣。
她屢次提起婚事,他都不耐煩地說:「那麼著急幹嘛,還早呢。」
對他來說是還早,談了八年的戀愛到如今也才28歲。
可她呢?36歲了,連最佳生育期都過了。
感情啊,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的呢?
也許是從皺紋悄悄地爬上眼角,也許是從一次次的爭吵中。
兔小姐對桑非晚說:「主播,其實我也知道,我們可能走不到最後了。可我放不下他,我愛了他那麼多年。為什麼我對他的愛越來越深,可他的感情卻說淡就淡呢?當年那個站了八個小時火車,終於站到我面前的男孩到底去了哪裡?」
頭一次的,桑非晚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感情真的是一個極其複雜的東西。
你說他虛無,可他熱烈的時候真的能燃盡一切,甚至為對方付出生命也再所不惜。
可你若說他實在,他又變幻無常。不愛的時候,傷透人心,卻還渾然不知。
曾經的海誓山盟,轉眼就成了一紙空談。
曾經牽著永遠不想放開的手,也開始覺得乏味枯燥忍不住要甩開,
沒有什麼對錯。
只是情淡了、心變了,於是人也變得越來越陌生。
仿佛曾經的種種,都是一場鏡花水月,美麗又荒唐。
【嗚嗚我要哭,我對號了我老公。他也是這樣的,當年多麼的寵我啊,我掉一滴眼淚他都能心疼半天。可後來,我哭一夜他都毫無感覺,還嫌我煩。】
【我想說的是,姐弟戀真沒有小說、電視裡那麼美。女孩用了八年時間教會了男孩成長,可男孩卻已經看不上女孩了。】
【小姐姐好可憐,八年的感情啊,真的太不值得了。】
【女孩子們聽我一句勸,男人如果真的愛你,會急不可耐地把你娶回家,生怕被人搶走。只有不愛了,才會這樣拖著。】
【小姐姐,早點分手止損吧。】
兔小姐思緒萬千、愁腸滿腹,正如桑非晚一開始所言,她其實早就有了答案,只是不甘心、不捨得。
可現在……
兔小姐幽幽地道:「現在我已經知道答案了,主播謝謝你。我會好好地和他聊聊。」
她說完就丟了一個「雲鯨翱翔」的打賞,正要下線。
桑非晚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你的正緣在西南方向,這兩天可以去看看,會有意外收穫。」
可兔小姐還在為這段戀情神傷,根本不想理會什么正緣不正緣的事。
關了手機,兔小姐拿出了一個盒子。
盒子打開,裡面是攢了好幾疊的電影票。由於時間太久,票面上的字都褪色了,像極了他們那段褪色的感情。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開了。
一個年輕帥氣的男人走了進來,看到她呆呆地坐在沙發上,男人的眼神里閃過一絲不耐煩:「我很累了,不想再吵架了。」
兔小姐把珍藏了多年的電影票一股腦的丟進了垃圾桶,然後轉頭對男人道:「我們分手吧。」
男人聞言一愣,「為什麼?」
兔小姐笑了,笑著笑著又哭了:「你早就不愛我了,不是嗎?既然你不愛了,為什麼遲遲不提分手?」
男人沉默了一陣,然後嘆氣:「我怕傷害到你。」
兔小姐問他:「難道一直拖著就不是傷害了嗎?我已經被你拖到了36歲,青春都要走完了啊。我若不提分手,你還準備拖我幾年?」
男人道:「對不起,我也沒想到會走到這一步的。我曾經真的很愛很愛你,愛到我願意為你付出一切。」
他說著說著,也哽咽了起來:「我知道你為我付出了很多,我也知道你渴望結婚。我不是沒想過結婚的,可是……」
「可是後來就不愛了,對嗎?」此刻,兔小姐語氣卻格外平靜,好像一個旁觀者,冷冷地審視著過往八年的感情。
「對不起……」男人悲傷地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不愛了,或者我本來就是個渾蛋。」
兔小姐淡淡地看著這個男人,突然間就覺得他變得好陌生。
是啊,她愛的是當年那個單純熾熱,陪她同淋雪、共白頭的少年。
而眼前的男人早已面目全非,不值得她愛了。
分手了,她突然覺得前所未有的輕鬆,只可惜了當年的少年郎,終還是沒能走到白首。
——白頭若是雪可替,世間何來傷心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