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昶看了太子殿下一眼,這才又說道:「尚膳監那邊正缺一個掌司。」
太子抬眼看向遠處,所以這回他大婚倒是讓段明曦撿了便宜,白白得了一個掌司的官職。
「給毛浚帶句話,尚膳監也該清理一下了。」
「是。」陳昶應下,「只是,殿下,便是要清理人也不能在此時,至少等您大婚之後方可。」
定遠伯府的段老二進了尚膳監,太子殿下當然不高興,這口氣總得發出去。
若不是尚膳監自己惹出麻煩,又怎麼會讓段明曦撿漏。
太子沒有應聲,陳昶知道這是默許了,他躬身退下。
自打梁循充軍之後,殿下這性子越來越壓不住,說起梁循充軍,陳昶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若不是太子殿下,指不定梁循還未到地方人就沒了。身為儲君,高居其位,其他皇子虎視眈眈,殿下難啊。
***
段二爺得了尚膳監掌司的事情並未宣揚,定遠伯府也只是開了家宴慶賀,對外沒有半句言語。
事關二十四司,消息靈通的人家早就得了消息,不禁令人感嘆,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自打段大姑娘跟端王定了親,看看定遠伯府現在簡直是蒸蒸日上。
段二爺跟段三爺以前是什麼性子,如今居然也能得了官職,而且居然還都做得不錯。
尤其是段愉,年紀輕輕被皇上親自提拔為武選司的郎中,雖然說有些幸運的成分,但是機會來了能抓住,那也是本事啊。
這件事情最開心的莫過於二夫人,得意揚揚地對丈夫說道:「看,我就知道明曦是個好孩子,幸好當初我眼神好,站對了人。」
段二爺人逢喜事精神爽,妻子說什麼他都點頭,現在想想都有些不可思議,他真的把掌司抓到手裡了。
明曦說得對,自己不努力,什麼都白搭,想想他這半年在莊子上的辛苦,現在都值了。
整個伯府喜氣洋洋,只有姜氏有些不悅,但是卻也不敢說什麼。
段徽柔得知後心想,這下子二叔二嬸更是要幫著段明曦了。
***
鎮國公府。
白時溪一早就被叫了起來,今日是她嫁人的好日子,在婢女的服侍下沐浴更衣,上妝。
只一個新娘的妝容就足足讓她在梳妝鏡前坐了一個時辰,她的眼下一片青色,昨日白芷薇回府,兩人又起了爭端,而她的爹娘一貫站在白芷薇那邊。
雖然她早就冷了心,但是依舊會感覺到難過。
等畫好了妝,打扮完畢,又服侍她穿上嫁衣。
今日在她身邊服侍的不是鎮國公府的婢女,而是宮裡派來的,也正因為這樣,她的耳邊才能清淨幾分。
太子妃的婚服奢華大氣,極其繁複,層層疊疊一層又一層,太子妃的頭冠真金打造,鳳凰展翅,鈿釵精緻,中間嵌著一粒寶石,紅唇點上氣勢頓顯。
宮人扶著白時溪走出去,外頭鎮國公夫人等人已經在等候,白芷薇今日也來了,抬頭望去,就見白時溪嫁衣逶迤,金釵高聳,鳳冠上那隻展翅欲飛的鳳凰格外的耀眼。
她面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當初她嫁給高湛時,雖然也是戴鳳冠,但是遠不如這一頂華貴。
瞬間就把她比了下去。
鎮國公府的族人們,此時擁上前,對著白時溪不住嘴的誇讚。
白時溪只帶著淺淺的笑,做出新嫁娘的羞怯,大家笑得更開心了。
熱鬧了一會兒,大家便逐漸散去,室內只剩下宮裡服侍的人,還有鎮國公夫人與白芷薇。
白時溪坐在椅上,端著一張臉,沒有了方才在眾人面前的溫柔笑意,對著宮裡的嬤嬤道:「嬤嬤累了這許久,還請去喝盞茶,歇歇腳。」
嬤嬤知道這是太子妃打發她們出去,她好跟家裡人說話,笑著應下來,帶著人轉身退了出去。
宮裡的人一走,白芷薇就先開口道:「今日妹妹真是好威風。」
白時溪冷眼看著她,「怎麼,姐姐羨慕了?」
「你怎麼跟你姐姐說話呢?」鎮國公夫人皺眉道。
白時溪面色淡淡的說道:「也是,等過了今日,我便是正經的東宮太子妃,確實不能再這樣跟姐姐說話。畢竟以後姐姐見了我要行禮請安問好,沒有我宣召,東宮的門她都進不得。」
鎮國公夫人聽到這話,強壓著心頭的火氣說道:「你們是親姐妹,以後當互相扶持……」
「你們扶持我什麼了?」
「你這是什麼話?」鎮國公夫人怒道,「我把你養這麼大,還養出仇來了?」
「同樣你是你的女兒,你尚且有親近遠疏之別,我以後嫁了人便是別人家的兒媳婦,自然也有遠近親疏。」
白時溪今日就是要撕破臉的,她一直在這府里苦苦挨著,今日終於能揚眉吐氣。
今日踏出這個門,她就不再是鎮國公府不受寵的二小姐,不是爹娘眼中永遠看不到的女兒,不是那個永遠只能放在白芷薇後面的無關緊要的人。
「白時溪,不要以為你做了太子妃就能為所欲為,若是別人知道你不孝父母……」
「我怎麼會不孝父母?一年四時八節,我會按時送上節禮。盡一個出嫁女兒該有的孝道,這也是我應該做的。
至於其他的,正如當初父母對我所說,不是我的,終究不是我的。他們曾讓我不要跟你比,那麼現在我把這話還給你們。
不是你們的,終究不是你們的。你們以後也不要跟我比,各有各命,各自安好吧。」
白芷薇冷笑一聲,「你也只是嫁進東宮而已,太子身邊又不是只有你一個太子妃,你能不能站住腳尚且兩說,現在就要甩了娘家,以後莫要後悔。」
「我甩了娘家?」白時溪嗤笑一聲,「別以為你當初暗中勾搭太子的事情,能遮掩一輩子。」
「你胡說什麼?」白芷薇色變。
鎮國公夫人面色鐵青,「你這說的什麼混帳話?」
「白芷薇能做得出來,你們還想著讓她替我嫁進東宮,若不是我被上天憐憫幾分,還有幾分福運,說不定你們就要得逞了。
那時,你們怎麼不想想我也是你們的女兒,你們做得出來,我如何不能說出來?厚顏無恥之輩,何能心安理得指責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