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親王身邊的小廝一直盯著兵部的動靜,此時得了消息,拔腿就往王府跑。
父子倆聽了小廝的回話,面色各有不同。
蕭臨是微微鬆口氣,寧親王的神色要複雜得多,他看向兒子,「你想好了?」
蕭臨頷首,「爹,兒子留京只能平庸,出京方可另有天地,我不想做一輩子庸才無能之輩。」
寧親王聽到兒子的話,這一刻臉上多了幾分滄桑,半晌才說道:「爹知道了。」
蕭臨看著父親離開的背影,這一刻竟有些說不出的難受。
他知道父親也難,可是大戲已經開場,硬著頭皮也得唱下去。
寧親王妃得了消息從後院過來,瞧著只有兒子,便問,「你爹進宮了?」
蕭臨扶著母親坐下,這才道:「是,娘,兒子是不是太自私了?」
「胡說!」寧親王妃立刻說道,面色鄭重地看著兒子,「誰願意做個廢物?況且我兒自幼聰慧,卻不得不收斂鋒芒做無能之人,我知道你的委屈,你爹也知道。
以前是沒辦法,沒機會,現在機會來了,即便是雙刃劍也得抓住。你只管放手去做,其他的交給你爹。」
蕭臨眼眶微微一潤,深吸口氣這才說道:「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脫離兒子與端王的預期,段大姑娘讓段愉把事情鬧大,現在我爹又要火上添一勺油,皇后跟太子那邊肯定不會束手就縛。」
「那就要看陛下的心了。」寧親王妃嗤笑一聲,上回的事情,皇帝蒙著眼睛庇護太子,這回要是還這樣做,兵部上下這麼多雙眼睛盯著,哼!
**
東宮。
「你說什麼?」太子盯著陳昶問道。
陳昶額頭上冷汗直冒,低頭回道:「殿下,誰能想到那段愉不僅識破了計謀,而且還敢把事情鬧到了兵部尚書面前,只怕此事不易善了了。」
原本只是想使個絆子,給段愉安個瀆職的罪名,把他的官兒給擼了,讓段明曦與端王吃了這個悶虧。
段愉此人雖然有些圓滑,但是骨頭可沒那麼硬,他怎麼敢?
這跟他們預計的發展截然相反,事情要糟了。
太子冷著臉問,「梁循呢?」
「他已經悄悄去了兵部,看看事情還有沒有迴旋的餘地。」陳昶道,「殿下,您還是心善了,當初就該直接下手,讓段愉避無可避。」
太子心煩意亂,因為沒想到事情在段愉這個軟骨頭這裡出了差錯,當初制定計策時,就沒把他放在心上。
誰知道,偏偏在這裡翻了船。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段愉怎麼可能一下子變得如此果決膽大,去查他今日都見過誰。」太子沉聲說道,說不定是端王做了什麼。
陳昶立刻退下吩咐人去查段愉今日的行蹤。
段愉在武選司當差,行動軌跡並不複雜,很快就查到了。
「段明曦?」太子冷笑一聲,又是她!
「是,東宮侍衛查到段愉有半刻鐘的時間出了武選司,在後門上了一輛定遠伯府的馬車,經查這輛馬車是伯府大姑娘段明曦常坐的一輛。」
陳昶看著太子的臉色十分難看,他皺眉說道:「殿下,這個段大姑娘著實有些邪門,據屬下打探,當初段愉拿到這個官職,跟她也有些關係,您看此事要不要深查?」
太子掃了陳昶一眼,「你說呢?」
陳昶沉默一下,查倒是能查,就怕拔出蘿蔔帶出泥,太子殿下雖然身為儲君,但是皇上如今依舊掌握朝政,若是被陛下知道殿下的舉動,怕是要心生懷疑。
就在這時,梁循急匆匆地趕回來,見到太子上前見禮,隨即說道:「殿下,不好了,寧親王又進宮告狀了!」
「好,真是好!」太子怒道,「他們果然是有備而來!」
「殿下,此時您一定要沉住氣,武選司與兵部的事情,就算是陛下過問,也不會馬上查到您這裡。」
「是啊,殿下,就算是陛下查到東宮,您也要一問三不知,頂多是個失察,萬萬不能認下。」陳昶道。
梁循面色陰沉,尖著嗓子道:「只怕咱們一開始就中計了。」說著看著太子,「殿下,寧親王也摻和一腳,定與慕華郡主中毒一事脫不開關係。」
「端王做事一向謹慎小心,從不冒進,萬萬沒想到,這回他居然敢拉著寧親王下水,寧親王一向不與諸王往來親近,這回居然也敢頂著被陛下猜疑答應聯手。」陳昶道。
梁循心中對皇后微微有些不滿,若不是為了護著李家那姑娘,太子殿下現在怎麼會陷入這樣的泥潭中。
「殿下,皇上宣您覲見。」
太子的內侍曾拓急匆匆跑進來回話。
陳昶跟梁循對視一眼,面色都很凝重。
「殿下,您萬萬要記住,此事您全不知情,都推到屬下身上來。」梁循道。
太子驚訝地看著梁循,「梁先生,何出此言?孤一向倚重你。」
梁循輕笑一聲,「有殿下庇護,微臣即便是現在倒了,總有一日還能為殿下效勞。但是殿下萬萬不能有失,此事是微臣負責,由微臣了結最是恰當。」
陳昶皺眉,「梁循,若是寧親王與端王極力追究,你恐有性命之憂。」
「為太子殿下盡忠,是微臣之使命。」梁循抬頭笑道。
太子凝視著梁循,「你放心,孤一定保住你的性命!」
太子說完拔腿就走。
崇政殿外跪著十幾個人,還有一人渾身是血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太子看了一眼,腳步微微一頓,隨即收回目光抬腳進了大殿。
「兒臣拜見父皇。」太子上前行禮。
皇帝鐵青著一張臉,抓起面前的摺子兜頭砸向太子,「看你做的好事!」
太子立刻跪下,「父皇息怒。兒臣不知做錯了何事?」
「你自己看!」皇帝怒道。
太子感覺到旁邊站著的寧親王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殿中除了寧親王並無他人。
端王居然沒出現在這裡。
太子心頭髮沉,捏著奏摺的手一緊。
抬眼看向奏摺,在看到梁循兩個字時,他心中有根線一下子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