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高卓派人一天三回地催,故意給段平昌施加壓力,逼他低頭。
段平昌虛與委蛇,轉頭去見了徐東林。
徐東林身為內織染局的掌印總管,下頭的事情不是不知道,但是一邊是太子,一邊是段平昌,段平昌背後有端王。
不管哪一個,他都不想結下恩怨。
鑑於,段平昌給他賺了不少銀子,他還是提點他幾句,「人這輩子遇到的坎兒多了,有時候低個頭不算什麼。」
段平昌聽這話,就知道徐東林這邊不打算管這件事情,總之最後別耽誤他交差就成。
那他就放心了。
就怕徐東林心向東宮。
「大人提點,小人感激不盡。說起來我能接內織染局的差事,多虧大人仁善,不然我早就家財散盡回江城去了。」段平昌一臉真誠的說道。
徐東林擺擺手,「當初那件事情你也是被人算計,不說這個了。」
當初那形勢,他不幫也不行。
端王爺的人可是打過招呼的,他們這位黑臉王爺的人情,可不是誰都能撈到手的。
「大人,我這人做事但求無愧於心,當初貨上船,我是一箱一箱親自驗看過的。」
「你現在跟我說這個,那也無用。」徐東林嘆氣。
「我知道,此事我不敢勞大人費心,我只是讓大人知道,我對您交代的差事,那是一百二十個心在辦差,不敢有絲毫差池牽累大人。」
徐東林聽到這話,也有幾分觸動,神色微微一緩,「那你現在可有辦法?」
徐東林這麼一問,段平昌心頭一緩,猶豫一下,這才壓低聲音說道:「大人,不瞞您說,我已經補足貨了,但是現在不能交。」
徐東林大驚,「當真?」
「不敢欺瞞大人,我是怕大人為小民憂心,這才特意與您回稟一聲。」
徐東林看著段平昌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樣了,南錦雖然不是千金難得,但是需要時間做成。
這麼短的時間能補足貨,看來端王殿下肯定出手了。
嘖,真是想不到,英雄難過美人關,端王對那位段大姑娘是真的喜歡啊。
「只是……」
「只是什麼?」徐東林心裡有了底,看著段其昌為難的臉都覺得順眼了。
「不瞞大人,我只拿到了兩箱貨。」
「兩箱?」徐東林臉上的笑容都僵了。
行,真行,這是真有高人指點,就卡著他送進宮的數量來的。
段平昌假裝沒看出徐東林的異樣,低聲說道:「我知道,照慣例的有餘量,但是這短時間內,我實在是湊不出多餘的餘量。
大人,回頭我送一批玉城的五彩錦入庫,還請大人給我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
「你能拿到五彩錦?」徐東林驚訝。
「量不多,只有這個數。」段平昌伸出一個巴掌。
五箱?
這可不算少了。
徐東林喜笑顏開,「你有這份心,內織染局的事情我給你平了。」
段平昌鬆口氣,那就是餘量的份額他不用操心了。
餘量本來就是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但是不能拿出來說,卻不可損失別人的好處,那得罪的人就多了。
段平昌以後還要靠著內織染局吃飯,甚至於拿到其他二十三局的條子,就不能與這裡的人結仇。
二十四局就是個普通的文書,都不是他能得罪的,隨便給你使個絆子,都夠你頭疼的。
五彩錦這個東西,對別人珍貴,與他還真不算什麼。
他們家曦曦在江城的時候,便是用的帕子,那都是織金繡花的,五彩錦又算什麼。
可惜到了京城天子腳下,不能太過張揚。
不然……
***
東宮。
「回殿下的話,事情一切順利,那段平昌還在絞盡腦汁補貨,不過南錦素來都是在江城做成再運到京城,想要在京城找到這樣的繡娘很難。
即便是有,也多是在豪族大戶家裡,以他的身份怎麼請得動。現在不肯低頭,不過是嘴硬,再過一日這頭不低也得低了。」佟高卓彎著腰笑道。
太子一襲玄衣坐在書案後,抬眼看著佟高卓,「除了段平昌外,其他人可有動靜?」
佟高卓笑,「殿下,徐東林是個老狐狸,這種事情肯定不願意沾身,總歸他心裡清楚,事情到最後也不會誤了他的大事。至於謝芳,他根基尚淺,這種事情想要幫忙也有心無力。」
「端王那邊可有動靜?」
「我派去的人盯著,不見他求助端王。」
太子皺眉,「定遠伯府那邊也沒動靜?」
佟高卓想了想回道:「倒是前幾日段大姑娘去了段家一趟,不過她與段太太說說笑笑的出門,不像是知道此事的樣子。」
「是嗎?」太子眉心輕蹙,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他猶豫一下,看著佟高卓吩咐,「讓人把消息遞給段明曦。」
他倒要看看段明曦怎麼做!
「是,微臣這就去辦。」
佟高卓告退,內侍曾拓進來躬身行禮,「殿下,余丞回來了。」
「讓他進來。」太子道。
「是。」
曾拓出門,見到余丞道:「余侍衛,殿下讓你進去。」
余丞對著曾拓點頭,大步進殿。
「屬下拜見太子殿下。」
「事情怎麼樣了?」
「殿下,傅姑娘當初給甘姑娘下藥的事情已經無法遮掩,王不鳴拿到了許姨娘研製玉藤丸的證據,此事很是棘手。」余丞回道。
「廢物!」太子怒斥。
余丞心想可不是廢物嗎?
那許姨娘要是個真聰明的,當初就該自己學會做玉藤丸,好過她出銀子讓郎中給她做。
現在那做藥丸的郎中被抓,為了活命可不是什麼都交代了。
「殿下,如今傅姑娘名聲已毀,若是她再入東宮為良娣,恐令殿下名聲有污。」余丞勸說道,「殿下,您要早做決斷。」
太子看著余丞,「陳昶讓你跟孤說這些的?」
余丞:……
他就知道瞞不過殿下,索性承認了,「是,陳先生和梁先生都認為傅姑娘這樣的品行進了東宮,不止會令殿下名聲有污,而且以她的本性,就怕東宮因她不寧,此等隱患還是早些清除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