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李源這副模樣，實在可憐，有些不忍心再往下說了。
但轉念一想，事已至此，就必須要直面所有的真相！
否則的話，藏著掖著只會讓他之後更加難受。
所以我繼續說道。
「除了槐木棺這種典型的養鬼棺、養屍棺之外，用蛇和雄雞血混合來祭墳，本身也是一種邪術。」
「蛇血陰寒，雄雞血陽熱。但若是普通人沒有術法手段，混合在一起不但無法陰陽調和，反而會導致陰陽失序。」
「而很多時候的失序，必然走向陰。所以這種祭墳的方式，只會讓墳裡面的東西更加兇惡陰邪狠厲。實際上，那遊方道士一直在欺騙李源你們家在幫忙養鬼啊！而且這鬼，還是你的二爺。真是用心歹毒啊。」
說著，我不由得搖頭嘆息。
那邪修，確實太缺德了！
李源和駝背老頭，都非常震驚駭然。
「可，可是李富貴他們家……真的興旺發達了啊！這不是騙人的吧？」
沒錯！
我點點頭。
「那邪修確實沒有騙人，他說的都是真的。只不過，他隱藏了很多別的事。因為……直接進行借運和改命之術，都需要有人付出巨大的代價。就看是誰來付罷了。」
那遊方道士沒騙人，可話沒說全。
我幾乎有九成的把握可以確定——通過他的邪法施展，李富貴家的後人確實能賺錢發財。
但越是如此，那死去的李福喜的怨氣就越重！
也就是說李有德和李有仁的生意做得越大，兄弟倆越是有錢，那麼來自李福喜的反噬也就越猛烈。
至於李福喜現在究竟是鬼是屍……
我先問那駝背老者。
「老人家，你說最近幾年村里都在鬧鬼，是李福喜回來了是吧？能不能具體跟我們說說看？」
「好的高人小哥……」
於是這李源的遠房長輩，便將最近幾年村裡的怪事情大概說了一番。
最開始，是五年之前的五月份——也就是這個月。
村裡有個叫李達的青壯年去鄰村吃了喜酒，回來的時候已經夜深人靜的挺晚了。
畢竟人年輕膽子大，又喝酒喝得微醺，深夜走在村里也不怕。
李達走到村子西邊兒的時候，就看到對面的路上，也迎面過來一個人。穿著一身青黑色的衣服，在月光下顯得有些森然。
按理說，走夜路遇到人是一件好事。但不知道為什麼，李達一看見這人，心頭就莫名地發毛，有股涼氣在脊背上竄。
酒也醒了一半。
這時，那人又靠近一些，李達就看見了他的臉——慘白無血色，沒有任何表情，一雙眼睛裡像是有冰塊兒一樣寒冷。
更重要的是，他平時在村里根本沒見過對方！
要知道李家溝就這麼大，所有的村民滿打滿算加起來也就一百多人，住在這兒彼此都是認識的。
李達打了個寒戰，覺得這個不認識的人身上衣服有點怪異。正疑惑著，目光一低，就看到對方腳上穿著一雙大頭蛤蟆鞋。
他頓時渾身發軟，手腳冰涼。
因為這種鞋子，只有死人才會穿！
而李達也終於反應過來，對方身上青黑色的衣服就是壽衣啊。
「鬼，鬼啊！！！」
李達嚇得大喊一聲，轉身就跑。
拼命跑。
跑了好一會兒，眼看都又要跑出村子了。出去之後，就是大山森林。深夜裡亂竄，也是危險無比。
他下意識地回頭，想看看有沒有甩掉那個可怕的鬼物。
然而，在回頭的一瞬間！
李達發現自己的臉幾乎要貼在一張冰冷的臉上了——那鬼物竟然一直緊緊跟隨在他身上，距離近得轉身就幾乎能撞上一樣。
他甚至差點兒親到對方。
啊！！！
平時自詡「膽大包天」的李達被嚇得狂叫一聲，兩眼一翻，直接嚇暈過去了。
等到天亮之後，村里人在路邊發現了昏迷的他。
村民把李達叫醒之後，緩了好一會兒，他才哆哆嗦嗦地說了昨晚的事兒。鄉親們也都有些害怕。
尤其是，李達描述了一番那「鬼物」的模樣之後。在場有些年紀比較大的老人，啊喲叫喚了一聲。
「這，這模樣……好像是很多年前的李福喜大哥啊。我小的時候，還見過他去山上打獵呢。下巴左邊有一顆黑痣，右眼角有一個傷疤，據說是打獵野豬的時候留下的。他都死了好幾十年了啊。」
「什麼？是以前村子裡的人啊？死了幾十年的老鬼……要回來報仇，是被人害死的？」
「那就不知道了。那時候我年紀也不大。」
從那次撞鬼之後，原本很囂張的李達就越來越膽小了。甚至連身體也越來越虛弱，各種疾病纏身。
才一年多之後，就一命嗚呼了！
李家溝都在傳說，是被李福喜變成的鬼祟給嚇死或者索命去了的。
但沒想到，接下來的幾年……每年的五月份，都會有人看見李福喜在深夜出現在村子裡！
如果是遠遠看到就避開還好，若是不小心正面撞上了，就算沒有當場被鬼害死。回家之後不久，也會疾病纏身，虛弱而死。
當然，畢竟村子裡大半夜還在外面晃悠的人也是少數。
所以這幾年來，真正撞上了李福喜而疾病纏身而死的也就一個李達，和前年的一個李行……
聽完了這駝背老者的講述，我若有所思地開口道。
「原來如此！難怪李源他爸和大伯發財之後為村子裡做了這麼多好事，還花大錢給村子裡修了一條土公路。但我看村民對李源的態度還是不咸不淡。」
老頭搖搖頭，嘆了一口氣。
「誰說不是呢？畢竟村里人都覺得，源娃子的二爺變成了鬼物作怪。我是因為和李源家爺爺生前關係還算不錯，而且幾十年前的事情也是村里唯一的知情者了。所以過來告訴你們一聲。」
他頓了頓，又看著我苦笑著說。
「剛才聽高人小哥你的意思，我們幾十年前就被那個遊方道士給騙了。他還故意把李福喜給弄成了鬼啊……那咱們李家溝在山裡面，和他無冤無仇，他幹這缺德事兒圖啥啊？」
旁邊的牛畢冷笑一聲。
「對邪修來說，很多時候根本沒有那麼多理由。在毫無人性的邪修看來，自己就是高高在上，普通凡人如螻蟻一般。」
我則是捏著下巴，沉聲道。
「也不盡然。我懷疑，八成是因為那李福喜自身的原因，或許是他的八字、命格極為特殊，能夠滿足那遊方道士煉製傀儡的需求。我唯一能想到，邪修費這麼大力氣來謀算李源他家二爺爺的原因，就是用邪法煉製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