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關隴門閥對江南士族的清洗(第二更)
崇德門下,華燈璀璨。
李承乾和蘇淑看著馮氏和南昌公主離開,蘇淑終於忍不住的看向李承乾:「殿下在阿耶和伯父之間,是選擇了伯父嗎?」
李承乾有些不好意思,轉身誠懇的道:「是孤對不起愛妃。」
蘇淑微微一愣,李承乾認錯太快了。
蘇淑聲音低了下來,搖搖頭,神色勉強的說道:「朝中自有規制,嫡親兄弟,叔伯,兩人不能同時在朝中任主官,所以阿耶和伯父必須要有一人調出京。」
「話雖然是如此說,但如果孤堅持的話,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李承乾伸手幫助蘇淑緊緊披風,然後才輕聲說道:「就比如中書舍人來濟,還有其兄太子率更令來恆,一個中書省,一個在東宮,都是可以的。」
「殿下的意思,是說讓阿耶給諸王做長史?」蘇淑頓時就聽明白了李承乾的潛台詞。
「這是唯一的辦法。」李承乾扶著蘇淑進入承恩殿,在主榻上坐下,然後才揮揮手,讓侍女們下去,這才開口說道:「孤曾經想過,其實對孤而言,岳丈最好是能調華州刺史,這樣將來一旦有事,那麼立刻就能控制潼關和函谷關,遏制并州進入長安的通道。」
「殿下是說,晉王會起兵?」蘇淑有些緊張的看向李承乾。
「愛妃知道扶蘇是怎麼死的嗎?」李承乾輕輕反問。
「知道!」蘇淑點頭,說道:「始皇既沒,趙高聯合李斯秘不發喪,暗中擁立胡亥登基,同時矯詔逼令扶蘇自盡。」
「當時,始皇臨終前,有一封信給扶蘇,令其回咸陽參加葬禮,然後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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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趙高等人在沙丘就偷窺聖旨,然後矯詔,在返回長安的路上,就逼令扶蘇自盡。」李承乾看向蘇淑,輕聲說道:「愛妃不覺得,眼下這種情況很相似嗎?」
「但殿下如今在長安啊?」蘇淑一時間有些發愣。
「扶蘇的手裡還有三十萬大軍呢?」李承乾搖搖頭,說道:「關鍵是位置,
父皇回長安,必定要走定州,邢州一線,而太原距離定州,不過五百里路。」
「殿下的意思,是晉王會發兵突襲陛下!」蘇淑忍不住抓住了李承乾的胳膊,滿眼驚駭。
「不,是父皇會召稚奴到跟前的。」李承乾抬頭,輕聲說道:「父皇回京,
稚奴會比孤先一步到父皇身邊,而他向來又會能言善辯,到時候在父皇面前搬弄是非,若是父皇再感染個風寒,誰知道會發生什麼呢!」
「殿下!」蘇淑已經徹底明白了李承乾話里的意思,李治會趁機奪位。
「孤只是說一種可能性,看你。」李承乾颳了刮蘇淑的鼻樑,然後輕聲說道:「有舅舅在,稚奴就算有心,也很難成功,最多不過是在父皇面前低毀孤幾句罷了,但他必然會隨著父皇一起回京,他這一回京,想要再離開就難了。」
李承乾輕嘆一聲,李治之所以被放回到太原,根本原因是因為皇帝東征,需要有人來鎮壓代北的突。
他其實並不想讓李治離開他的身邊所以,他只要回朝,就沒那麼想讓李治離開了。
李治只要留在長安,那麼自然便會給人一種他有機會參與奪嫡的印象。
剩下的,便說得通了。
「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蘇淑看向李承乾,忍不住的問道:「晉王真的會那麼做嗎?」
「稚奴,他長大了。」李承乾輕嘆一聲,如果有希望,他何嘗不希望李治能夠安安分分的做個晉王,但是一旦你品嘗過權利的滋味,那麼便不會有任何一個人願意放棄,李治也是一樣。
「所以殿下才開始拉攏江南士族?」蘇淑有些明白了過來。
李承乾點頭,說道:「江南士族,這些年雖然在朝中各有人脈,但根本還是以蕭家為主的,說是宋國公,但其實是那一位,那一位可還活著呢!」
「蕭皇后?」蘇淑頓時就明白了過來,有蕭皇后,江南士族在關鍵時刻,說不定真的能夠聯手。
「劉泊,岑文本,褚遂良,許敬宗,他們和蕭家或多或少有關。」李承乾輕輕搖頭,說道:「一旦稚奴和孤相爭,那麼關中世家,即便是有所傾向,傾向也不會太多,山東世家歷來是降將出身,他們根本不敢參與太多,唯有江南士族,
光是如此,仔細算算的話,朝中八個宰相,他們就占了三個。」
「但是殿下不是說,申國公和宋國公等陛下回朝,就會罷相嗎?」
「對!」李承乾點頭,說道:「舅翁會致仕,宋國公會再度離開長安,舅舅,房相,楊相,岑相,劉相,於相,剩下他們六個,可能褚遂良會加進來,還有一個,便是英國公李。」
「英國公中立,舅舅可能也會中立,房相孤會從房遺愛下手,於相是孤的人,楊相大概率會靠向稚奴,剩下就是岑相,劉相,褚相他們三個了。」李承乾輕輕抬頭,他現在終於對前世為什麼李治上台之後,長孫無忌要搞死劉泊的原因弄清楚了。
江南世家在朝中宰相中的份量太大了。
前世于志寧不是宰相,楊師道因為趙節的事情被罷相,宰相就剩下長孫無忌,房玄齡,李,岑文本,褚遂良和劉泊。
一旦李中立,那麼江南世家在政事堂的人數就會壓過長孫無忌和房玄齡,
這就是他們兩個聯手搞死劉泊的原因。
這些東西平常是不顯眼的,但一切會在政事堂的座次上清晰的顯示出來。
劉泊死了,岑文本若寒蟬,褚遂良歷來和長孫無忌友善,立刻就投了過去。
這也是後來為什麼褚遂良在廢后之爭中,無限支持長孫無忌的原因。
對江南世家在朝中影響力的清洗,就是前一世貞觀末年,朝廷政治鬥爭的根本原因。
「所以殿下才會通過伯父拉攏江南世家。」蘇淑終於徹底的明白了過來。
李承乾點點頭,將來宰相之爭,李承乾不會參與進去,他還沒想要站到長孫無忌對立面的打算。
而且不出意外,對江南世家朝中影響力的清洗,最根本的,很有可能是皇帝「當然還不止如此。」李承乾對著蘇淑笑笑,說道:「稚奴如今最能依靠的,就是弘農楊氏,讓他去聯繫,讓他和弘農楊氏綁定的更深,到了那個時候,
他就會知道自己錯的有多深?」
「嗯?」蘇淑一臉的不明所以。
「舅舅!」李承乾輕嘆一聲,點出了其中的關鍵,然後說道:「朝中如果說誰對弘農楊氏最警惕,那麼除舅舅以外,不會有第二個人,稚奴如果真的想要藉助弘農楊氏做些什麼,得罪最深的,其實是舅舅。」
「原來如此,怪不得殿下對晉王在太原什麼都不做。」蘇淑頓時明白了過來。
「孤如果做了,那樣,事情就是兄弟相爭,儲位之爭,但如果孤不出手,就是弘農楊氏和普王勾連,該警惕的人就該是舅舅了。」李承乾輕輕搖頭,說道:「而且說實話,弘農楊氏也未必敢怎麼太靠近稚奴,尤其楊相的家裡?」
「長廣公主。」蘇淑的眼晴一下子就亮了。
「趙節!」李承乾點破了其中的關節。
趙節是長廣公主和趙慈景的兒子,長廣公主後來又嫁給了楊師道,但長廣公主對自己這個兒子很寵溺,導致楊師道對趙節也很不錯。
「但是趙節也姓趙啊?」蘇淑的臉上忍不住帶起一絲擔憂。
李承乾擺擺手,說道:「趙節最想的,其實是進封國公,他敢肯定,孤一旦登基,一定會幫他實現願望,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冒著背叛孤的風險去投靠稚奴,而且嫁給稚奴的,不過是他的族妹而已,又不是親妹。」
「若是晉王他·—.」
「若是趙節變心,那麼自然更好。」李承乾輕輕的一句話,抬起頭不再開口蘇淑立刻明白,李承乾對趙節也是有所防備的。
片刻之後,李承乾長嘆一聲,說道:「只要孤自己不犯錯,那么舅舅,房相,楊相,岑相,劉相,褚公,於相,英國公都不會去支持稚奴,唯一能讓稚奴真正威脅到孤的,只有父皇,說不定父皇哪日就便糊塗了。」
李承乾抬頭看向殿外,然後輕聲說道:「若是某一日,父皇真的糊塗了,在孤沒有犯錯的情況下,要廢長立幼,那麼孤就聯合諸相,一起好好的『勸諫勸諫」父皇。」
這個天下,以李承乾如今在朝野的威望,只要他不犯錯,皇帝就廢不了,如果皇帝真的糊塗了要廢他,那麼到時候被廢的人是誰還不一定。
尤其,李承乾的手裡,還留在武媚娘這個勾子。
清風冷月,琴聲悠悠。
李承乾進入八風殿,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殿中輕輕彈奏的太子孺人,他的愛妾張萱。
一襲白色輕裙,姿容艷麗,神情專注,格外的引l人注目。
李承乾沒有打擾她,在長榻上坐了下來,目光平靜的看著這個來自江南的嫵媚女子。
一曲空落,琴音迴響。
張萱起身來到了李承乾的身側,福身道:「殿下!」
李承乾沒有說什麼,拉住她的手腕走到了內殿的床榻之前。
「你們都下去吧。」李承乾側身看向殿中的侍女,殿中侍女立刻紅暈著臉退了下去。
「一年半了。」李承乾手放在了張萱的腰帶上,目光看著她精緻的臉頰,輕聲問道:「現在,你想好了嗎?」
「嗯!」張萱用力的點頭,臉上紅暈滿頰。
「好!」李承乾放開手,看著張萱,輕聲說道:「你自己來。」
張萱咬了咬下唇,然後兩隻柔黃放在了腰帶上,然後去輕輕的解了開來。
輕解羅裳。
紅藕香殘。
是言道:春潮帶雨晚來急,野渡無人舟自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