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認同？」
戚北眼睛一亮，果然和他猜的一樣。
他並不理會學生們的小聲交流，扭頭看了葉宏浚一眼，臉上露出笑意，「聽到沒？人家並不認同，這就說明你剛才的觀點是錯誤的。」
說到這裡，他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頭，「你好歹也是數學院的三級院士，更是四級數學家，怎麼連一個基礎公式的歸類都弄不清楚？」
「我……」
「依我看，你還是辭去數學院院士這個職位吧。」
「……」
葉宏浚苦笑不已。
今天來夏北之前，他就預料到了老師會找機會刁難自己。
當初，他一聲不吭地就加入了數學院。
為此，放棄了老師費盡心思為他爭取的國際數學學術交流的名額，甚至還欺騙老師自己去參加了交流會。
可紙終究包不住火，當老師知道真相後，一氣之下將他趕出了師門。
也就是從那以後，便不允許自己再叫他老師。
同為數學院院士的魯宏宇和黃海默默對視，這個時候，誰也不敢發出聲音。
兩人雖說不是戚北門下的學生，但戚北是誰，戚北在數學領域的造詣可是比數學院院長還要厲害，更是國內公認最頂尖的數學家，沒有之一。
就算是院長來了，也得客客氣氣地叫戚北一聲前輩。
而且，兩人聽說過葉宏浚和戚北多年前的不愉快……
這個時候，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是最明智的選擇。
可戚北的話落在台下學生們耳中，卻又是另外一層意思。
在他們看來，只因安幼魚一句不認同，戚北就否認了一名數學院士下的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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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
太荒唐了！
李金釗短暫的猶豫過後，便舉手起身，「戚老師，我並不覺得自己的歸類不對，我和幾名同學私下交流過，甚至昨晚上還在群里請教過系裡的一名老師。」
戚北眉頭一挑，「所以呢？」
李金釗深吸一口氣，「所以，我的歸類沒錯，安幼魚同學認不認同，都改變不了事實。」
「沒錯。」
「對，這也是我想說的！」
「不能因為她漂亮，光環多，就認為她說什麼都對吧？」
「誰說不是，數學本身非常嚴謹，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該是什麼就是什麼，要尊重數學，更要尊重我們。」
…
「哦？」
戚北臉上的笑容不減反增，「看來大家的意見不小啊，行，那就請安幼魚同學上來講一講這三個數學公式。」
話落，他看了一眼教室後方的安幼魚。
看戲的林默嘴角一扯，「這老頭明顯在搞事情啊！」
聽到這話，安幼魚神色不變。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她起身通過走廊來到講台上，對著戚北禮貌點頭。
不等戚北說什麼，她直接從講台上拿起一節粉筆，在一側的黑板上快速列出了一個數學微型模型。
列好以後，接著就開始計算。
計算到三分之一時，她突然停下，指著最新計算的步驟，清聲開口：「各位同學請看，這個數學模型現在大概計算了三分之一左右，這個時候如果用上一號公式會是什麼效果呢？」
待她話音落下，不少學生拿出紙筆快速計算了起來。
而戚北和葉宏浚三人看著黑板上的計算斷點，迅速在腦海中代入了一號公式，簡單的心算過後，四人的眼睛一個比一個瞪得大。
妙啊！
太妙了！
大概過了七八分鐘，教室中突然響起了一道驚呼。
「臥槽——」
一名男生滿臉震驚地站起身，仰著手中的計算草紙，大聲道：「代入一號公式，可以直接算出最終的結果，這、這簡直神了！」
沒有動手計算的學生們，在聽到這名男生的話後，皆是一臉不相信。
開什麼國際玩笑？
安幼魚在黑板上列出的微型數學模型明明才算到三分之一左右，代入一號公式，就可以省略後續三分之二的計算過程得出結果？
太扯了！
可是很快又有人起身給予證明，「真的可以算出結果，哇靠！就跟變魔術一樣，太牛了！」
一名同樣算出結果的女生，看著台上的安幼魚，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安幼魚，你怎麼會對一號公式這麼了解？」
「這種用法，昨天戚老師都沒講…我估計他都不知道，你怎麼會知道？」
一聽這話，戚北老臉一紅，沒好氣地瞪了出聲的那名女學生，「什麼叫連我也不知道？你怎麼知道我不知道？」
女學生尷尬一笑，「戚老師既然知道，那您昨天為什麼不告訴我們一號公式還能這麼用啊？」
「這個……」
戚北乾咳一聲，「昨天我只是暫時沒想到這種解法。」
「噓……」
一陣噓聲響起。
戚北眼睛一瞪，「誰再噓，就給我出去。」
「……」
不少學生暗暗撇嘴，可又不敢說什麼。
就在這時，教室後方傳來一道笑聲，笑聲自然來自林默。
第一時間，戚北的目光就鎖定在了林默身上，沒好氣地質問道：「你小子笑什麼？吃屁了？」
林默止住笑意，「戚教授，您能不能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
「私下這麼說話沒事，但現在可是在上課，為人師表請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您瞅瞅您剛才的那些話，作為一個老師，您覺得合適嗎？您在清大上課時也是如此嗎？」
見林默竟然還反懟，數學系的學生暗暗咋舌。
雖說他們昨天只上了一節戚北的課，可戚北卻只用短短一節課的時間，就讓他們明白了什麼叫令行禁止。
連葉宏浚在聽到林默的話後，眼中也露出了驚訝。
如果換做是他，他可不敢說這種話。
戚北嘴角抽搐，「你不是數學系的學生，我讓你旁聽就已經是給你面子了，你小子別不識好歹，再影響上課秩序，那就別怪我把你趕出去了。」
說罷，他對著剛才出聲的那名女學生說道：「你不是問安幼魚問題嗎？趕緊問啊。」
這名女生張了張嘴，「戚老師，我剛才…問過了。」
林默臉上的笑容更甚，只不過，這次他並沒有發出聲音。
這老頭……
挺逗！
戚北眉頭一皺，「問過了？我沒聽到，再問一遍。」
安幼魚眨眼，「我聽到了。」
戚北：「……」
安幼魚看向提問的那名女生，解釋道：「這個公式本來就是我創的，當初在全國數學競賽中，我遇到了一個比較簡單但又需要大量計算的題，所以就想偷個懶，然後就創造了這個公式。」
「哦對了，不光是一號公式，幕布上的十二個公式全部都是我創的，相較於大家，我確實會對這些公式更了解一些。」
說完這番話，她怯生生地看了一圈，弱弱道：「大家還有什麼問題嗎？」
靜！
這一刻，整個數學教室中寂靜無聲。
安靜持續了四五秒鐘，終於被一道驚呼聲打破。
「她、她創的？十二個公式都是她創的？」
此話一出，數學教室里的氛圍瞬間如沸騰的開水一般。
「怪不得，怪不得！」
「天吶！她都會創造數學公式了嗎？這就是滿分狀元的恐怖嗎？」
「這個…咋讓我有種坐井觀天的感覺呢？」
「創造公式？一創還是十二個？高中的老師沒教過這些知識點啊！」
「兄弟，你覺得高中老師自己會嗎？」
……
「安靜！」
戚北聲音響起的那一刻，瞬息間教室中沒了聲音。
戚北看了一眼呆呆站立的李金釗，「這些公式全部來自於安幼魚在全國數學競賽決賽的試卷中，對於這些公式，她比任何人都具有發言權。」
「她不認同你的歸類，那就說明你是錯的，如果所有人的歸類都一樣，那就說明所有人都是錯的。」
「李金釗同學，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突然被點名的李金釗後背一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沒、沒什麼想說的。」
「坐下吧。」
戚北扭頭對著安幼魚點頭示意，「丫頭，你都上台了，那就一口氣將剩下的十一個公式講完吧。」
「好。」
安幼魚自然不會拒絕戚北的這個請求，經過這會兒的緩衝，她已經比一開始鎮定了許多。
接下來的二十多分鐘裡，偌大的數學教室中只有安幼魚一個人的聲音。
在數學系學生眼中無比晦澀的公式，在安幼魚的講解下，卻變得十分簡單。
她的講解頗為直接，且效率極高，讓人很容易就能聽懂，尤其是講解期間展現出的那種堪稱天馬行空的一些思路，更是讓人聽得如痴如醉。
安幼魚口乾舌燥地停下講解，「好了，差不多就是這樣。」
轉過身來，她習慣性地朝著教室後方看去，恰好看到林默從後門離開了教室，眸中閃過了一抹疑惑。
怎麼走了？
當這個念頭升起以後，下一秒，她的心裡咯噔了下。
這個壞傢伙……
該不會真的去搭訕學姐了吧？
「啪啪……」
戚北鼓著掌來到安幼魚面前，「精彩，講的真精彩。」
一側長椅上的三名數學院士，也都自發地鼓掌。
確實精彩！
鼓掌的同時，三人眼中接連閃過驚嘆之色。
十八歲的女孩竟在數學上有如此造詣？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們根本不會相信！
這就是傳說中的天才嗎？
見戚北和三名數學院士都鼓掌了，台下回過神的學生紛紛跟著鼓掌。
這會兒，他們看向安幼魚的目光和一開始有了明顯的區別。
一開始，他們只是驚嘆於安幼魚的絕世容顏和氣質，現在則是被安幼魚的數學水平所折服。
明明可以靠臉吃飯，非得用才華驚艷他們嗎？
大家都是從高三剛升上來的，為何安幼魚如此優秀？
果然……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戚北注意到安幼魚抿嘴唇的小動作後，對著葉宏浚招了招手。
葉宏浚連忙起身來到戚北面前，低聲道：「老、老師，什麼事？」
聽到『老師』這個稱呼，戚北眉頭一挑，同樣低聲回應，「誰讓你叫我老師的？」
葉宏浚心虛一笑，「老師，當年那事確實是我不對，可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
不等他把話說完，戚北便出聲打斷，「這種陳芝麻爛穀子的往事，你覺得在課堂上聊合適嗎？」
葉宏浚話音戛然而止，面露訕笑，「老師有事吩咐即可。」
這個時候，就要臉皮厚一點，不管戚北同不同意，反正他這個老師叫定了。
戚北瞥了葉宏浚一眼，「你現在出去買一杯冰鎮檸檬水，跑著去，快點。」
葉宏浚面色變得極其古怪，「現在？」
「對。」
「冰鎮檸檬水？」
「對。」
「老師，您都這麼一大把年齡了，這種年輕人喜歡喝的飲品糖分太高，您本來就有糖尿病……」
戚北眼睛一瞪，「你現在怎麼變的這麼囉嗦？你就說去不去？」
「去！當然去！」
葉宏浚悻悻一笑，「您稍等，我保證以最快的速度買回來。」
下一秒，他便不顧形象地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出了教室。
這會兒，台下的學生都在興奮地討論著安幼魚剛才講解的內容，只有少數幾人注意到了葉宏浚的離開，不過即便注意到了，也沒人在意。
戚北搬來一把凳子放在安幼魚身後，撫須低笑，「丫頭，渴了吧，我讓人給你買你最喜歡喝的冰鎮檸檬水了，你先坐下歇會兒，等下喝完檸檬水，再講講。」
「還講啊？」
安幼魚嘴唇一撇，「戚教授，十二個數學公式不都講完了嗎？」
戚北花白的鬍鬚抖動，「十二個數學公式確實講完了，等會兒你可以講講你那張試卷中的最後一個公式，也就是第十三個股公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