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幫忙推病床的間隙，林默迅速將母親嘴角上的瓜子皮拿掉，一切都做的那麼神不知鬼不覺。
當林紓看到兒子手中的瓜子皮時，臉瞬間紅了。
完了。
剛才在裡面磕的太忘我，這下糗大了。
來到病房後，兩位醫生象徵性地囑咐幾句便離開了。
安幼魚守在病床前，一個勁地噓寒問暖。
「阿姨，您哪裡不舒服？」
「阿姨，脖子酸不酸？要不幼魚幫您按一下？」
「阿姨，要不您睡會兒？」
…
女孩表現得越熱情，林紓越心虛，暗中不停地給兒子使著眼色。
你的人，你管一下。
對此，林默只能笑呵呵地出聲解圍，「小魚兒，時間也不早了，先讓護士幫忙看著，我先送你回家休息，今晚我守著就行，等明天早上你來接班，如何？」
「我不困。」
聽到林默想送自己回家，安幼魚試探性地建議道：「要不，今晚我守著阿姨，你明天再來？」
「誰都不用守，你們兩個給我回家睡覺去。」
林紓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這裡是高級病房，二十四小時都有人看護，你們兩個該幹嘛幹嘛去，只是一個小手術而已，不用這麼大動干戈。」
安幼魚並不認同林紓的這個說法，「阿姨，傷筋動骨一百天，這不叫大動干戈。」
林紓眉頭一挑，「魚兒，我沒傷著筋，也沒動著骨；就是被噶了一個闌尾，屁事沒有，甚至我現在都可以下床跳首廣場舞。」
林默扶額。
低調一點能死嗎？
誰剛噶完闌尾，下床跳廣場舞的？
安幼魚並未把林紓的這話放在心上，蕩漾的眼中浮現出嗔怪，「阿姨，您要好好休息，幼魚回去休息可以，但您千萬不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現在您需要好好休養，跳舞什麼的等身體好了再跳也不遲。」
糯糯的聲音，讓人心頭髮軟。
林紓連連點頭，「魚兒說的是，阿姨一定好好休息，你和小默也快點回家休息去。」
「媽，您確定不用人陪著？」
林紓擺了擺手，「不用，我花了錢的，論看護，護士比你們專業多了。」
林默也沒強求，牽起安幼魚的小手，「行，那我和魚兒先回家，等明天早上再來醫院陪您，您好好休息。」
「去吧，去吧。」
「阿姨，再見。」
「再見。」
走出醫院的大門，安幼魚長長地吁了口氣。
林默往她身上靠了些許，「小魚兒，你看上去很緊張啊？」
「你不緊張嗎？」
「還好。」
聽到這個回答，安幼魚沉默了下，「林默，你沒良心。」
「……」
安幼魚輕步來到林默面前，仰頭盯著他的眼睛，輕柔的聲音中帶著些認真，「或許我接下來的話，你不喜歡聽，可我還是要說。」
「百善孝為先，阿姨對你那麼好，現在她出了事，你為什麼不緊張？」
「我……」
「你不能不緊張，你要緊張。」
「……」
女孩的較真，林默不是第一次領教，此刻，他只能用沉默來應對。
見林默不吭聲，安幼魚扶著他的雙手，踮起腳，主動湊到距離他面龐不足一尺的程度，「你需要緊張，知道嗎？」
「小魚兒。」
「嗯？」
「我緊張，緊張的都快尿褲兜了。」
林默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安幼魚面頰羞紅不已，羞惱地在他身前捶了兩下，「瞎說什麼呢？這是在外面，要注意文明用詞。」
「這話的意思是說，在家不用注意？」
「你…我沒這麼說，你的理解方式有問題。」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順著路邊朝前走著，路燈的光，讓兩人的身影越拉越長。
誰也沒有要打車的意思，就這麼緩慢地步行前進。
走了一會兒，安幼魚臻首一歪，布靈布靈的眼睛中閃著光，「林默，你說我們這樣算不算是在壓馬路？」
「嗯…怎麼不算呢？」
林默嘴角勾起，順著女孩的話繼續扯著，「聽說，壓馬路這種事情是戀人之間的必修課，也不知道以後陪我壓馬路的女生會是哪個，嘖，想想還怪好奇的。」
「這種事情…有什麼好奇的？」
安幼魚的腳步突然加快了幾分，短短數秒就已經領先了林默一個身位，軟呼呼的嗓音中隱隱透著不滿，「都說男生吃著碗裡瞧著鍋里，果然是這樣，我不是在陪你壓馬路嗎？竟然還想別的女生……」
越說，她越來氣，突然轉身看向後方的林默，小手輕抬，指著林默的鼻子，「不許陪別的女孩壓馬路。」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
「為什麼沒有為什麼？」
「你……」
安幼魚踩了踩腳下的石板，雙手環於胸前，氣哼哼地背過身去。
見狀，林默心中暗笑的同時，表面上卻不動聲色，甚至還擺出一副特別苦惱的模樣，「小魚兒，我以後肯定是要找對象的，壓馬路這種事情無法避免。」
安幼魚呼吸一滯，對上林默無辜的眼神，瞬間更氣了，「找對象，找對象，你腦子裡是不是只有找對象？」
其實，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氣什麼，可就是氣。
壓馬路這種事情，和她就好了，為什麼還要和別的女生……
林默低頭的一瞬，快速斂起眼底深處快要壓抑不住的笑意，意味深長道：「小魚兒，我成年了。」
話題突然的轉變，讓安幼魚有些懵，「唉？成年？我知道你成年了，可十八歲…還小啊。」
林默神經兮兮地來了句，「小魚兒，我不小。」
作為男人，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承認自己小，就像不能承認自己不行一個道理。
安幼魚咬著嘴唇，支支吾吾道：「可是十八歲就找對象，確實有點早，你可以再等等嘛，說不定…以後會遇到更合適你的女生。」
「這個建議不錯，我可以考慮考慮。」
安幼魚鬆了口氣，「是吧？」
林默瞥到拐角處的長椅，笑眯眯地走過去坐下。
安幼魚好奇地跟了過來，站在林默身前的她，映著微弱的路燈以及夜空中皎潔的冰輪和無數繁星，襯得她跟墮入凡間的精靈一般。
「怎麼不走了？」
「累了，坐下歇會兒。」
「好。」
安幼魚也沒多想，林默說累，她就跟著坐了下來，時不時側目偷瞄林默一眼。
林默也不點破女孩的小動作，坐了一會兒，緩聲道：「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會兒心情不太好。」
這話像是在對自己說，又像是在對安幼魚說。
「心情不好？」
安幼魚盯著林默側臉的輪廓，嗓音更柔了一些，「是因為阿姨的病嗎？你別太擔心，阿姨只是做了個小手術，醫生也說了手術很順利，想來休養個幾天，阿姨就可以正常下地行動。」
「希望如此吧。」
說完，林默再次沉默。
安幼魚玉唇微啟，有心安慰，可又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
該說的她也說了，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麼辦法來安慰林默。
夜風帶著涼爽之意吹動樹梢，聽著頭頂窸窸窣窣的聲響，林默眯起的眼中閃著精光，他抬起左手順著長椅的靠背伸向了安幼魚那邊，最終落於她的左肩之上。
「小魚兒，你聽說過擁抱療法嗎？」
「擁抱療法？」
女孩被林默拋出的問題成功吸引了注意力，絲毫沒意識到肩上多了一隻鹹豬手。
林默點頭，「之前跟你說過，擁抱可以減緩心率降低血壓，讓人體加速分泌多巴胺，會給人一種愉悅感，還記得嗎？」
「啊？」
趁著夜色，安幼魚發紅的臉倒也不是特別明顯，林默已經意圖暴露得十分明顯，她怎麼可能還猜不出，「可…這不是你胡謅的嗎？」
「胡謅？」
林默當即就不樂意了，聲音中充斥著蠱惑之意，「這些可都是經過研究證明的，小魚兒，作為新時代的青年，夏國未來的花朵，以後社會的頂樑柱，咱們要相信科學。」
安幼魚吶吶地點頭，「所以呢？」
林默臉不紅心不跳地接話，「所以我不高興，作為好朋友的你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擁抱，讓我緩解一下糟糕的心情？」
安幼魚勾著腦袋，臉上溫度極速上升，「擁抱…有用嗎？」
「抱了，不就知道了？」
「好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