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無法忍受的焦躁感,伊薇絲特的神色逐漸冰冷。
周圍的氣溫也隨之緩緩下降。
「三十萬,讓我和他見一面。」
而另一邊,費利特似乎對於伊薇絲特此刻的變化沒有察覺,依舊雲淡風輕地加碼。
「費利特。」就在這時,伊薇絲特終於說話了,「如果你再提起這件事,我會殺了你。」
她自光冷冽,如刀般注視著銀髮青年。
聽到這話,二皇子費利特的眼中終於閃過了一絲驚訝。
隨後他的嘴角緩緩上揚:「越來越有意思了,伊薇絲特。」
「看樣子,這傢伙在你心中的地位有些非比尋常?」
「我可是第一次看見你會為了某人而露出這樣的神情啊,親愛的妹妹,
「只不過是潔癖罷了。」伊薇絲特的眼中閃過一絲愜然,不過瞬間就掩飾了起來,「我自己的東西,別人休想拿走,哪怕僅僅只是觸碰一下,我都會剁了他的手。」
「你也不例外,費利特。」
氣氛瞬間就變得劍拔弩張了起來。
見狀,費利特搖了搖頭:「說實話,我這其實是為了你好。」
「以我對你的了解,這傢伙多半是被你強行留在身邊的。」他似乎並未被伊薇絲特的威脅嚇到,「可這樣的人,又怎麼會因為暴力而發自內心地臣服?」
「即使現在你能強行讓他為你效命,可總有一天,他會用盡一切手段從你身邊離開。」
「到了那個時候,立場倒轉,身為反過來追逐的那一方,你究竟會露出怎樣有趣的表情呢?」
「會像小時候被我們欺負時那樣,捂著臉哭個不停嗎?」
「這不勞你費心。」伊薇絲特似乎並未將他的這番話聽進去,神色冷淡,「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面對這麼不聽話的壞狗狗,我會親手掐死他。」
費利特搖了搖頭:「我收回我剛才的話。』
「伊薇絲特,現在看來,你還是沒有絲毫的長進。」他注視著她的紅色眼眸,「像你這樣性格扭曲的傢伙,是沒有資格成為王的。」
「厲害的不是你,而是那傢伙。」
「是啊,厲害的不是我,而是那傢伙。」伊薇絲特淡淡道,「所以,我只要有他,就夠了。」
聽到這番話,費利特愣了幾秒,隨後笑出聲。
「你難道就一點也不好奇,我為什麼會突然想把他從你身邊要走嗎?」
聞言,伊薇絲特緩緩皺眉。
此時此刻,方才還一副雲淡風輕模樣的二皇子,忽然換了一副表情。
從他的身上,伊薇絲特隱隱察覺到了一股無形無質的惡意。
「或許是離開帝都的這幾個月,你在這裡鬆懈得太久,以至於忘記了曾經充斥在我們身邊的那些爾虞我詐。」費利特的聲音忽然變冷,「又或許是有了得力的下屬和一位選帝侯的支持,以至於得意忘形了起來。」
「其實從剛才,你一本正經向我宣戰的時候開始,我就一直有些想笑了。」
「伊薇絲特啊伊薇絲特。」費利特的眼中閃過一絲惡劣的神情,「早在你出生那天起,所有人就對你這位『惡孽皇女』做出了預言。」」
「你是一個沒有未來的人。」
「即便你現在看似有了追上我們的本錢和能力,這句話也依然奏效。」
「畢竟...:..你應該不會忘了究竟是為什麼,父親才沒在你出生的那天,將你這個災星扼死在強裸之中吧?」
聽到這番話,伊薇絲特似乎被勾起了某些不好的回憶。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痛楚,下意識將目光移開,一言不發地看向窗外。
沉默許久,她這才淡淡道:「當然不會忘記。
27
「我是......一件『工具』。」
『為了幫助帝國清除暗地裡的危機而苟活至今的『工具』。」
在她出生那天,整個帝都所有新生兒,不論出身的貧富貴賤,全部在一夜間盡數殞命。
而天理教會的樞機主教更是做出預言,她身上攜著詛咒,是被眾神厭棄的存在,未來將會給這個世界帶來無窮無盡的毀滅與災厄。
這樣的前提下,聖羅蘭六世卻依舊力排眾議,讓她活了下來,並養大成八或許有些人會感慨,這是多麼的父女情深。
可只有費利特這些活在皇族的皇子和皇女才會明白,在那樣冰冷無情的宮廷之中,親情,是最不可能存在的事物。
聖羅蘭六世能讓伊薇絲特活下來的理由只有一個。
那就是她所能帶來的利益,要遠超來自民間和上層社會的那些阻力,
「很好。」費利特冷冷道,「既然如此,身為一個『工具』,就不要整天再做那些無關緊要的白日夢了。」
「這並非是在打擊你,而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不止是我,就連帝都的貴族、教會,甚至長老院的那些老東西,都這麼想。」
「我之所以想從你手裡將那小子要過來,正是因為如此。」
「與其跟著一個註定沒有未來的人蹉跎一生,甚至最後落得死無全屍的下場,倒不如另擇明主,未來聖羅蘭帝國的歷史上必將留下他的一席之地。」
聞言,伊薇絲特剛要發作,卻被費利特抬手制止了,
「另外,我覺得眼下你更應該擔心的不是林恩·巴特萊昂的事情。」他露出一絲冷笑,「畢竟就連你,很快都要自身難保了,還有這個閒工夫去理會其他人?」
聽到這番話,伊薇絲特愣了幾秒,
隨後仿佛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樣,眼中浮現出一絲難以置信。
見她這副模樣,費利特從沙發上緩緩站起身,將手伸進了口袋中:「你猜得沒錯。」
「此次前來奧爾恩城,我最主要的目的,其實是你。」
說看,他將另外一封印看火漆的信件,緩緩放在了伊薇絲特的書桌面前「在得知你並未成功回收創生教派的那件封印物後,遠在萬里之外的帝都,我們親愛的父親可是當著所有人的面,發了好大一通怒火啊。」
望著那封信件,不知為何,伊薇絲特的臉色逐漸變得蒼白了起來,
「明明就是一件『工具」,卻總是任性個不停,若是放在平時,父親還會對你容忍一二。
一3
「可你猜猜看,如果某一天,就連你本來應當履行的義務都因為這種任性而丟到一旁,那個時候,父親還對這一切視而不見嗎?」
伊薇絲特並沒有回答費利特的話語。
她證證地注視看桌面上的信件,指尖顫抖看將它拿了起來。
望著上面熟悉的字跡,以及字裡行間充斥著的斥責和怒火,伊薇絲特神色木然。
也不知信件上究竟寫了什麼樣的內容,竟然能讓這位皇女殿下的臉上逐漸失去血色。
氣氛再次沉默了下來。
只是這一次,卻顯得有些壓抑。
沉默許久,伊薇絲特放下手中的信件,低著頭開口道:「如果......我拒絕這個任務,會怎麼樣?」
「你會被剝奪三皇女的身份,淪為一介普通貴族。」費利特眯著眼,面無表情地轉達著聖羅蘭六世的命令,「理所當然的,沒了這層身份之後,你會被聖橡樹機構除名,不再擁有競爭王選的權力。」
費利特神色淡漠道。
「當然,我個人是建議你選擇拒絕的。」
對他來說,伊薇絲特從始至終就不在能引起他重視的範圍內,也從來沒覺得,她的存在會對他的王選之路造成阻礙。
如果是聰明人,一定會為了自身安危拒絕聖羅蘭六世的命令。
可對伊薇絲特來說,這卻是她無法做到的事情。
因為從始至終,她的目標都是那個皇位。
即便不被所有人看好,那份決心也從未改變。
「我接受。」
不知過了多久,伊薇絲特輕聲道。
只是由於她低著頭,費利特無法看清她此刻的神情。
「這樣真的好嗎?」聽到伊薇絲特的回答,他似乎並沒有意外,「你也不是第一次履行『工具』的義務了,其中的風險,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記得上一次解決掉那件1級封印物的危險隱患之後,你可是在床上整整昏迷了五個月。」
「當時所有人都以為你不會再醒過來了,沒想到,最後還是給了我們一個「驚喜』。」
「可這一次呢?你會昏迷多久?還會有之前幾次的好運嗎?』
「又或者,縱使勉強從無盡的痛苦和折磨中清醒過來,卻再也無法控制住詛咒,畸變成某種令人畏懼的邪惡存在?」
伊薇絲特沒有回答,只是用力地緊了手上的信封。
此時此刻,光是維持住現在這副樣子她都已經竭盡全力,根本無法回答費利特的問題。
平日裡那個威風凜凜的三皇女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充滿了痛苦和無助的靈魂,
或許,除了皇族的人之外,還從未有人見到過她如此掙扎而絕望的一面見她這副模樣,費利特覺得自己轉達得差不多了,便準備就此離去。
在他看來,伊薇絲特從來都沒有什麼機會。
要怪,也只能怪那個林恩,給了她原本就不存在的希望,
結果到頭來,卻又一次跌落谷底。
這種行為真的很殘忍。
「再好好考慮考慮吧。」費利特頭也不回地說道,「巴特萊昂家的那個小子很有趣,帝都才是他真正的舞台,沒必要跟你一同冒這種莫名其妙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