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按照萊茵的說法,來到了走廊盡頭的那間收容室門口。
似乎許久沒有人光顧這裡,門把手上落了不少灰塵。
用腦子想想都知道這是為什麼。
如果不是具有強烈的危險性和不可控性,完全沒必要藏在這種犄角旮旯里。
林恩沒有猶豫,徑直推門而入。
下一秒,收容室里的情況頓時映入眼帘。
林恩不由得愣住了。
或許是由於收容物本身的體積不大,所以整個室內只有大約十幾平米,看起來頗為狹小。
可即便如此,本就狹小的房間裡還是擺放著一張桌子。
桌子上安安靜靜地躺著一隻巴掌大小的古樸木盒,粗糙的表面鐫刻著奇異的紋路,仔細看去,甚至還有些斑駁的血跡。
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
真正讓林恩感到發愣的,則是桌對面坐著的東西。
沒錯,他不得不用「東西」來形容對方。
雖然具有人類的形態,可不論從哪方面來看,眼前的事物都只算得上一具人偶。
或者說,半血肉半木偶化的人偶。
它無疑還具有人類的某些特徵。
比如,呼吸。
可除此之外,它的所有關節處分明都已經木偶化了,仿佛由零件拼裝而成一樣,充滿了怪誕的味道。
望著眼前安安靜靜坐在高腳椅上的詭異人偶,林恩有點想吐槽。
你也要跟我玩一個遊戲嗎?
一邊在心裡腹誹著,林恩隨手將身後的門關了起來。
「砰!」
整個收容室都傳來了震動。
似乎是聲音驚醒了眼前的人偶,片刻後,林恩聽見高腳椅上傳來「咔噠咔噠」聲。
在他的注視下,那具有些落灰的人偶仿佛受到了某種無形絲線的牽引。
隨後,從椅子上緩緩坐了起來。
人偶睜開雙眼,朝林恩望了過去,木製下巴緩緩開合。
「喔,這裡已經許久沒有來人了。」它用有些陰惻惻的嗓音緩緩說道,「沒想到事到如今,還會有蠢貨送上門。」
「從你身上,我似乎嗅到了一絲『命運之囚』的氣息......你是『詭術』信仰的超凡者?」
詭術?
林恩回想起那天晚上在地下實驗室里,自己抽取到的吞謊者能力。
象徵這個能力的印記,似乎是個半哭半笑的小丑圖案。
這就是「詭術」信仰的徽記?
林恩若有所思。
不過表面上他還是裝傻充愣:「不是,你可能認錯人了。」
畢竟從這玩意的語氣中可以聽出,它似乎並不喜歡這個信仰的超凡者。
「不是最好......坐吧。」
人偶用僵硬的動作指了指桌對面的椅子,示意道。
林恩走上前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剎那間,一股無形的力量自上而下壓住了他的雙肩。
並不沉重,可卻讓林恩突然就失去了離開椅子的能力。
他試著掙扎了兩下,結果發現毫無作用,於是便認命似的仰躺在椅子上。
與此同時,則在暗中嘗試發動吞謊者。
結果不出所料,也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禁錮了。
「自你進門的那一刻起,賭局就已經開始了,在結束前,沒有任何方法能夠脫離。」
人偶扭了扭僵硬的脖頸關節。
聞言,林恩疑惑道:「什麼賭局?」
「無知者無畏。」明明是個人偶,可它的臉上竟流露出人性化的嘲諷,「難道在進來之前,他們沒告訴你和『致命魔偶』有關的信息嗎?」
說著,人偶從身後掏出一把左輪槍。
在林恩的注視下,它打開彈巢,將六發黃澄澄的子彈倒了出來,噼里啪啦地散落在桌面上。
人偶用充滿惡意的眼神望向他。
看到這種情形,林恩仿佛猜到了什麼,不由得眉頭緊皺:「你要跟我玩輪盤賭?」
這是某些地下賭場喜歡用來招攬客人的項目。
無比血腥,無比刺激。
短短几分鐘就能經歷從天堂到地獄的墜落,讓人腎上腺素飆升。
普通情況下,輪盤賭只用裝一顆子彈。
每次開槍前,賭客可以選擇直接朝太陽穴開槍,也可以選擇再次旋轉彈巢,然後再開槍。
至於更多的子彈數目,則是比較高端的玩法。
畢竟這可不是一項純粹的運氣遊戲,其中涉及到了概率學問題。
如果操作得當,可以提升自己的存活機率。
見林恩這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人偶仿佛從中獲得了不少快感,嘎嘎怪笑了幾聲。
「你一槍,我一槍,除了一方被爆頭外,沒有任何手段可以結束這場賭局。」人偶的指尖撥動著桌上的子彈,詭異地望著他,「所以......你要選幾顆?」
林恩的神色有些凝重:「那個,我先問一下,待會兒是誰先開槍?」
人偶陰惻惻地說道:「作為賭局的主人,自然由我先開槍。」
聽到這番話,林恩仿佛鬆了一口氣:「早說啊......那我選六顆。」
「好......嗯?」
沒反應過來的人偶剛想拿起子彈,可卻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他用惡狠狠地眼光瞪著林恩:「小子,這並不好笑!」
「輸不起就別玩。」
林恩攤了攤手。
見狀,人偶更加憤怒了:「現在我有些確定了,你這傢伙一定是『詭術』信仰的垃圾,就連噁心人的方式都和他們如出一轍!」
於是它不再詢問林恩的選擇,而是一把抓起兩枚子彈,填進了彈巢之中。
「啪!」
伴隨著一陣旋轉,人偶將彈巢用力扣住。
在林恩的注視下,它拿起槍,緩緩抵在了自己的太陽穴上。
「咔噠!」
伴隨著擊錘被扣動,一聲清脆的響動迴蕩在狹小的收容室內。
人偶安然無恙地活了下來。
「看樣子我的運氣還不錯......該你了!」
它將左輪按在桌子上,緩緩推向對面。
望著桌面上的槍枝,林恩極為罕見地陷入了沉默。
見狀,人偶惡語相向道:「就算你想要拖時間也無所謂,反正我不需要進食,哪怕一萬年也等得起,可你就不行了。」
「看樣子,你似乎沒有扣動扳機的勇氣?」
「這倒是和我認知中的『詭術』信仰有些符合了,都是一群怯懦的膽小鬼,仿佛下水道的老鼠,只能陰暗扭曲地度過這一生。」
「嘎嘎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