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陵皇朝皇都,蘭陵王府。
派出去殺皇上的人已經走了很多天。
按照時間來看,估摸著應該動手了吧?
蘭陵王端坐在自己的書房內,閉目養神,靜靜等待著好消息。
這時,他聽到匆匆的腳步聲,非常的急促,甚至顯得有些慌亂。
他不由微微皺眉。
族中的人是怎麼回事。
他都說過多少遍了,身為蕭氏族人,當處事不驚,需具備最基本的心理素質。
「家主!」
腳步聲在書房門口停下,那聲音帶著喘息,仿佛累著了似的。
「進來吧。」
蘭陵王依然保持著閉目養神的姿態,平淡地說道。
在家族內,族人都稱他家主,在外面則稱王爺。
「家主,大事不好了!」
進來的是個中年人,在蕭氏的身份地位不低,雖然不是長老級別,也是護法階層,擁有真神極天位的境界。
「何事如此驚慌?」
蘭陵王淡淡說道:「遇事不驚,最基本的心裡素質,你身位護法居然連這點都做不到嗎?
難道說,這天還能塌下來不成?」
「家主教訓的是……」
那中年護法急忙低頭說道。
「唔,你匆匆而來,所謂何事,說來聽聽。」
蘭陵王不緊不慢,很是鎮定與從容。
「回家主,我們派去殺皇上的強者留下的魂牌全部碎了!」
「什麼?」
剛才還滿臉從容淡然的蘭陵王,還在教育家族護法要遇事不驚的他。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其雙目剎那睜開,猛地站了起來。
「你……你再說一遍?」
蘭陵王指著那個護法,嘴唇哆嗦,鬍鬚抖動,臉上的肌肉止不住抽搐。
「家主,我們派出去的人全都殞落了!」
那個護法一臉悲痛,袖口一震,數十塊碎裂的魂牌叮叮噹噹掉在地上。
每塊魂牌上都刻著名字,上面布滿了裂痕,且全都碎成了好幾塊。
顯然,這等破碎程度,意味著魂牌之主已經徹底死亡,魂飛魄散。
蘭陵王睜大了眼睛,看著滿地的破碎魂牌,身體搖晃了幾下,一時間仿佛失去了力氣,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
「怎會如此……怎麼會!」
他咬著牙,發出近乎低吼般的聲音,雙目寒光爆射,放在座椅扶手上的掌指緩緩收緊,將扶手都捏碎了。
「家主,看來我們是上當了,被皇上和姓月的算計。
啟王提供給您的消息多半為假,他這是在給我們下套,使我們誤判,白白讓兩位元老與數十位長老級強者前去送死!
此番,我們蕭家損失太大了!」
那護法雙眼發紅。
「現在,你立刻讓人去邊疆玉山城探聽消息,有任何情況隨時向我匯報!
「是!」
那中年護法退了出去,隨手關上了房門。
蘭陵王靠坐在椅子上,胸膛劇烈起伏。
如此好長時間他才緩過勁來。
可他的身體依然有些發抖。
都是被氣的。
兩位半步天神,四十個絕天位強者。
家族有半步天神二十人,絕天位強者的數量一共一百多人。
一次損失如此之巨,幾乎相當於折損了三分之一長老級別的人物!
這般巨大的代價投入,得到的回報卻是零!
「你們可真是好手段啊!
肯定又是那姓月的出的主意,僅憑納蘭景逸,根本沒有這個膽量!
姓月的,本王定要將你抽筋剝皮,煉魂挫骨!」
這些年來,皇上從來都不敢正面跟自己對抗。
自從那個姓月的出現在皇上身邊,一切都變了。
「看來,本王還是低估了你!
你究竟用了什麼手段,殺了我王府那麼多的強者。
難道姓月的背後還有強者隱藏,而本王一直都沒有察覺,忽略了這點不成?」
他並不覺得啟王騙了他。
啟王早就不得勢了,而且已經退出了朝堂,空有王爺的身份。
在納蘭皇室裡面,啟王不被看重,本身處境就很微妙,豈敢得罪他這個權傾朝野的蘭陵王,更何況蕭家還是蘭陵州第一世家!
就算給啟王十個膽子都不敢這麼做,除非他不想活了,捨棄自己與家眷的性命。
以他對啟王的了解,如此自私的精緻利己主義者,根本不可能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那姓月的真該死,憑空出現這麼個人,查不到什麼來歷,關於其各種信息,本王了解甚少。
正是因為如此,才使得他利用信息差,接連令本王棋差一著。
此番雖然損失巨大,但皇上畢竟是離開了皇都。
邊疆可是本王的地盤,所有的將領官員都是本王的人。
看他在邊疆如何待得下去。
唔,回皇都?
那是不可能的。
既然自己走出皇都,那就別想再回來!」
蘭陵王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面。
這次博弈,雖然首戰折戟,但是主動權依然掌控在自己的手裡。
即便是那姓月的本事通天,還有未知的底牌在身,也無法改變結局。
皇上身在邊疆,那麼自己能施展的手段可太多了。
「哼,本王想做的事情,沒有任何人能阻擋。
所有敢於橫在本王面前的障礙,都將被本王踏碎!」
……
兩日後,君無邪他們的神靈舟抵達了玉山城。
皇上親臨,驚動了邊疆所有的文武官員,全部匯聚於城主府。
「臣等不知皇上親臨,未曾遠迎,請皇上恕罪!」
城主府的大殿上,整整齊齊跪拜著一群人。
「都起來吧,朕來邊疆乃是臨時做出的決定,未曾事先通知你們,你們自是不知,既然不知,何罪之有。」
「謝皇上不罪之恩!」
他們齊齊起身。
「皇上,如今邊疆情勢嚴峻,或將面臨戰爭。
您不顧安危駕臨玉山城,不知所為何事?」
有文臣這般詢問,此人乃是玉山城的郡守,為玉山城二號人物,負責玉山城各種政務管理。
郡守本是一郡之主。
奈何玉山郡比較特殊,此乃邊疆重鎮,有虎威大將軍戚鎮山在此。
雖說軍政有別,但是統御兩千萬邊軍將士的戚鎮山才是玉山郡的真正控制者,同時也兼任了玉山城的城主,屬於特別開設的職位,使得郡守退居二把手。
「皇上此來率領邊疆將士共御琅琊強敵,御駕親征。」
君無邪說道。
「皇上要御駕親征?」
玉山郡守聞言不由一怔,心裡卻是暗自冷笑了起來。
誰曾想,皇上不僅來了邊疆,居然還要御駕親征。
如此,豈非幫了王爺大忙?
聽說皇上身邊出了個紅人,最開始是御前侍衛,後來兼任戶部與兵部尚書。
不知道剛才說話的青年是否就是那個接連讓王爺失利的月尚書。
想到這裡,玉山郡守看向君無邪,目光很傲慢,道:「你是何人,老臣與皇上說話,豈有你插嘴的份!」
他自恃郡守的身份,即便是對方是三品尚書又如何?
自己裝著不知道,喝止幾聲,為王爺出口氣。
說到官職品級,身為太守的他亦是三品大員。
皇朝的城池屬地,除了皇都,最高級別便是郡城,一郡之郡守,不僅管理著郡城,亦管理著郡轄下幾十個縣城,幾乎等同於封疆大吏。
納蘭靜依聽著玉山郡守此等言語,心裡的怒火瞬間涌了上來。
居然敢這般跟她的夫君說話!
她還沒有來得及發怒,君無邪就給了她一個眼神,使得她將怒火強行壓制了下去。
「本官乃戶部、兵部兩部尚書。
你明知本官跟隨皇上而來,當著皇上的面還敢出言不遜。
看來,你很狂妄啊。」
「原來是御前侍衛兼任兩部尚書的月大人,真是失敬失敬啊。」
玉山郡守臉上表情輕慢,道:「月尚書,本官只是不知道你的身份而已,都是誤會。
你月尚書一開口便要給本官扣上一頂狂妄的帽子,怕是有失氣度。」
「玉山郡守,在朕面前,你怎敢如此囂張!」
納蘭靜依冷聲道:「你是這些年在玉山郡做土皇帝做習慣了,不將朕放在眼裡了是嗎?」
「皇上息怒,臣並無此意。
皇上來了這玉山郡,事前未曾通知,臣並無準備。
如今,怕是一時半會無法安排皇上的住處。
不如,臣給皇上安排城內最好的客棧先行住上些時日,等到行宮安排好了,臣再去接皇上如何?」
「混帳東西,你居然讓陛下住客棧!」
鳳泠一雙鳳眼寒光閃過。
小小一個郡守,居然敢如此,當眾輕慢皇上,豈有此理。
「皇上,請體諒臣的難處。
眼下確實無法在短時間內安排行宮,只能委屈皇上了。」
「你個欺君犯上的混帳東西,皇上住什麼地方,豈是你說了算。
你真當自己是土皇帝了嗎?」
鳳泠抱在懷裡的劍已經輕輕顫動了起來,有想拔劍殺了此人的衝動。
「這位是鳳泠統領吧。
本官可沒有說自己是土皇帝,這是你鳳泠統領說的。
怎麼,鳳泠統領給本官扣上欺君的帽子,難不成是想殺了本官?」
「你以為,我殺不了你嗎?」
鳳泠冷冷盯著玉山郡守。
「鳳泠統領息怒,不過想要殺本官,鳳泠統領可以試試。
鳳泠統領剛從皇都而來,可能思想尚未轉變過來。
這裡是玉山郡,不是皇都,不是你鳳泠統領想怎樣就能怎樣的地方。
殺本官,你得問問玉山郡的官員與強者們是否同意。
虎威大將軍在此,你得問問大將軍同意與否?」
玉山郡守冷笑一聲,滿臉的得意。
他現在越來越囂張,已經連最起碼的偽裝都撕下了。
這裡可是他們的地盤。
皇上又如何?
既然來了玉山郡,是龍也得盤著!
真當自己是高高在上皇權在握的帝皇?
皇都,他怕是都回不去了吧。
「戚鎮山,你同意嗎?」
君無邪淡淡地看著虎威大將軍。
戚鎮山虎軀一顫,猛地轉身,啪的一耳光狠狠抽在玉山郡守的臉上。
這聲音太響亮了,力度很大,當場將玉山郡守抽飛,半邊臉稀巴爛,後槽牙都飛了出來。
「虎威將軍,你……」
玉山郡守懵了,虎威將軍為何打自己?
他與自己不都是王爺的人嗎?
應該站在一條戰線上才是。
「虎威將軍,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瘋了!
你居然幫著這個落魄皇上對我出手,難道你忘了自己是誰的人了嗎?
皇上離開皇都,他們已經回不去了。
這裡是我們的地盤,我們說了算,就算是皇上,在這裡也得看我們的臉色。
大將軍不去對付那個鳳泠與姓月的,為何打我?」
他怒視戚鎮山,而後看向鳳泠和君無邪,道:「你們以為自己是誰,還想高高在上?
記住,到了這裡,你們都得臥著趴著,包括皇上!」
「你的地盤?」
君無邪笑了,對戚鎮山說道:「告訴他,這裡是誰的地盤。」
「是,主人。」
戚鎮山點了點頭,轉身對著滿臉驚愕的玉山郡守就是一腳,踩得他啊的一聲慘叫。
「你……戚鎮山……你叫姓月的什麼?」
玉山郡守忍著劇烈的疼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等拜見主人!」
大殿上,所有的武將齊齊下跪,一片清脆的戰甲摩擦聲。
「不!不可能!瘋了……你們都瘋了!」
玉山郡守驚怒地看著這一幕,那些跟著他的官員亦是滿臉驚愕。
「不知死活的東西!你區區郡守也敢在主人與皇上面前叫囂,螻蟻般的貨色!」
戚鎮山單手將玉山郡守拎起,重重扔在君無邪腳下。
「玉山郡守,你繼續囂張給我看看,嗯?」
君無邪抬腳踩在其臉上,正好是被戚鎮山抽爛的臉,痛得玉山郡守發出悽厲慘叫,大聲求饒,渾身哆嗦,痛哭流涕。
他害怕了,整個人被恐懼淹沒,再也沒有了囂張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