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無邪走出火焰山脈的時候,已經是臨近黎明時分,天地間尚無光亮。
在這樣的時段內,赤地之外的城池應該是寂靜的。
但是他卻聽到了城內壓抑的哭泣聲,有婦人低泣,有孩童的哽咽。
這些聲音都不大,很是壓抑,顯然是在儘量克制。
若非君無邪耳力敏銳,感知強大,隔著這麼遠的距離,恐怕很難聽到。
他開啟瞳術望向那座土城,將城內的景象收入眼中。
看到的畫面,令他的心裡騰起殺意,眼神瞬間變得冷冽如刀。
在今日之前,他其實並未仔細觀察過那座城池。
現在才知道,城內的是何等景象。
那些古舊的建築,從城外看起來好像是房子、住所,實際上卻更像是牢籠。
城內夏族人住的所有房屋都經過特別改造過,全部改成了如關押囚犯之地。
每座房子的大門上都有粗大的鐵鎖鏈,吊著一把巨大的鐵鎖。
顯然,夏族的人夜晚是沒有自由的,每當他們進入房中,房門便會被人從外面鎖上。
早上,某個時間點,會有人從外面開啟房門,放他們出來。
城內有不少士兵,身穿半覆蓋的甲冑。
甲冑上身只覆蓋軀體,露出了雙臂,下身則只覆蓋前面重要部位與後面的屁股,將大腿以及大腿之下全部露出。
這樣的甲冑看得君無邪不由一怔,先不說防禦性能,就說這造型,真是奇醜無比。
一個個的男人,穿個三角甲冑,兜著一大坨,還露出一雙長滿黑毛的大腿,真的很辣眼睛。
奴役夏族的人,體毛相當的旺盛,不知道是不是種族特徵,幾乎每個人都是如此。
昨日,君無邪倒是未曾注意到這點。
那時看到的幾個監工,穿的比較嚴實,就連手背都是覆蓋住的。
此刻,大量的夏族人,尤其是婦孺,全都被聚集到了土城中央的空曠之地。
那裡有個巨大的廣場,可以容納上億人都不止。
夏族的女性抱著孩子,在廣場上相互依靠。
他們都不是凡人,多少有修行,只是境界不高。
廣場的盡頭,那裡有個高台,台上有個黑色的金屬大椅。
黑色金屬大椅背部與兩側皆鑄造成宛若一柄柄劍插著的造型,看上去很有氣勢,也很冰冷。
此刻,有一位中年人端坐那黑色的鐵椅上,兩側各站著兩名身穿錦衣的老者。
在他的前面,高台的兩側,整整齊齊站著數百名境界不低的修煉高手。
廣場的外圍,那是夏族婦孺的至親們,皆對高台上的那些人怒目而視。
「很好,你們這些奴隸,世代隱忍,今日終於忍不住將你們心裡的憤怒與仇恨表露出來了。」
鐵王座上的中年人臉上的皮膚很白,看上去甚至有些蒼白之感。
他滿頭波浪狀的濃密黑髮披散,棕銅色的眼睛中顯露出冷漠與殘忍。
「可那又能怎樣?
你們夏族人,永遠只能也只配做奴隸。
下等人種,你們存在於世間,便是為了給我們驅使,為我們奉獻!
妄想獲得自由,只能說你們太天真。
自古以來,偶然間來到這片大陸者,哪次能成功解救你們?」
「沒有!我們從來沒有奢望過那位公子與小姐能解救我們!
我們只是不願看到他們步後塵。
當年,那些幫助我族之人,盡皆慘死於你們的祖輩手中!
時至今日,我們夏族已經不奢望了!
我們只是提醒他們離開,其他什麼都沒說!
你們以此為藉口,用我們的妻兒做威脅,實在是卑鄙至極!」
聽到夏族男子們憤怒的聲音,鐵王座上的中年人笑了,「威脅你們?
在我們眼中,你們不過只是一群賤奴,以你們那樣低下的實力,我們有必要威脅嗎?
那兩個外來者進入了火焰山脈,如同曾經來到這個大陸的那些人一樣。
倘若他們活著從山脈中走出,很有可能會來解救你們。
萬古至今,你們的圖騰祭神還未死心。
只可惜,它自己出不來,妄想依靠他人的力量幫助你們脫離我們的掌控,只會顯得可悲又可笑!
本王就在這裡等著那兩個外來者,他們若對於你們的圖騰祭神達成了條件,跑來救你們,看到這樣的畫面,不知道要從何入手,哈哈哈!」
中年人笑得非常的猖狂。
他最喜歡看夏族人憤怒又無可奈何的模樣,喜歡看夏族人絕望與悲傷。
這個民族,在萬古之前,太過璀璨,整個族群,強大古血十分的普遍。
這種古血還很特殊,無法奪取,也無法剝離出來作為強化血脈的資源。
在那些年代,據說夏族的先祖們於黑暗入侵的時代,在末世洪流的戰場上擊殺了數不清的黑暗生靈,立下赫赫戰功。
因此,在那段歲月里,夏族實在太耀眼,都快屹立神壇之上了。
好在,夏族的先祖戰死的戰死,重傷的重傷。
那些重傷者,進入邊荒秘密療傷之地,便再也沒有出來過。
很久的歲月前,邊荒便傳回消息,說夏族的先祖等強者全部殞落。
在後來與黑暗生靈作戰的過程中,夏族的其他強者也趕赴戰場,夏族留下來的都是些境界偏低的人與老弱婦孺。
他們的這個種族阿圖族人,便是在那個時候抓住了機會,對夏族發起了雷霆攻擊,強行擊殺了夏族內有戰鬥之力的人,鎮壓了夏族上下所有的人。
他們的先祖,用了很長的時間,才研究出徹底壓制夏族的辦法,在夏族人體內種下血脈詛咒,令其血脈無法覺醒。
至此,夏族便被他們所掌控。
夏族的人為了民族延續,為了亡族滅種,一直在隱忍,不管被他們怎樣奴役與壓迫,都忍耐著。
若非考慮到需要夏族的人進入火焰山脈獲取裡面的火之能量礦石,他們早已將夏族滅族。
火之能量礦石是他們的修煉資源,非常的重要。
因為火山區域中的礦石蘊含的能量特別精純,品質覆蓋很廣。
他們這個種族,多少億人,所有的修行資源,全都是靠夏族這上億的苦役從火焰山中帶出的礦石來修煉。
「你們去看看,那兩個外來者怎麼還未出來。
按照以往那些外來者進入火焰山脈的時間來看,應該早就出來了才對。
唔,他們肯定不會是死在裡面。
夏族的圖騰祭神,等待漫長歲月才能得到有人來,必然會抓住來之不易的機會。」
「是,大人!」
有兩人當即便要離開城池,前往赤地,探尋火焰山脈的情況。
「不用看了,我在這裡。」
冷漠的聲音在這座城池上空響起。
幾乎同時,流光閃現,君無邪和月瑤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廣場上空。
他身穿月白劍袍,身姿挺拔,英武不凡。
月瑤與他並肩而立,眼神清澈而深幽,氣質超凡脫俗,宛若自九天降臨凡間的月宮仙子。
君無邪和月瑤出現的瞬間,鐵王座上的中年人的目光便鎖定在了他們身上。
那中年人的臉上剎那湧現濃濃的驚艷之色,眼眸一下子變得宛若兩盞燈火般的亮。
他的雙目死死盯著月瑤,眼神都有些痴迷了。
這世間居然有這樣美麗的女子!
他不敢相信,女子怎能美到這種程度?
他有著很高的身份地位,在這片大陸上,見過太多的美女了,可稱傾國傾城的都有不少。
但是此刻,看著這位女子,他才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傾國傾城,風華絕代!
以往,他所見到的所有美色,都不過是庸脂俗粉,在此女面前,黯然失色,甚至沒有任何可比性!
「哈哈哈!兩位外來的客人,你們好啊。
在下,阿圖江,阿圖帝國親王,不知這位天仙化人般的小姐如何稱呼?」
中年男人不能淡定,內心無法保持平靜。
此刻的他雖依然保持著坐姿,但是身體卻已經微微有些顫抖了。
如果能得到此女,便是讓他付出任何代價都可以。
曾經,他以為修行才是首要的追求。
但是現在,他改變了想法,修行都可以放下,得到眼前這位風華絕代的女子才是最重要的。
當然,最好是能得到她的心,那才是完美的。
月瑤自是不會回應,她表情冷漠,若不是不願意搶了無邪哥哥的主場,敢對她動這種心思的,早已被他鎮殺了。
君無邪身體也沒有看到什麼動作,一個瞬移便出現在了台上,驚得台上那個阿圖帝國親王座下的強者都吃了一驚,急忙擋在其身前,戒備地看著他。
他們沒有想到這個外來者的速度竟是如此之快,快到超乎想像。
太驚人了,差點讓他們防備不及。
得知目標擁有極速,阿圖親王座下的強者都小心了起來,顯得無比的謹慎。
「行了,都給本王讓開!」
阿圖親王不想在美人面前失了顏面與威勢,呵斥座下的強者,讓他們不要擋在面前。
他本身修為就高深,並不弱於座下的強者,所以覺得根本沒有必要。
再說,眼前這個外來的青年,雖然有著驚人的速度,但速度快又能如何?
他這樣年輕,就算從娘胎裡面開始修煉,至今又能到什麼境界?
跟他這樣的強者比起來,這個青年根本不可能是對手!
「那火焰山脈中的那條龍給你許下了怎樣的條件?
你想救夏族?
看看他們,數億人口,你怎麼救,你拿什麼來救?
以往,與那條龍達成條件出來救夏族的人都被我阿圖帝國殺了。
唔,今日,本王倒是想給你一個機會。
看在那位美麗的女子的情分上,我可以饒你性命。」
阿圖親王很清楚,這對外來的男女之間,關係非常的親密。
若是在此刻殺了這個青年,那麼想要得到那個女子的心可就難上加難了。
現在要做的是留著這個青年的命,然後將他們帶回帝國皇城,再慢慢來攻破那個女子的心防,令她慢慢接受自己。
只有這樣,才能真正的得到她。
否則的話,就算用強,得到的也只是人,而無法得到其心,那樣是不完美的。
不管結果怎麼樣,他至少要嘗試下,倘若真能兩全其美,得到她的心呢?
阿圖親王心中這樣盤算著,不自覺的臉上就有了笑容,嘴角也微微上揚,似乎已經看到成功的那一天了。
就在他笑容漸濃的時候,隔著他還有數十米的君無邪,突然消失在原地,拉起一串殘影。
阿圖親王身邊的強者皆大驚,紛紛衝來想要攔截。
但是他們攔下的確只是虛影。
啪!
一響亮的耳光響徹了這裡,巨大的廣場都在迴蕩。
畢竟是永恆聖境的強者,肉身還是挺強的,所以君無邪的巴掌抽下去,力度自是不小,發出的聲音又怎麼可能小?
伴隨耳光聲,阿圖親王一聲痛叫,整個身體都橫飛了出去,重重摔在了台上,砸得台面都震動了幾下。
頓時,全場皆驚!
沒有人想到這個青年居然起強到這樣的程度。
阿圖親王怎麼說也是永恆聖境的強者,但是現在卻被一耳光抽飛,連做出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其座下的強者們,也不都是永恆聖境,之前就在他的身旁,但是卻沒有來得及保護他。
夏族的人們,眼中頓時湧現出了璀璨的光芒,那是一種希望之光。
他們其實早就不抱希望了,但是卻又甘心。
祖上曾無比輝煌與鼎盛,他們怎能永遠被人這樣欺辱與奴役?
他們體內流淌著強大的古血,本來應該是這個大陸的霸主,現在卻淪為他人的奴隸!
萬古之前,也有外來者試圖救他們,但最終沒有能成功,救他們的人反而殞落了。
今日,他們看到了希望!
這兩個外來者與以往的不同,他太強大了,真的他有希望救夏族所有人脫離苦海!
「混帳,你敢放肆!
給我殺了他!」
阿圖親王要氣瘋了,當著那個風華絕代的女子的面,他居然被人抽了耳光,這是不可忍受的事情。
他怒吼著,大聲對座下的強者咆哮,要他們立刻動手。
他座下的強者們終於回過了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