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秦先生，抱歉，我來晚了。」
再次見到秦世明，陸遠不敢有半分傲氣，昨天秦世明離開之後，被院長林正坤逮到辦公室一頓臭罵，險些將自己開除掉。
陸遠才知道秦世明到底有多牛逼。
人家哪裡是車夫？醫術比自己老師還要牛，或許，車夫只是他的興趣愛好而已。
「無妨。」
秦世明擺擺手，直奔主題道；「傷者是我二伯，右腿骨折，失血過多，陸醫生你是外科高手，勞煩你了。」
「我自當盡全力。」
陸遠拿著片子掃了一眼，心裡便知道這台手術該怎麼做了。
「馬上去準備吧。」
林正坤擺擺手，讓陸遠進去準備做手術，而這時候，秦漫雪與劉曉麗等人走了過來，秦葉明躲在最後面，不敢去看秦世明。
他的臉很疼。
「哦，林院長，我給你介紹一下。」
秦世明沒去看秦葉明，「這位是我二嬸劉曉麗，也是傷者妻子。」
「你好。」
林正坤給足了秦世明面子，朗聲道：「你放心，患者在我們這裡一定會得到最後的救助服務，我已經為他安排我們醫院，乃至全江海市最好的外科大夫陸遠陸醫生主刀，手術絕對沒問題。」
「同時，我們會為你們提供特護病房，二十四小時都有專門的護士、醫生守著，你們大可把心放肚子裡。」
「謝謝，謝謝你林院長。」
劉曉麗感激涕零，再看秦世明的目光稍微柔和了一些，心中有諸多好奇，此刻已經顧不上去解開謎團了。
只要自己老公沒事就好。
「別客氣，我與秦先生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他的親人就是我林正坤的親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林正坤又道：「這樣吧，手術至少需要半個小時，我們都別在這裡站著，去我辦公室休息一會兒，秦先生，您看怎麼樣？」
「我……」
「媽，咱們找個地方休息吧，反正有醫院幫忙，爸那邊完全不用擔心的。」秦葉明一看林正坤如此牛逼，心想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自己待會兒也好套一套秦世明底細，這貨為何認識這麼多牛逼轟轟的大人物？
為了父親治病，秦葉明豁出臉皮四處托關係，找聯繫方式，求爹爹告奶奶給陸遠打電話，人一點面子不給，可秦世明一個電話就把醫院院長給招來了。
一般人能有這能量？
「不用，我們就在這裡等著，等你爸出來。」劉曉麗固執的搖搖頭，目光始終盯著手術室大門。
這一幕讓秦世明有些感慨，對劉曉麗也有了新的認識。
劉曉麗那張嘴屬實令人討厭，但她對二伯的這份情義令人敬佩。
「媽，你何必強撐著？你的身體也很重要，反正有人幫忙，咱們……」
「秦東海家屬在嗎？」
這時候，一名拿著化驗單的護士打斷秦葉明，神色匆匆走了過來，「林院長，您好。」
到了跟前才發現林正坤也在，連忙問好。
「護士，我就是秦東海的家屬，秦東海怎麼了？是不是手術不順利？有什麼需要嗎？你放心，我們有錢，多貴重的藥都可以使用，不用詢問我們家屬的意見。」
劉曉麗屁股剛剛沾在走廊椅子上，聞言，「噌」的一聲站了起來，心再一次提到嗓子眼。
「你們先不要激動，聽我說完。」
護士看了一眼林正坤，正色道：「活檢報告已經出來了，情況非常糟糕，現在百分之百確定患者秦東海肝癌晚期，車禍手術之後，馬上要進行肝臟移植手術，化療對患者已經沒有用了。」
「肝臟如果沒有合適的捐贈者的話，就需要購買。」
「那就買啊。」
秦葉明很是狂妄，「剛剛沒聽見我媽說嗎？多少錢都沒問題，你就說個數吧。」
「是這樣的。」
護士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肝臟價格不便宜，而且即便有適配的肝臟，手術成功率也只有百分之六十左右，我覺得有必要跟你們說清楚。」
「另外，手術費搶救費等費用，麻煩你們家屬去交一下，你們不差錢，就連購買肝臟的錢一併交了吧，一共是一百二十八萬。」
說話間，護士唰唰唰填好單子，遞給了秦葉明。
「多，多少？一百二十八萬？」
秦葉明接過單子，狂不起來了，他們家有錢不假，但秦葉明沒錢啊。剛剛畢業的研究生，剛剛通過面試不到二十四小時，哪裡來的錢？
「怎麼？沒錢？」
護士鄙夷的撇撇嘴，心說沒錢你剛才叫那麼大聲幹嘛？跟暴發戶進城似的，沒勁。
「咳咳。」
林正坤在一旁道：「手術費用以及搶救費，化驗費用都可以免了，不過，秦先生實在抱歉，肝臟是醫院購買的，所以，這個免不了，請您以及患者家屬理解一下。」
林正坤尷尬賠笑，有些不好意思。
林正坤雖然是院長，但醫院不是一言堂，況且林正坤為人老實本分，一生醉心於醫學醫療，投機倒把，吃拿卡要的事情從來不干，這院長當得很清貧。
「切，還院長呢？我以為多硬的關係，結果不還是要收咱們的錢嗎？」秦葉明再次出言嘲諷，明顯是故意針對秦世明的。
但秦世明裝作沒聽見，沖林正坤道：「醫院方面已經給了我們很多方便了，不敢奢求太多。」
「慚愧慚愧。」
林正坤拱拱手，實在不好意思。
「二嬸，你們身上如果不方便的話，可以晚一點再繳納費用。」秦世明又沖面色堪憂的劉曉麗道，他知道二伯一家日子過得其實並不寬裕。
這些年供養兩位大學生，二伯雖是機關單位小領導，工資並不高，與普通白領差不多。二嬸工作倒是不錯，但也只是銀行里普通的後勤工作者，拿工資跟獎金的，沒什麼暴富的機會。
秦漫雪倒是出彩，能掙錢，但畢竟是年輕人，又是買車，又準備買房的，估計沒什麼存款。
「那，那我們明天再來繳費，院長，你看成嗎？」劉曉麗有些抬不起頭來，要湊一百多萬出來，她只能選擇賣房子。
自家房子不錯，能值一些錢，但賣房子需要一定的時間。
「漫雪、明遠，你們身上有錢嗎？」想到女兒女婿，劉曉麗把目光投向了兩人。
「媽，我，我真沒什麼錢。」
秦漫雪面露苦澀，錢到用時方恨少，尤其是在親戚朋友生病住院的時候。
「媽，我也沒什麼錢，現在身上就剩下兩千多塊錢了。」張明遠臉色訕訕，無比尷尬。
「老二媳婦兒，我這裡有點錢，你們先拿著花。」
秦軍瘸著腿走了過來，身上皺皺巴巴摸了一把零錢出來，想了想，又把手伸進了貼身領口裡一陣摸索。
「切，一個補鞋子的能有什麼錢？要能摸出一千塊錢來，算我輸……」
秦葉明撇撇嘴，一臉不屑。
「來，拿著。」
秦葉明後半句硬生生咽了回去，因為秦軍真拿錢出來了，不是一塊兩塊，不是一百兩百，而是厚厚一疊毛爺爺，保守估計至少有一萬塊！
「大哥，這，這我不能要，你掙錢不容易。」劉曉麗感動的眼淚直打轉。
「拿著，現在是救命的時候，什麼容易不容易的，大家應該齊心協力渡過難關，明天我再給你們送一些過來。」
秦軍皺著眉頭，硬往劉曉麗懷裡一塞，又自顧自回到走廊盡頭的位置上，那個距離手術室更近，旁邊則是步梯口子，雖然明令禁止抽菸，但還是有不少患者家屬在那邊抽菸。
「費用可以晚點再交，不著急不著急。」林正坤道。
「沒事，我來交。」
看劉曉麗一家人實在拿不出錢來，秦世明不能眼睜睜看著二伯躺在病床上不管不顧。
「裝，還裝！」
秦葉明不知道秦世明去醫院存了一千多萬，當場便嘲諷道：「你一個破保安，給人看大門的，一個月不過四五千塊錢，真把自己當人物了？」
「還交錢，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你像有錢人的樣子嗎？這是一百多萬，不是一百多塊，在這裡充什麼大尾巴狼啊你？」
「護士，醫院可以手機支付吧？」
秦世明沒搭理秦葉明，轉身走到一旁的收費窗口。
江海醫院每一層樓都有收費繳納費用的窗口，很方便的。
「當然可以，旁邊就是付款二維碼，你掃就行，除去手術費用搶救費用，你只需要支付一百零三萬……」
「不用，全款。」
秦世明直接掏出手機掃碼。
「我呸，什麼東西，還全款？治病看病不全款能行嗎？真能裝……」
「叮！」
收款提示音突然響起，雖然冷冰冰的機器聲，但此刻尤為動聽。
「您已經成功支付一百二十八萬。」
「……」
秦葉明傻愣在原地，一張臉臊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