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冉低下頭,雙手緊緊擁抱著那本承載了無數回憶與秘密的筆記,仿佛要將自己所有的情緒、所有的不甘與迷茫,都深深地埋藏在那泛黃的紙頁之間。
她的指尖輕輕摩挲著封面,每一次觸碰都像是在與過去對話,與那些無法言說的情感共鳴。
「您和偃師在某些方面,真的讓人……很討厭呢。」
她的話語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卻異常堅定。
隨著話音落下,她抬手打了個清脆的響指,仿佛觸動了某種禁忌的開關。
霎時間,原本明媚的陽光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吞噬,虛假凌羽市的天空迅速暗淡下來,夜幕如墨般鋪展開來,將一切籠罩在了一片深邃之中。
一輪皎潔的皓月悄然升起,掛在天際,灑下清冷而柔和的銀輝。
星光也隨之閃爍,密密麻麻地點綴著夜空,像是為這寂靜的夜晚增添了幾分神秘與浪漫。
然而,在這樣的美景之下,霜冉的身影卻顯得格外孤獨,月光映照在她的臉上,清晰地勾勒出她眼中的迷茫與不甘,那是一種對命運的無奈,也是對自我存在的深刻質疑。
「難道我的這一生,就註定要被命運所擺布,成為他人棋局中一枚無足輕重的棋子嗎?」
她的聲音雖輕,卻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穿透了寂靜,直擊人心。
那一刻,空氣仿佛凝固,時間也為之停滯,只留下霜冉孤獨的身影和那句充滿無奈與掙扎的嘆息,在夜風中悠悠飄散,久久迴響。
姜槐見狀,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他本能地想要靠近,給予霜冉一些安慰或支持。
然而,當他邁出腳步時,霜冉卻輕輕搖了搖頭,身後的尾巴不自覺地輕輕掃過地面,發出細微的聲響,仿佛是一道無形的界限,將兩人隔開。
「請就站在原地,我現在……不想看到您。」
霜冉的聲音雖然平靜,卻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
她知道,這一刻的自己需要獨處,需要時間去消化心中的情緒,去尋找那個屬於自己的答案。
「該回家了......霜冉。」姜槐看著她的背影說道。
霜冉的身軀微微一顫,仿佛被這句話觸動了心底最柔軟的部分。
"......我還有家嗎。"她的聲音細若遊絲,帶著無法掩飾的顫抖,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靈魂深處擠出,滿載著無盡的哀傷與迷茫。
姜槐的心隨之緊縮,他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份顫抖中的絕望。
對於霜冉而言,家是什麼......
是那個被獸群無情蹂躪的冰封世界。
還是那個沒有任何時間概念,偃師藏在夾縫中的空間。
她的族人被獸群感染成了鏡魔,那些曾給予她庇護與希望的偃師,也最終在虛無與寂靜中消逝。
「告訴我......我的家,究竟在哪裡?"
霜冉的話語,如同斷線的珍珠,一顆顆落下,濺起一圈圈漣漪,讓人心生憐惜。
姜槐的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
他深知,此刻任何言語的安慰都顯得蒼白無力。
於是,他選擇了沉默,讓這份沉默成為他們之間最深沉的理解與支持。
霜冉緩緩轉身,月光下,她的臉龐被淚水洗滌得更加清澈,眼中閃爍著不屈與無助交織的光芒。
"您能告訴我,我的家在哪兒嗎?"
她的聲音雖輕,卻充滿了對未來的渴望與對過往的留戀。
這一刻,姜槐的記憶被猛地拉回那個海邊之夜,星光下,曾許下的誓言如同潮水般湧來。
"無論你去到多遠的地方,我的目光都能溫暖你的背影;無論你迷失在多麼深邃幽暗的迷宮,我也定會披荊斬棘,找到你,並將你帶回來。"
這話語,不僅是對霜冉的承諾,也是對自己內心深處信念的堅守。
「誰也給不了我答案.......所以.....讓我自己.......」
姜槐不再猶豫,在霜冉一點點往後退的時候,他反而是堅定地邁出了步伐,每一步都踏破了周遭的沉寂,仿佛是在向這個偃師留下的世界宣告他的決心。
然而,霜冉卻突然緊張起來,雙臂緊緊環繞著自己,仿佛是在保護自己免受更多的傷害。
"我...我說過了,您...別過來......"
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恐懼,緊接著,周圍的空氣開始波動,空間仿佛被無形之力扭曲,這是對姜槐接近的一種警示,也是一種無聲的哀求。
姜槐並沒有停下,他的身體被那些空間所撕扯,衣服開始變得破破爛爛,看到這一幕,霜冉急得眼淚簌簌地往下掉。
「不,不要.....求您了,別過來......我,我不想傷害您.......」
「你不會傷害我,別害怕。」
踏著那仿佛被無形之手揉搓的扭曲空間,姜槐的步伐沉穩而堅決,沒有絲毫的動搖。
他沒有動用百骸的力量,只是憑藉著和霜冉的約定,一步步穿越了那看似不可逾越的障礙。
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了霜冉心上,讓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與不安。
霜冉緊閉雙眼,淚水在眼瞼下凝聚成珠,最終滑落。
她的聲音帶著決絕與痛苦,仿佛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我說了……!離開!!」
然而,這最後的警告卻如同石沉大海,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可下一秒,她的肩膀被人按住,整個人被一股熟悉而安心的氣息包裹,那是姜槐的味道,是他獨有的溫度。霜冉被擁入了一個堅實的懷抱,仿佛整個世界都為之靜止。
「你瞧,我說過,你不會傷害我。」
姜槐的聲音在霜冉耳邊響起:「因為你保證過,不止一次在角落偷偷告訴我,你絕對不會傷害我……」
霜冉的身體在姜槐的懷中顫抖,淚水如斷線的珍珠般滾落,打濕了他被扯壞的衣衫。
她的聲音因為埋在姜槐的胸口而變得有些沉悶,卻充滿了無法言說的痛苦與迷茫:「您……原來都聽到了嗎……您什麼都知道,那為什麼……為什麼您不救救她,您這麼厲害……為什麼……因為她是您的敵人,是您的犯人,所以……」
姜槐緊緊按住霜冉的雙肩,強迫她與自己對視。
「相信我,我並沒有將她當作敵人。如果可以,我比任何人,都想要救她。但我沒辦法,我做不到。我並不像你想的那麼強大,我甚至……我甚至有些不甘心……」
「......不,不甘心......?」
霜冉啜泣著問道。
「是的,不甘心。」姜槐深吸了一口氣,仿佛要將心中的苦澀全部吐出:「因為在這整場較量中,我輸了,輸給了偃師,輸得很徹底。她的目光,甚至根本就沒有看向過我,她根本沒有將我當做一名對手。我……直到最後,都輸得一敗塗地。」
「但是我賭對了一件事,那就是偃師對你的感情,她愛著你,像是愛著自己的孩子一般愛著你,把自己最好的一切都留給你,將你送往最好的世界,送到了我的身邊........我賭對了,所以這就是偃師給你的家。」
霜冉的哭泣漸漸平息,她仿佛從姜槐的話語中汲取到了某種力量,讓她能夠暫時放下心中的悲痛,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
隨後,她輕輕地掙脫了姜槐的懷抱,雖然眼神依舊渙散,但其中卻多了一份堅定和釋然。
「……如果可以的話,我能自己呆一會兒嗎?」霜冉的聲音細若遊絲,卻清晰地傳入了姜槐的耳中。
姜槐的心中充滿了擔憂,他凝視著霜冉那單薄而脆弱的身影,就如同那天夜晚的海邊,仿佛隨時都會海浪捲走。
然而,他也明白,人需要獨自面對自己的內心,去消化那些難以言說的情緒。
於是,他勉強點了點頭,眼中滿是不舍和牽掛。
「任何時候,我都等著你。」
說罷姜槐抬手揉了揉霜冉的腦袋。
在他轉身的瞬間,四周的一切都如同玻璃一般開始碎裂,發出清脆而刺耳的聲響。
原本漆黑的夜空被刺眼的陽光所取代,一切都變得那麼不真實。
行人、車輛……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是從另一個世界突然闖入,與這個即將崩潰的空間格格不入。
但誰也沒有注意到突兀出現的姜槐、陸晚吟與墨羽。
「.......哥,她不見了。」
墨羽背著熟睡的陸晚吟,看向了姜槐身後。
當姜槐再次回頭去看的時候,那裡只剩下了一座噴泉。
噴泉的水隨著音樂有節奏地升起、落下,濺起一片片晶瑩的水花,卻再也找不到那個讓他牽掛不已的身影。
「沒關係。」姜槐看著那些泉水淡淡地說道:「她一定會回來的。」
當天下午,姜槐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杜輕鴻。
杜輕鴻當時還在辦公室批改學生的作業。
聽到姜槐突然來了一句:「偃師已經解決了,兩個月後凌羽市的獸潮也不會降臨。」
他當時大腦是懵的,以為自己聽錯了。
而後姜槐大概和杜輕鴻講述了一下來龍去脈,用他可以理解的方式表示這件事已經解決了。
杜輕鴻這才衝出了辦公室,馬不停蹄來到了凌羽市覺醒者協會。
劉壯實當時正在批閱著兩個月後對凌羽市獸潮的各種措施文件。
聽到杜輕鴻突然來了一句:「事情已經解決了,兩個月後凌羽市的獸潮不會降臨。」
他當時大腦是懵的,以為自己聽錯了。
而後杜輕鴻大概和劉壯實講述了一下來龍去脈,用他可以理解的方式表示這件事天啟獸私下解決了,包括兩個月後的獸潮。
劉壯實這才衝出了辦公室,直接來到會議室組織召開了緊急上報會議。
一天之內,全世界的協會亂成了一鍋粥。
各大組織安插在協會內部的人手也在瞬間將這個消息回報組織。
所有組織也都無比震驚。
「你說什麼?!天啟獸單槍匹馬解決了本應在兩個月後降臨的獸潮?!」
「你說什麼?!天啟獸在獸潮降臨之前就解決了那些獸?!」
「你說什麼?!天啟獸撕開了裂隙,鑽入了獸群的老家,把本應該降臨的獸潮全滅了?!」
「你說什麼?!天啟獸把獸潮老家端了?!」
總之這件事越來越玄乎。
以至於原本那些並不看好天啟獸的組織也開始從長計議,評估這隻原檔案X的獸到底對人類有著何種意義。
當然,這件事的傳播僅限於各大組織和協會高層。
然後就是夜魔巡遊,協會需要查證。
他們付了高昂的手續費,請天啟會、皇龍閣、第九研究院分別進行了獸潮預測。
而後三家組織都詫異地得出了同一個結論。
「......那顆凶星,消失了。」天啟會的總會神驚駭無比地看著星象儀。
「......這可有趣得很啊,皇龍閣到目前為止,還從未看到過如此有趣的卦象。」穿著旗袍,手中拎著一把摺扇的少女臉上露出了一抹詭邪的笑容,而後她的扇子輕輕點在桌面說道:「去把無畏者的瑤瑤給我叫來,就說她姐姐想她了,要和她一起吃個飯,如果她不願意,就說我會親自上門。」
第九研究院在精密儀器的科學計算下,也都無比驚訝。
無數的研究員們不止一次對比著數據,然後再和他們所設立的門達羅薩大學精英研究局「柴郡貓」進行數據對比。
不論如何計算,凌羽市本應該於兩月後產生的空間裂隙現在都完全消失了,沒有半點蹤影。
「......這太不可思議了,這簡直就是宇宙里的一個悖論,天啟獸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金髮女人端著咖啡杯,她的咖啡杯上還有著門達羅薩的logo,一隻肥胖的貓咪抱著一個月亮。
「讓柴郡貓的研究員暫緩手上的覺醒者實驗,我們現在估計要換一個思路進行研究了。」
「主任,您的意思是,我們以後要專攻.......天啟獸?」
金髮女人笑著點了點頭:「再也找不到比這更有趣的東西了,天啟會的那些精神病也一定會注意到它,對了,倒生樹聽說最近挺活躍的,他們那位新任教皇什麼來頭?」
下屬搖了搖頭:「即便翻閱了所有檔案,也找尋不到那位叫陵川的覺醒者的信息,他看上去,就是一個普通的神職人員。」
「別小看了倒生樹,這個組織雖然以神職冠名,但據我了解.......這可是個地地道道的邪教組織。」
...
...
而在那座孤島之上,倒生樹的據點神殿之內。
陵川仍舊穿著他那一身樸素的神職人員服裝,腰間分別別著一把手槍和一本厚重的書籍。
他背著手,抬頭看向了頭頂那似乎正在無限生長的藤蔓笑著說道:「偃師大人,您真是和我們所有人都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