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師的巨大地下工房之中,上百名身穿女僕裝的人偶正在忙碌著,她們似乎是在調整著某種機械元件,整個工房都瀰漫著一種十分古怪的氣息。
當工房大門打開,那披著斗篷的少女走進的時候,沒有一個人去看她一眼。
「......我要見她。」
少女看向那些人偶說道。
可依然沒人回應。
「我,我說了,我要見她!」
她抓住了一名女僕的手,但那女僕卻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您,您在這兒嗎?!」
霜冉的聲音在空曠的地下工房中迴蕩,她的心跳隨著回聲的消逝而愈發急促。
她的目光在那些忙碌的人偶間游移,試圖從她們機械的動作中尋找一絲人類的情感。
但回應她的只有冷漠的金屬光澤和齒輪的輕微摩擦聲。
「我已經帶來了您想要的東西.......」
她的聲音開始顫抖,每一次詢問都像是在絕望的深淵中掙扎。
女僕們依舊沒有停下手中的工作,她們的每一個動作都精確而無情,仿佛霜冉的存在對她們來說毫無意義。
她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感,仿佛自己只是這個機械世界中的一個幻影,無法引起任何實質性的波動。
隨著時間的推移,霜冉的絕望逐漸轉化為了一種詭異的平靜。
她的步伐變得緩慢而沉重,每一步都像是在泥濘中艱難跋涉。
突然,一陣低沉而機械的轟鳴聲響起,工房的大門緩緩關閉,所有的女僕在同一時刻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整個空間被一種令人窒息的寂靜所籠罩。
就在這時,一道幽暗的光線從工房的深處亮起,伴隨著輕微的齒輪轉動聲,一個身影緩緩走出。
她的步伐優雅而從容,身影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模糊而神秘,直到她完全走入光線之中,霜冉才看清了她的模樣。
偃師現在用的身體是一名性感嫵媚的女人,她的皮膚蒼白如雪,紅唇如同滴血的玫瑰。
她的眼睛深邃而空洞,仿佛能吞噬一切光芒。
她穿著一件緊身的黑色長裙,裙擺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搖曳,顯露出她曼妙的身姿。
「小東西,讓我看看你帶回來的東西。」偃師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每一個字都像是從深淵中傳來的回聲。
霜冉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聲音幾乎細不可聞:「我……我不想……不想再做這樣的事了。可不可以……放過我......」
說話間,霜冉死死地用外套裹著自己的身體,似乎是想把什麼重要的東西藏起來。
偃師的目光在霜冉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後她輕輕地笑了,那笑聲在空曠的工房中迴蕩,帶著一絲戲謔和不屑。
隨即她勾了勾手指。
「拿出來,你知道我不喜歡說第二次。」
霜冉的手指緊緊地抓住外套的邊緣,她的眼中閃爍著淚光,但更多的是恐懼和絕望。
她知道,一旦將燃燭者的氣息交給偃師,她將再也無法回頭。
此刻霜冉的心跳得如此劇烈,仿佛下一秒就會從胸腔中跳出來。
「我……我做不到。」霜冉的聲音幾乎被自己的恐懼所吞噬,她的聲音微弱而顫抖,幾乎聽不見。
偃師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悅,她的步伐突然加快,迅速逼近霜冉。
她的每一步都像是死神的臨近,讓霜冉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
「你說什麼?」偃師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我不能背叛他......不能,傷害他的朋友。」
「背叛.......?」
女人就仿佛是聽到了什麼很可笑的事情。
「你從一開始不就抱著這個目的去的嗎,為什麼現在還想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
霜冉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滑落,她的心中充滿了痛苦和自責。
「我不會勉強你,小狐狸,我還有很多方法可以在這幾個月的時間裡和典獄長慢慢玩兒,但如果你不願意回到我身邊.......」
偃師的話語如同一根根冰針刺入霜冉的心臟,她的眼淚在臉頰上劃出冰冷的軌跡。
她知道偃師的話中充滿了威脅,也知道偃師的手段,那些她曾經親眼目睹的殘酷和無情。
一想到這些,霜冉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著,她感到自己被恐懼和絕望緊緊包圍。
那是一種和面對暗帝時完全不同的恐懼......
如果暗帝是用自己的力量正面碾壓掉一切。
那麼偃師就像是一隻狡猾的蜘蛛。
她編織的絲線會慢慢將你的一切都纏繞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那種被一點一點蠶食掉的感覺,是一種讓人透不過氣的恐懼。
偃師緩緩抬手,一枚晶瑩剔透的水晶在她的掌心中凝聚成形。
那水晶散發著柔和的光芒,純淨無瑕,和任何一枚獸的內核相比都要耀眼奪目。
「看,這是一枚純淨無瑕的鏡魔內核。」
偃師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誘惑,她將那枚水晶內核展示給霜冉看。
「在墮落為鏡魔之前,你也曾經擁有過自己的世界,有著自己的家人。但現在,你一無所有。」
霜冉紅著眼,看著那枚水晶。
水晶的璀璨和純淨,與霜冉體內那骯髒又污濁的內核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的內核早已被獸的污染所侵蝕,變得渾濁不堪。
突然,霜冉對著偃師露出了自己的獠牙,她齜牙咧嘴,喉嚨里發出野獸一般的低吼。
她知道這枚內核的主人,那是她同族的妹妹,也是她一直屈服於偃師手下的原因。
「對,就是這樣,我喜歡看到你露出這副表情,小狐狸。」
「你可以選擇,我很喜歡你,所以會再給你一次機會。」
偃師的聲音變得柔和,但其中隱藏的威脅卻更加明顯:「你可以繼續你那無謂的抵抗,或者,你可以回到我身邊,讓我們好好計劃一下,在奪走典獄長的一切之後,你能從中得到一些什麼。」
她又將那水晶湊到霜冉的眼前。
「或許我會考慮......讓你脫離塔拉族的掌控,如何?」
霜冉的心中充滿了掙扎,她不想背叛她的朋友,也不想回到那個充滿痛苦和黑暗的過去。
她的所有抵抗,憤怒和獠牙,都化作了眼淚滴落在地面上,與塵埃混合,成為了她無助和絕望的象徵。
霜冉的心中湧起了一股無力感,她知道自己無法抵抗偃師的力量,也無法忽視她對家人和朋友的牽掛。
她的手無力地垂下,眼中的光漸漸熄滅,仿佛她的靈魂正在被抽離。
「我……我服從。」霜冉的聲音幾乎聽不見,她的頭低垂,長發遮住了她的臉,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偃師滿意地笑了,她知道她的小獵物並沒有掙脫蛛網的力量。
霜冉的手慢慢地鬆開了外套,露出了那個裝著燃燭者氣息的精密儀器。
「好孩子。」
偃師伸出手,輕輕地從霜冉手中取走了那個儀器。
她的動作輕柔而優雅,但每一個動作都像是在霜冉的心上劃下一道深深的傷口。
看著這儀器之中閃爍著的深紫色氣息,偃師的紅唇微微上揚,她的笑容中帶著一絲狡黠和滿意,但很快,這絲滿意被一抹失望所取代。
她輕輕托起那儀器,轉頭看著霜冉。
「暗星的氣息,暗帝的力量,以及典獄長的恩賜,不得不說,這個造物相當完美,而且還具有無限挖掘的可能性。」
偃師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玩味。
「但這只是杯水車薪。既然你已經取得了燃燭者的信任,為什麼不直接取出她的內核呢?我給你的這個小東西,就是為了這個目的。」
偃師的手指輕輕觸碰到了那儀器的底部。
而後儀器突然漂浮在了半空,形態也發生了變化。
它的形狀像是一隻展翅欲飛的麻雀,但翅膀上布滿了鋒利的刀刃,閃爍著寒光。
這是偃師的傑作,專為抽取和破壞內核而設計。
霜冉的臉色蒼白,她的眼中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著,仿佛那金屬裝置的刀刃已經觸及了她的靈魂。
「我……我不能。」霜冉的聲音幾乎聽不見,她的嘴唇顫抖著,幾乎無法形成完整的句子,「我不能傷害……他還有他身邊的人。」
偃師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冷冽,她走近霜冉,俯視著她,那股壓迫感讓霜冉幾乎無法呼吸。
「你這是在挑戰我的耐心,廢物。」
偃師的聲音低沉而危險,但下一瞬間,她又換上了一張笑臉:「但是我是個溫柔的人,所以我原諒你,再給你.....第三次機會,既然你這麼喜歡和他們過家家,那下一個目標......」
她抬手打了個響指。
而後工房上方的一塊電子屏幕突然亮起。
上面出現的是芸洛的照片。
「我對這個女人的能力很感興趣,她和你一樣,可以擬態對手的力量,給你兩個選擇,一,殺了她,帶回她的內核,二,讓她活著走進我的工房,當然,你還有第三個選擇.......」
偃師的手指輕輕滑過霜冉的臉頰,她的身體幾乎能感受到那冰冷的觸感。
她的呼吸在霜冉耳邊輕拂,帶著一種令人不安的香氣。
「第三個選擇,就是用你妹妹的水晶來代替。你應該知道,那枚水晶的純度不會比這些典獄長的獄卒要差多少。」
霜冉的身體僵硬,她的眼神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光彩,變得空洞而絕望。
她呢喃著回答,聲音幾乎被自己的恐懼所吞噬:「我……我會聽從你的吩咐......主人。」
偃師滿意地笑了,她輕輕地撫摸著霜冉的腦袋,像是在安慰一隻受傷的小動物。
「這樣才對,我的小狐狸。」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溫柔,但那溫柔之下卻是冰冷的命令,「你從小就是個聽話的孩子,現在......回到你的好主人身邊去,繼續扮演好你的角色,做一隻乖狐狸,去吧.......」
霜冉沒有任何反應,她的眼神依舊空洞,仿佛她的靈魂已經被抽離。
偃師收起了那枚水晶內核,轉身走向工房的深處,留下霜冉一個人在空曠的工房中,孤獨地承受著背叛的痛苦和無盡的自責。
她不知道自己將如何面對那些她背叛了的朋友,也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機會贖回自己的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