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找到這具屍體,並吃了它?」我若有所思。
老龔吃屍鬼,吃人,還能從它們身上獲取一定的記憶,能力,只不過此前老龔吃的太雜太亂,導致自身出了問題,全憑阿貢喇嘛的經卷,這才消除了影響,此後這經卷就在潛移默化的影響著老龔,使得他恪守在一定程度的底線上,沒有劍走偏鋒。
不頻繁吞噬,老龔就不會出現異變,經卷的存在更無形中給了老龔一道防護,讓他不易被損傷到魂魄。
老龔明顯是推斷到了一些新的東西,才會主動說出要我幫忙。
這麼長時間以來,總是老龔在幫我,他好像真的沒有太多的需求。
因此,我回答說:「你難得有想法,我自然助你完成。」
話音未頓,我再道:「不過,這屍體被丁芮朴帶走了,想要吃了他,就得先對丁芮朴動手,我們算是白來一趟。」
「怎麼能算白來呢?爺,你學道學久了,腦子也一根筋了哇!」老龔猛搖頭,才說:「先前有一點我推斷錯了哩,她絕對不是單純為了操控鬼物之法而來的。」
「嗯?」我是的確有些不解了。
老龔先前是在反問自身,此刻就成了言之鑿鑿的篤定!
「首先是老娘們兒,我先入為主的看見那些鬼物給她看墳,就推斷她是為了這個法子來的,可能說的淺了,老娘們兒深不見底,她應該是兩個目標,其一是操控鬼物之法,其二,是這裡建造墳塋手段術法的傳承,她假意想要後者,用前者引導酉陽居士。」
「到了這地方,她發現只有鬼物的控制手段,並沒有別的她想要的東西,因此她不裝了,導致這裡的人全都死翹翹,應該不是她動手,而是她驅使手下的人,甚至可能就利用了酉陽居的人誤觸機關。」
「爺,你記得壁畫上有什麼東西嗎?棺材下邊兒?」老龔再問我。
先前的一幕在腦海中閃過,我心頭微凜,說:「懸空的棺底,倒掛著你所說欒候這樣的鬼物。」
「是哇,鬼物懸棺底,這棺材上不接天,下不觸地,騰空在中,棺人還不知道是個什麼凶物,瞧瞧這裡的棺材,氣勢都差遠了。」老龔更一本正經的喃喃,說:「我有個大膽的想法,這裡的墓道,這裡的墳塋是後建造的,主子的確是這個棺中人,他會粗淺的葬影觀山術,勉強將自己的墳,和某位前人的墳,覆映在了一起。」
「或許,他是弟子徒兒,真正的正主兒,應該是下邊兒那個墓道,懸棺必然在那墓室中,入內就有屍毒,是機關防範,外人絕對不能入!」
老龔更為字句珠璣,說:「丁芮朴不走,留在這裡,就是因為她掏了眼前這墳,知道真正的寶物在下邊兒,她不甘心!」
老龔這一番話的分析,更讓我心驚。
以往老龔的推斷能力就很強了,好似曾經只是冰山一角,這才是屬於一個陰陽先生該有的心計和推演?
並且,他這番話沒有刻意掩藏,這小墓室外的其餘人全部都聽的清清楚楚。
「你想怎麼辦?」我語氣篤定且慎重。
老龔只說了分析,沒有說目的和辦法。
「怎麼辦……那就是往死里辦了,咱們不能直接進下邊兒墓道,雖然爺你不怕毒,但其他人怕,老娘們兒想要這裡的寶貝,策劃了至少說十年有餘,她肯定有大量信息。」
「先弄死她,順便把老秦頭找出來,她不是喜歡操使人辦事兒,再掠奪別人的果實嗎?老龔爺我也摘個桃子。」
「畢竟這會兒,老費也恨得牙痒痒吶!」老龔抑揚頓挫間,瞅了一眼費房。
「所以,咱們要出去了?」徐禁瓮聲說了句。
「那不然咱們在這兒過個年?」老龔聳了聳薄肩。
「呃,這地方怎麼能過年,沒有酒,沒有肉,也沒有女人。」徐禁摸摸腦袋,一臉憨厚:「老龔爺您是鬼,您合適,我們不合適。」
老龔:「……」
……
我們還是沒有立即離開,費房懇請了老龔指點,讓其餘手下進墓室內將其餘屍體全都拖了出來,弄到了正面的大墓室內擺放著。
還有其餘幾條墓道我們都沒進去,費房問了老龔,那裡邊兒會不會有什麼所獲?
老龔才沒好氣的說,一真七假,關鍵的墓室都給開了,其它地方都是障眼法,進去就要送命。
費房這才打消了去看看的念頭。
簡單商議了一下接下來的行動方向,老龔的意思是我們先看看回一下之前的竹林,丁芮朴的人先前就趕來了,看看到底有多少,如果太多,那就直接去雲都縣,掏丁芮朴老巢,如果少,就把事情整大一點兒,讓他們再來一些人,相當於調虎離山。
當然,如果丁芮朴也來了,那就好辦了,擒賊先擒王,直接殺了她。
這很簡單幹脆,常歆連連點頭說好,梁傑士等人也有了些許士氣,像是終於有地方能用得上他們了。
我卻想到一個細節,就是竹林裡頭鎖定我的屍鬼。
鬼物的威脅性都沒有那麼強,那屍鬼卻一定不好對付。
那屍鬼從哪兒來的?就是墓室中的屍骸?
雖說那不是真正的正主兒,但也一定不簡單。
還有,老龔說這墓可能是徒兒傳人修建的,覆映前人,有沒有可能,他的目的是護衛呢?
像是老龔這種經驗充沛的先生,最初都會錯認一些東西。
因此,這個墓室的作用,就是誆騙先生上鉤,然後再將其抹殺在內?
只是說,丁芮朴和上一任酉陽居士來這裡,將此地的危險破除了?
這全是我自己的揣測了,於此行來說已經作用不大,便沒有提出來。
一行人往外走去。
等到了外部墓道的出口山洞時,陽光依舊明媚刺眼,老龔先跳回了夜壺裡。
粗眼一看,洞口沒有別的東西,只有那具空殼一般的屍身。
好似因為我們進去後,那些蟲子失去了目標,並沒有繼續爬上來,或者折返入水裡了。
這時,那個馬碌忽然往前走去,還喃喃說:「把這位前輩弄下去吧,雖然只剩皮了,但天天日曬雨淋,也不像回事兒。」
起初大家都沒什麼感覺,老龔更完全蟄伏進了夜壺裡。
可冷不丁的,我餘光忽然瞟見一點兒細節,就是這屍體本來應該有種透光感,屍身被掏空了,陽光曬上去,肯定很單薄,現在卻宛若實質,尤其是他長大的嘴巴里,隱隱有東西在動!
「別過去!」我聲音如雷貫耳,在墓道內迴蕩。
「啊?」馬碌扭過頭來,他已經在洞口邊緣,一隻手斜探出去,還握著一柄金錢劍,似要撥弄屍身了。
「回來!」我嚴厲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