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車太髒,玻璃都幾乎模糊了,使得我們看不清楚車內情況。
兩個喇嘛,一個被我切斷脖子,另一個生死不明,不過武陵已經朝著二長老靠近,那喇嘛就算活著,也無法再用出任何手段了。
顯而易見,車上還有人!
那人負責開車!
老龔陡然一躍而起,朝著靈車飛去。
最開始撞喇嘛那輛車忽然一個倒轉,便橫在路中間,堵住靈車的去路。
國道本身就窄小,兩側都不足一米半寬,再加上路坎之下空空蕩蕩,車根本無法從旁邊開過去。
老龔落至車頂後,頃刻沒入其中,車陡然停了下來,車門一開,便有一個皮膚黝黑的中年人滾下車,他那副穿著,和當初黑城寺地牢中看守的幾人如出一轍。
老龔從他身上鑽了出來,往下一埋頭,再抬起來時,那人只剩下脖子以下的身體,腦袋已經不翼而飛。
武陵跑到了二長老身側,他手中取出來一個綠鏽斑駁的銅鐘,狠狠搖晃,隨著鐘聲嗡鳴作響,二長老身邊圍繞的那些鬼子,動作變得遲緩,二長老再施展幾道符以及道法,鬼子被打退不少。
我沒有上前去幫忙,而是疾走至鬼母身前,毫不猶豫掏出雌一玉簡,貼在了她頭頂!
嗤的一聲,白煙驟然升騰而起,「鬼母」的臉變得十分扭曲。
一手掐訣,口中施咒:「丹朱正倫清靜攝,靈寶天尊去穢攝,胎光爽靈幽精攝。彭琚、彭僑、彭質不得離吾身攝。太上三天虛無自然攝。」
「我以日洗身,以月鍊形。真人護我,玉女佐形。二十八宿隨我奉倫,千邪萬穢逐氣而清,急急如律令。」
這五淨咒配合著雌一玉簡,效果自然更上一層樓。
鬼母的扭曲逐漸褪去,恢復正常的是一張女子面頰,本身她應該是精巧面容,此刻卻極為灰敗,幾乎沒有絲毫血色。
她胸口往下,腰腹的位置幾乎千瘡百孔,宛若馬蜂窩一般,密集的洞眼讓人頭皮發麻。
她已經完全沒有呼吸了……
當鬼母消散後,後方那臃腫的喇嘛虛影同樣消失不見,只餘留一根脊椎骨,一個頭骨,顯得無比森然。
二長老身旁的鬼子,徹徹底底消失不見,他喘息不已,身體搖晃,險些沒有站穩。
武陵一手收起銅鐘,快步上前,攙扶住了二長老。
月光顯得無比清幽,冷寂,我默默注視了那女弟子屍身幾秒鐘,便匆匆走向靈車。
等我靠近車旁才瞧見,老龔已經在車內了。
連帶絲焉在內的三個女弟子靜靜坐在車後排,像是失去神智一樣,神色呆滯,目光渙散。
「絲焉小娘子,醒醒哇,老龔來救你了!」老龔細著嗓子喊了一聲。
我定了定神,低聲喊:「老龔,回來。」
老龔這才回到夜壺中。
我則再用了一遍五淨咒。
絲焉等人紛紛面色微顫,渙散的眼神變得凝實,逐漸清醒過來。
「顯神師兄?」絲焉怔怔的看著我,眸子裡閃過一絲喜色。
另外兩名女弟子頗有種喜極而泣的表情,紛紛喊道:「小師叔!」
「哎喲……可是老龔我先上的車哇,也是我先跟上你們的哇!知道師兄,知道小師叔,不知道老龔我的好了……」老龔唉聲嘆氣,顯得十分委屈一樣。
「老龔,這關卡,就不要貧嘴了。」我低聲訓斥了一句。
人是救下來了,可我內心卻沒有絲毫喜悅的成分。
四規山死的人太多,我見到的就少說十幾個弟子。
還有一女弟子就在我們眼前,死的那般悽慘,二長老有推卸不掉的責任,我一樣如是。
絲焉反應過來,看了一眼身旁,面色微變:「黃素呢?」
我不知道如何開口,只能沉默以對。
絲焉聰慧異常,她臉色微變,快速起身下車,另外兩個女弟子同樣下來。
「黃素!」一聲悲悽的大喊,絲焉朝著那女弟子屍體撲去,另外兩名女弟子同樣悲愴無比跑過去。
二長老在武陵的攙扶下同樣往前。
我扭頭,看了一眼靈車斜前方的車,車上有人,不過人並沒有下來。
並沒有看車上的人太久,我再度走向那女弟子的屍身方向。
駐足時,絲焉幾人哭的泣不成聲,武陵一臉哀傷,二長老一副蒼老模樣,唏噓不已。
「絲焉,你們也莫要太過傷感了,收斂黃素的屍身,我們要儘快回山,雖說黃素身亡,但我們誅殺了最後這兩名喇嘛,倒也算得上替天行道,入山習道,總有殉道的一天。」二長老這一番話,當真是冠冕堂皇。
絲焉沒有答話,只是愈發煎熬痛苦。
「師尊,絲焉師姐過於難受,黃素師姐也是慘死,便讓她們緩一緩吧。」武陵一副心疼無比的表情。
老龔直接做了一副乾嘔的表情,還翻了翻白眼。
「嗯。」二長老這才點點頭。
這時,徐禁已經從他車上下來,他拽著那斷了脖子的喇嘛屍體,到了我們身旁。
「羅道長,這人死透了,前邊那喇嘛應該也死透了,那輛車是有備而來,車上還有個人,身份不明。」徐禁瓮聲開口,語氣和神態都十分警惕。
饒是對方幫忙,徐禁依舊懷揣著疑心。
二長老同樣抬頭,看了那方向一眼。
這時,武陵咳嗽了一聲,才說:「徐禁兄弟不用擔心,師尊,小師叔,你們也不必擔憂,那是我一個朋友,當時我看了徐禁和我之間的距離,便想到我朋友也在附近,便讓他驅車跟上我們,若有什麼變故,也好搭把手,幫個忙。」
「你朋友,是個陰陽先生?」突然,老龔說了一句。
最怕空氣忽然的安靜,一時間,武陵沒說話。
過了幾秒鐘,他才解釋說:「這樣看倒也沒錯,此前我多多少少對陰陽術有一些涉獵,結識的好友也多是先生,老龔爺你應該曉得,做先生沒多大武力,不過保命很容易。」
「我們遇到這種情況,我都來不及和我朋友通知,他倒是反應敏捷,直接撞了那喇嘛,算是為我們破局了。」
武陵這番話,讓二長老連連點頭,才說:「此行,小師弟你表現的不錯,武陵你更陰差陽錯,立了大功,你朋友撞廢一喇嘛,才讓這位徐禁小友反應過來,如法炮製,若非如此,小師弟也難以破局,我更被鬼子牽制,今日便危矣了。」
三言兩語,二長老居然直接開始分配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