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願我商家，仙道長青（3k）
直到商亭看到牌位上，商殷的化神境界。
才意識到，當年商家「九百年輝煌」是到底有多麼的誇張。
商亭的目光再往下看去。
從第四代家主開始，就連續五代都是築基期了。
一直到第八代女家主商莊公·商席秋。
這五代紮根於黃岩山脈五百年。
使得商家在黃岩山脈重建家族、站穩腳跟，建立城池，功績卓著。
而之所以前三代稱祖喚宗，後五代則降級為『公』，是因為族和家的差距。
當年的商家繁榮興盛，支脈龐雜，號為天虞商氏。
因此為主家首領為主宗，統領全族。
也是商氏的族長，諡號為宗。
而九百年後重建的商家，為第四代家主商起建立的小築基家族。
因此為家主，諡號為公。
商亭心中暗道：
「我商家第三代盛極而衰，到底發生了什麼，看來只有日後回到天虞域中才能知道了。」
五百年時間，對於修仙界來說並不久遠。
待商家捲土重來，找到當年的天虞域各大勢力，便能知曉此中內情了。
不過能將化神期的商殷和商家一併隕滅的敵人。
想要復仇，恐怕遙遙無期。
「請上祖祠！」
祭奠儀式仍在舉行，商廣田悠悠喝了一聲。
商浩然恭敬無比，雙手奉住第九代家主·商汝材的牌位。
輕輕的，極為鄭重的端上祖祠最右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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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代家主商莊公·商席秋的旁邊。
看著老家主那蒼老慈祥的面容。
商亭心中忽然想起三年前詢問境界時，老家主的回答：
「等我死了，你們把我的靈位端進去的時候，就能夠看到了」
商亭思緒迴轉，意識到了為什麼當時老家主會笑了。
對於商汝材這位家主，商亭的評價毫無疑問是稱職的。
百年前他即位時，商家風雨飄搖。
而如今他離去時，商浩然築基已有四年，境界穩固。
且家族方方面面都成長頗多。
練氣後期的家老不僅沒有折損一人，反而還從11年前三十八個，增多到了四十六個。
中期的精幹子弟達到有一百五十餘人。
在培育新生的靈根仙苗方面，商亭的建議被貫徹執行了十一年整。
如今族內每年誕生擁有靈根資質的幼兒，從原來的七八個，提升到如今的二十多個。
十一年前，招收的第一批20個少女仙苗，現在孩子都七八歲了，茁壯成長。
至於煉器、煉丹、制符、御獸、靈植等家族各方面產業，三年來更是井噴式增漲。
總的來說，商汝材盡心竭力，留下了一個好攤子。
唯一的缺點，就是築基期修士有些青黃不接。
不過商亭相信，只要給商家十幾二十年的發展時間。
屆時自己、劍鋒如瑤、上官璃都將會逐漸築基。
因此，對於老家主的仙逝，家老們早有心理準備，哀而不傷。
沉痛，而又堅毅。
葬禮三天後。
聽聞噩耗，商劍鋒、商如瑤由師傅派給宗門飛舟，也匆匆趕了回來。
商亭與商浩然帶領兄妹倆來到祠堂處。
闊別八年，如今二十六歲的商劍鋒身形挺拔，一襲白衣勝雪。
腰間配著一柄狹長黑劍，整個人英氣逼人。
而商如瑤一身白裙，疾步走來，衣裙飄動宛如仙子下凡。
原本清冷漠然的眼神，此刻悲傷通紅。
兄妹倆披上一身縞素，隨即商劍鋒拉著妹妹，跪在祠堂前，向老家主的畫像三叩九拜：
「不孝子孫，劍鋒（如瑤）來晚了！」
行禮的過程中，商劍鋒格外悲傷。
自十八歲成人禮後，整整八年都沒能再回家。
本就思鄉心切。
沒想到再回來時，竟然是來參加老家主的葬禮！
看著祖宗的祠堂牌位、面容堅毅的父親、以及面容平靜的小亭。
商劍鋒暗下決心：
「如今父親成為家主，肩上責任重大！」
「身為他的子女，我和如瑤必須早日築基，為家族排憂解難，然後掃清胡家、姚家，讓我商家獨霸整座黃岩山脈！」
想到這兒，他的眼中閃過一縷堅毅，心中暗道：
「既然如此.那宗門的築基丹名額，必須要爭。」
「那一場宗門大比，我和如瑤也必須要拔得頭籌！」
看著悲戚難忍兄妹倆，商浩然眼眸深邃。
他沒有開口寬慰，而是冷冷說道：
「劍鋒、如瑤，如果有一天我也像老家主一樣這麼死了，你們會怎樣？」
聞言，二人愕然。
商如瑤眼眸含淚，跑上來拉住父親的手，道：
「爹，您為什麼這麼說？」
聞言，商劍鋒眉頭一皺，旋即抬起頭來，眼神銳利如鋒：
「爹，我會回來，為您報仇雪恨，然後幫助家族發展壯大！」
商浩然淡笑，再問道：
「如果家族實在危在旦夕，而你身為築基，宗門那邊要將你培養成結丹，但你若回來就會被放棄，你也願意麼？」
商劍鋒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如果家族實在需要我回來主持大局才能穩住局面，那麼我願意放棄結丹機緣回來。」
「如果家族情況不那麼危急，那麼我會選擇先成就結丹，屆時家族的危機自然消解，再將敵人趕盡殺絕便是！」
這一番回答，商劍鋒幾乎不假思索。
直接就回答了出來。
商浩然溫潤一笑，眼神滿意，點頭道：
「不錯。」
「我有一件東西要交給你們兄妹倆，且隨我來。」
一旁，商亭也被他招了招手，跟了過去。
只見商浩然將劍鋒如瑤帶到老家主的宅院裡，靜謐而幽深。
推門而入，商浩然帶領三人來到這滿院梨花樹前站定。
庭院裡，梨花謝了又一年。
背對著三人，他身著一襲青綠長袍，身形挺立，黑髮披肩。
看著這滿院梨花，商浩然眼眸深邃溫煦，宛若幽谷清泉。
忽然轉身，溫文爾雅的開口說道：
「劍鋒，在你眼中，家族是什麼？」
此言一出，兩兄妹無不愣住。
商劍鋒猶豫片刻後，緩緩說道：
「父親，在我眼裡，家族就是一個農家大宅子。」
「有老人，有大人，有小孩，有嬰兒。」
「房子為家族的成員遮風擋雨，我們晚上在房子裡休息生活，白天外出種田耕耘，慢慢積攢資材，把手上的田越種越多，房子越建越大，家人越來越多。」
「在我眼裡，這就是家族。」
商浩然溫和的點了點頭，沒有做出什麼評價。
轉而再望向這滿院梨花，輕輕說道：
「那我就說說，在我眼中的家族，是什麼罷。」
「我自小修行木道，歷經家族最危險的一段時間，胡家姚家不斷開戰，魂潮意外不斷滋生。」
「但不管家族陷入怎樣絕望的處境，總有人會挺身而出，你們的爺爺奶奶生下我後不久便戰死了。」
第一次聽起父親敘述心事，商劍鋒與商如瑤無不默然凝重。
商浩然再用手指了指這片梨花樹林。
又指了指遠方群山，樹林青翠。
再道：
「在我眼中，家族就仿佛是一片森林，而我們每一個成員就如同森林中的一棵樹木。」
「老樹延伸枝幹，為新生的樹苗遮風擋雨。當新生的樹木長成高大的參天大樹時，老樹將倒下，化為泥土中的養分，滋養土地，孕育新的樹木。」
「倒下的老樹就像老家主，新生的樹木就像我。」
說到這兒，商浩然頓了頓，凝視兩人，說道：
「劍鋒、如瑤，你們祭拜時，仔細看清列祖列宗的英靈牌位了嗎？」
兄妹二人對視一眼，點頭道：
「看到了。」
「那我問你們，第一代族長叫什麼？」
二人異口同聲，同時回答道：
「商天乙！」
「不錯！」
商浩然笑了笑，指了指天空，又指了指大地，說道：
「人總是會死的，天和地不會記住我們。」
「但是新生的樹木，將是老樹存在過的見證。」
「就在這樣不斷地見證中，家族的這片森林將越加廣袤，走向昌盛和繁榮。」
兄妹倆望著無言的天空和大地，沉默不語，若有所思。
商浩然臉上沒有了笑容，堅毅道：
「人總是會死的。作為修士，亦難逃死亡的結局。即便是金丹、元嬰，甚至化神的大能修士，也只是活得更長一些罷了。」
「面對死亡，我感到恐懼。但我深深的明白，終於有一天，我商浩然也會死亡。」
「或許生老病死，或許戰死沙場。」
「但願到那時，我能像老家主一樣，平靜而又無憾地走向死亡。」
一旁，商亭聽著這番話，心中對這位後輩感到深深動容。
商浩然的此番敘述言語，不僅以非凡的木道境界比喻，道明了家族存在的意義。
同時更將他內心深處，對於人生意義的追求體現的淋漓盡致。
一個人活著，是為了什麼？
這個問題，也許年輕氣盛的商劍鋒、商如瑤還未曾想過。
但他商浩然已經得出了自己的答案。
要像老家主商汝材一樣，長成為一顆參天大樹，為商家遮風擋雨。
直到長出新的參天大樹，他完成使命，緩緩倒下，化為家族的養分，並被家族永遠銘記。
商劍鋒、商如瑤怔怔愣住，體悟著商浩然這番意味深長的話語。
此時，商浩然拔出十方斬金劍，說道：
「三年前，老家主把劍傳給了我。」
「而現在，我要把我的劍，傳給你們。」
說罷，他手中出現兩柄青木玄劍，都是一轉巔峰劍器。
一手捏在劍柄上，一手捏在劍尖處。
商劍鋒與商如瑤鄭重上前，依次接過。
商浩然微微一笑，道：
「不錯，家族的老樹就像我，新生的樹木就像你們。」
「家族復興的使命，我肩負著，你們也肩負著，所有的族人都肩負著。」
「願我商家，仙道長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