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父與子
兩位大宗師在皇家獵苑大戰,很快傳遍京都,但並未引起多大的反響。
平頭老百姓當個樂子,聽聽也就完了。
達官顯貴則早就聽說宮中有位大宗師,而且猜測是洪四庠,如今只不過猜測變成事實而已。
至於說,來行刺的大宗師。
在外人看來,除了洪四庠,天下就三位。
葉流雲不會來行刺慶帝,苦荷在北齊閉關多年也不會來,所以很顯然是東夷城的四顧劍,他又雙叒叕來了。
沒人相信天下能出現第五位大宗師,更不會相信這第五位大宗師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
此時,這天下第五位大宗師正躺在皇宮某個宮殿的床上。
李承宗睜開眼睛,就看到洪四庠坐在床邊,一臉擔憂看著自己。
「殿下,您總算醒了。」
「嗯,老頭子下手可真夠狠的。」李承宗說著,就要掙扎著坐起來。
洪四庠趕忙扶起他,點點頭卻沒說話。
李承宗也不再開口,直接盤膝而坐,閉上眼睛開始療傷。
最後爆發全力一擊,近乎吸乾了身體中所有真氣,在力竭的情況下,又被慶帝的霸道真氣衝擊了一波,傷的挺重的。
不過,慶帝承受他全力爆發的一擊,也絕不好受。
慶帝確實厲害,如果說一般大宗師的真氣量是池塘,那他的真氣量就是一個巨大的湖泊,體內龐大的真氣可以讓他做到近乎完美的防禦,在周身形成厚實的真氣壁壘,但李承宗最後一劍不僅帶有物理攻擊,還有附贈劍意精神攻擊。
最後一擊所攜帶的劍意,雖說只是他靠著系統給的劍意自己領悟出來的,但畢竟源於另一個層次,即便強如慶帝,想要完全祛除那道劍意的影響,也需要一段時間。
也就是他不能調動中丹田的劍意,否則天下宗師皆可殺。
當李承宗運轉天地熔爐經恢復傷勢後,原本痛苦的臉上漸漸露出了喜色,以及意外之色。
坦白說,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天地熔爐經竟然療傷效果極佳。
慶帝的真氣很霸道,而且霸道之中帶著一種堂皇正氣,偏偏這堂皇正氣中又帶著一股陰柔,兩股性質完全相反的力量融合在一起滯留在體內,比單一的力量屬性更難剔除。
本以為只能水磨工夫慢慢磨,可沒想到天地熔爐經所謂的熔煉萬物真不是吹的,不僅能熔煉慶帝的真氣,就連傷勢都能熔煉。
僅一夜,傷勢好了七七八八。
而且慶帝的真氣破壞的經脈和身體也增強了不少。
再次睜開眼,不僅洪四庠在,慶帝也在,頂著一張死人臉,冷冷地盯著自己,把李承宗嚇了一跳。
然後,李承宗笑了:「爹,那道劍意不好受吧?」
當然不好受,就像是一根魚刺卡在了喉嚨里,一旦動用真氣,腦海中就有一種刺痛感。
只是昨夜療傷時,慶帝也發現那道劍意並非不可磨滅,而且在磨滅過程中還可以錘鍊精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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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他現在的境界,已經無法輕易提升實力了,沒想到兒子的劍意會有如此效果,所以對他而言也是好事。
慶帝沒答話,問道:「你突破大宗師有多少人知道?」
「昨天動靜鬧那麼大,京都還有人不知道我成就了大宗師?」李承宗有些懵。
以他昨天爆發的劍意,不說整個京都,起碼半個京都高手都能察覺,天下第五位大宗師啊,還不鬧得人盡皆知?
「昨日東夷城四顧劍前來刺殺,老奴攔住四顧劍,與之在獵苑山谷大戰。」
這鍋甩的,李承宗都替四顧劍委屈。
只是甩鍋者終將被鍋砸,洪四庠怎麼也沒想到,他也會有替人背鍋的一天。
李承宗點點頭,轉頭看向慶帝道:「父皇這是要我隱藏實力?」
「哦,你為何會認為我想讓你隱藏實力?」
慶帝頗有興致的笑道:「你現在可是大宗師,若傳揚出去,可長我大慶聲勢,我臉上也有光喲。」
「您的實力應該是四大宗師中最強的,但您依然不確定能不能抵擋住三大宗師圍攻,所以您想把我當成一張底牌。」
「葉流雲乃我慶國大宗師,他為何要殺我?」
「因為您想殺他,他自然要反抗。」
見慶帝張嘴,李承宗搶先一步道:「我知道您要說什麼,但我又不傻,葉流雲是大宗師,雖是慶國人,但既不聽調也不聽宣,作為皇帝,您不可能容忍他,所以您要殺他。」
慶帝不置可否,笑道:「你也是大宗師。」
「我和葉流雲不一樣。」
「有何不同?」
「我先是您兒子,是慶國皇子,然後才是大宗師,我對當皇帝又沒興趣,不會影響您的皇權,您殺我幹什麼。」
兒子不聽話,最多打一頓,絕不可能想方設法殺掉。
這就是他和葉流雲本質上的區別。
再加上小說和電視劇里的慶帝是有很大差別的,電視劇里的慶帝雖然也各種算計,但還沒到滅絕人性的地步。
慶帝是醉心權力不假,可不觸碰到他的底線,也是比較好說話的。
舉個簡單的例子:賴名成事件。
在賴名成沒有接觸范閒之前,指著慶帝的鼻子罵都沒事,結果最後觸碰到慶帝底線,被慶帝給杖斃了。
可以說死得很冤。
還有葉輕眉,她為何會被慶帝設計殺死,說到底就是觸碰到了皇權,影響到了皇權的統治。
他可不是葉輕眉,沒有葉輕眉那麼偉大,想要改變世界,甚至不惜與整個世界對抗。
當然,敢和慶帝這麼交心,主要還是成就了大宗師有底氣,現在是打不過,但逃跑絕對沒問題。
「皇位就那麼讓你瞧不上?」慶帝有些生氣。
「每個人的追求不同,您所追求的是至高無上的權力,所以您想殺葉流雲、想滅北齊、想滅神廟,但我所追求的平安喜樂過完一生。」
「朕想殺葉流雲和滅北齊不假,但神廟……」
慶帝頓了一下,氣道:「當初讓你入太學,張學正沒教過你,天地初分,巨獸橫行,神廟中人攜威德降世,傳世人文字禮教,助世人開山辟海,定鼎人族基業,朕豈會對神廟不敬。」
李承宗白眼一翻,「您看吧,當了皇帝什麼都試探,就連親生兒子都懷疑,真沒意思,您也沒意思。」
「你……」
慶帝大怒,要不是看兒子身上有傷,他真想一巴掌拍過去,深吸兩口氣平復了一下心境,冷聲道:「養好傷後,去兵部任職。」
「不去。」
「朕不是跟你商量。」
「我不去。」
「你不是說你是朕的兒子,天下豈有不聽爹的話的兒子?」
「天下不聽話的兒子多了去了,要不您就像普通當爹的一樣,打我一頓?」
李承宗態度堅決:「說真的,要不是給您這個爹面子,我連宗正寺少卿都不想當,想要我去兵部,不可能!」
慶帝發現自己在面對這個兒子的時候,總是難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可偏偏這個兒子又和他長得太像,讓他總有一種打兒子就是打年輕時候的自己的錯覺,而且除了在做官這件事上不聽他安排之外,其他方面還是很聽話的,讓他體會到了尋常父子之間的感情,真狠不下心來。
關鍵,這個兒子太妖孽了。
那本無名心法他也看過,可無論怎麼看,都不可能修煉到大宗師,他是真想不明白兒子是怎麼成功的。
但不管怎麼說,成就大宗師後,便不是他想打就能打的,以他兒子的尿性,必然會反抗,到時實力暴露,會影響他的許多計劃,得不償失。
算了,不去就不去吧,反正接掌宗正寺也是原本的安排。
慶帝如此想著,換了一個話題。
「你那本無名心法,有多少人修煉過?」
問這話的時候,慶帝眼神中閃過一絲殺意。
如果只是九品心法,他可以不在意。
但李承宗現在成就了大宗師,雖然不知道怎麼突破的,卻也證明那本自創的無名心法可以修煉到大宗師,那就不得不重視了。
可惜慶帝不知道,李承宗突破大宗師和自創功法根本沒有多大的關係。
「起碼有三分之二的血衣衛都修煉的是我自創的功法。」
李承宗注意到了慶帝眼中的殺意,大致能猜到慶帝的想法,不禁搖了搖頭:「那本心法您看過,能修煉到九品巔峰已是極限,我也是機緣巧合才突破的大宗師。成就大宗師並非靠功法,主要還是靠人,這點我相信您深有體會,像苦荷的天一道心法,不也傳給其他人了麼,可除了苦荷之外,有人突破大宗師嗎?所以,您沒必要那麼在意,何況血衣衛的忠心,您應該知道的。」
血衣衛的忠心,慶帝確實知道。
這些年試圖拉攏血衣衛的人不少,就沒見到過一個成功的,他都有些佩服兒子給人洗腦的手段。
而且就像李承宗說的,能突破大宗師靠的是人而非功法,要不然在李承宗之前,天下也不會只有四位大宗師。
「算了,給了就給了吧,不過朕得提醒你小子一點,做任何事都要給自己留條後路,對任何人都要有所防備,即便對朕也當如此。」
李承宗搖了搖頭:「您說的我都懂,但我不想成為您那樣的人。」
「我是什麼樣的人?」
慶帝還是有些好奇自己在兒子心裡的形象的。
「什麼都防備著,孤孤單單,連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也就是兒子我現在突破了大宗師,要不然我還真不敢這麼跟您聊天。」
「你以為成就大宗師,朕就拿你沒辦法。」
「辦法肯定是有的,我算計不過您,也打不過您,我更知道您是念在我是您兒子的份上,才這麼放任我。」
李承宗其實還有個「但是」沒說,不過想著今天已經把慶帝氣的夠嗆,算了。
畢竟是當爹的,這些年對他也不錯,面子還是要給一點的。
「你小子知道就好。」
慶帝哼了一聲,「還有一點,朕不管你的婚事,但你不能因為一個女人影響朕的計劃,明白?」
「放心,在她沒有暴露之前,我不會把她接回府。」
李承宗哪裡不知道慶帝的意思,無外乎擔心他把李離思接回府之後,沒辦法傳遞假消息給北齊。
畢竟慶帝知道李離思,準確說是司理理的真實身份,之所以留著司理理就是為了讓假消息更真實。
「不反對朕利用她?」慶帝有些意外。
「誰讓她先來刺探情報呢。」
李承宗搖搖頭,正色道:「兒臣雖然喜歡她,可也不會為了她影響慶國的軍政大事,這最起碼的立場,兒子還是有的。當然了,兒臣最後要保她姐弟一命,也希望父皇答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