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林黛玉再送平安符
根據薛家所傳遞來的消息,岳凌對趙元興的身份,動機再不疑有他了。
從薛家標註的路線圖來看,趙元興行商根本沒走漳河,更遑論知道漳河南岸村莊的具體情況。
趙元興,黃文華,李德輝。
岳凌在紙上默默寫下了三個人的名字,又提起沾染硃砂的筆,將他們統統圈了起來,打了個叉。
自岳凌出城之日,便是了結這三人之時。
黃文華蟄伏半月,此前還在與薛家爭鬥,而如今卻也在處處退讓,更是有欲要退出滄州之勢。
這一切的轉變都是自李德輝來了之後,才開始的。
李德輝去了哪裡,岳凌心如明鏡。
而他們的謀劃,岳凌也有了猜測,似是一切都是奔著他來的。
以販賣人口的案件,來引誘他出城,漳河兩岸沒有大型的船塢,碼頭,往來漕運船隻稀少,或許他們是想要在水面上,製造一樁慘案。
船如果沉在了水裡,甚至都不用毀屍滅跡,便隨著水流將一切都沖淡了,查都無從查起。
計劃不錯,如果換了別人來,或許會上套。
但岳凌在滄州城的掌控程度,是他們難以想像的。
岳凌之於滄州城,是比錦衣衛掌控的消息還要多,各處細枝末節的事,只要他想了解,就沒有不能知道的。
而岳凌要尋一艘吃水較深的貨船,明面上是為了運送被拐賣的人口,實際上是為了更好地藏兵,給這群叛賊一個驚喜。
他們只是奔著岳凌的性命,而不是調虎離山,來威脅到府衙,將其他人的性命牽扯進來,岳凌倒是能鬆一口氣。
但預先的準備還是不能鬆懈的。
他自是不希望,林妹妹會涉險。
或有其他人在城中藉機生亂,擾亂城中才建立起的秩序。
當下,新訓練的一萬新兵,是真的有了用武之地……
……
「回來了?今天倒是挺早的。」
林黛玉捧著一方團扇,眸眼眨眨,看著歸來的岳凌。
岳凌微微頷首,來到林黛玉身旁,就見她又在茶案上擺了個錦盒。
「岳大哥也嘗嘗。」
岳凌望了眼錦盒中的糕點蜜餞,再看向一旁小嘴還在嚼著的雪雁,問道:「這房裡似是多了不少新的物件,都是薛姑娘送來的?」
岳凌用手指捏起了一塊糕點,送在口中品嘗了下,鬆軟細綿,清甜可口。
林黛玉應道:「是薛姑娘送來的。這是姑蘇的糕點特產,若是新制的,或許會更好吃些吧。」
說起姑蘇,林黛玉就想到自己的娘親已經葬在了姑蘇林家的祖地,內心是十分想去見一見娘親,也走一走自己父親的故居。
見林黛玉眸眼閃動,又慢慢垂下頭來,岳凌話鋒一轉,進而問道:「什麼時候林妹妹和薛姑娘相處的這麼好了,讓她備了這麼多禮來,還是從姑蘇挑選後送來的,著實要費一番功夫。」
林黛玉再偏頭望向岳凌。
她都不知何時相處的這麼好了,但人家就是把禮送了來,感覺馬上人都要擠進院子裡了。
可這醉翁之意不在酒,林黛玉看得清清楚楚,卻有些招架不住了。
原本她寫下書信,是想要薛寶釵和岳大哥少有些接觸的機會,可薛寶釵是不退反進,如今倒是鬧得不好收場了。
不過,林黛玉還是足夠自信的,沒有人能替代她在岳大哥心目中的地位。
畢竟她自幼就在岳大哥身邊,也能算得上青梅竹馬吧?薛寶釵來了也是偷腥貓罷了,小心提防著就不會有事。
眼睛轉了轉,林黛玉思慮著道:「我打算邀薛姐姐來房裡做客,岳大哥以為哪一日合適?」
岳凌腦中滿還是公事,還有城中的排兵布陣。
等聽林黛玉說起此事來,不由得道:「邀她來府衙嗎?這倒是件好事。五日之後吧,讓她帶了鶯兒和香菱來,不要少了誰。」
岳凌怕他出城以後,城中有什麼動亂,而一直為他做事的薛家,或許也會成為目標,她們的人身安全,的確是要留意一下的。
如果來府衙做客,那倒是能一同照看了。
林黛玉一雙罥煙眉微蹙,聽得岳凌說是件好事,讓她有了幾分著惱。
可就岳凌的語氣來看,似完全不是她想的那種聯繫,便又忍著腹誹,開口問道:「五日之後,是什麼好日子?岳大哥那日休沐?」
岳凌搖頭笑笑,「我整日做事都做不完,哪來的休沐。那日我要出城一次,你們都在一塊,能讓人更放心些。」
岳凌內心又暗暗道:「薛家是就來了她們三個吧,怎得總感覺忘了誰,罷了,就讓她們來就好了。連我都能記不起來的人,多半也無足輕重。」
「出城?」
好似自他們來到滄州之後,岳凌還沒出城辦過差事。
而出城之後,又讓她們共處一處,怎麼想都不像是出城辦簡單的事。
林黛玉不由得聯想到宮變那日,連皇后娘娘都來他們那小院來避禍了,怕不是這次也要有大事發生?
林黛玉哪還顧著吃什麼醋,忙問道:「岳大哥,你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岳凌聞言一怔,他將要面對的是什麼,他一直以來都是瞞著林黛玉的。
卻沒想到林黛玉心思如此敏感,三言兩語就聯想到了他自身的安危。
「沒事的,這滄州府還能比京城險惡嗎?你還不知我的能為。」
林黛玉抿了抿嘴唇,喃喃道:「可京城那次,岳大哥身上著了不少傷。」
岳凌倒是沒聽清林黛玉的自言自語,望向她,疑惑的打量著。
林黛玉抬眼回望,腦中又不禁念道:「岳大哥是武將,武將就避免不了以身涉險,這哪是我一己私慾要去左右的。而且,事情鬧得岳大哥都不得不出城的地步,那定是已無轉圜的餘地,岳大哥為的是城中百姓,我又怎能不支持他呢?」
「再說些什麼話,倒顯得我不懂事了。」
林黛玉眸眼稍低,又問道:「岳大哥,我送你的平安符呢?」
岳凌從貼身的口袋中,掏出一物,展開手掌,正是林黛玉學習刺繡時,給岳凌準備的第一件禮物。
小小的一方平安符,時光荏苒,已經有些褪色了。
林黛玉收了過來,面上擠出些許笑容,「還有五日,我會為岳大哥準備個新的。當初還太粗淺了,如今我的針黹女紅早有了長進,再不會做出這麼丑的東西了。」
岳凌笑著道:「林妹妹送的物事,自是有林妹妹的心意在其中,怎就論起好壞來了。不論如何,總歸不是壞的。」
林黛玉也莞爾一笑,為岳凌素手沏茶。
……
五日光景,一閃而逝,
岳凌捏著林黛玉新給的平安符,已登上了順漳河向東的貨船。
絲帛支撐的平安符上,正面是些翠竹紋飾,不似先前的菊花。
菊花是岳凌叩開林黛玉心扉的花,從窗台的小雛菊,兩人之間的相處便愈發坦然了。
而竹,也是林黛玉更了解岳凌內心之後,選擇的紋飾。
畢竟岳凌始終忙於公事,出城涉險,所為也是公,在她心目中,只有岳大哥才當得起這「君子」之名。
平安符背後,就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安」字了。
不得不說,岳凌接過來時,倒是明顯感受到了林妹妹女紅上的進步。
還是那句話,晴為黛影,晴雯連雀金裘都能補,林妹妹這般的心靈手巧,女紅怎會只是粗通的程度。
「侯爺,再往前幾里,便要到祁家屯了。」
趙顥望著兩岸的景象,與岳凌稟報著。
趙元興在一旁道:「如今是在逆風行使,估計還需要費一番功夫。」
兩人一人一句,可並肩站著,又似是極不對付的模樣。
岳凌不禁笑著,與他們二人打著圓場。
「你們叔侄,本是摯愛親朋,到底怎麼會鬧成這個模樣。如今雲行鏢局,正是為難之時,哪有家業頹敗,還要鬧內訌的。」
趙元興拱拱手道:「讓侯爺看了笑話,我本不欲與他置氣,可他也太過分了些。他有心追隨侯爺是好事,我們倒也支持,但他非要讓我們也棄了祖業,不再做什麼鏢局的行當了,這不是大逆不道?」
趙顥豎眉道:「走鏢,難道是什麼好營生?我們趙家原本有十二房,走鏢每年都得身死在外多少男丁,反倒鬧得人丁不旺了。如今跟在侯爺身邊,有了更好的營生可做,還繼續押鏢,不是愚昧無知?」
趙元興卻道:「有生就有死,死了是因為他們學藝不精。」
趙顥怒道:「他們本就是趕鴨子上架了,也不是所有人都善於習武,能夠做押鏢的事!」
兩人對家事爭執不休,岳凌確也不好插嘴,但當下還是站出來,道:「趙鏢頭,顥哥兒他說的還是有道理的。押鏢,不是每個人都能做來的事,若是人人都有你瞞天過海的本事,那倒還可行。」
趙元興神色一凜,「侯爺,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當適時,船底突然傳來了一陣巨震,整艘船身都搖晃了兩下,但也僅僅是搖晃,幾息之後便恢復如初。
趙顥扶著欄杆,站起身問道:「怎麼回事,觸礁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