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祭品

2024-11-17 18:41:35 作者: 時時慢
  第262章 祭品

  桑東海面露悲憫,仿佛自己是能救苦救難的聖人,一副我也是為了她好的語氣:「縱使痛苦,縱使不甘,那也很快就過去了。」

  「什麼都不知道,未必不是一場幸運。」

  姜安寧離著桑氏兩兄弟遠遠的,就聽見了他們二人如此無恥,算計想要讓她去死的話,腳步微微頓住。

  她嘴角慢慢地綻開了一抹笑容。

  看來,惦記著她性命的,不只是京城裡頭的人。

  還有個,聽起來似乎,和她有一些血緣關係的桑氏一族。

  桑南山大抵是真的很糾結。

  被桑東海軟硬兼施的勸了一通,最終幻想沉默了下來,沒有再堅持要說與姜安寧坦白真相的話。

  姜安寧聽著兩人似乎是開始說些無關緊要的話了,這才邁步上前,敲響了二人的房門。

  桑東海驚了一下,隨即回想著剛剛說的話,倒是好像也沒有什麼過分的,遂又心情平復了下來。

  他走過去開了門,看見是姜安寧,還是止不住心虛了幾分:「是、是姜姑娘啊,來找我們,是有什麼事兒?」

  「也沒什麼大事兒,就是想著問問兩位,以後有什麼打算。」

  姜安寧直接開門見山:「不瞞兩位說,這五色蠶繭,的確是讓我賺了不少的銀子。」

  「若是兩位願意繼續留下來的話,我可以重新擬定契書,咱們二八分成。」

  「當然了,兩位若是思家心切,不願意留下,我也可以理解。」

  她言語間並沒有流露出任何,非桑家兄弟不可的意思。

  明明,她說,五色蠶繭幫她賺了不少的錢。

  可是,對於養出五色蠶繭的他們兄弟二人,又沒任何實質性的挽留。

  只提了一嘴願意跟他們分成,但又沒表現出任何,沒了他們就不行的意思。

  這……

  不太對勁兒啊?

  桑東海謹慎了起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給人答覆才好。

  更是奇怪,姜安寧難道就不怕他們選擇回家,不再幫她養蠶了嗎?

  若是那樣的話,她恐怕是沒有辦法再繼續用五色蠶來賺錢了吧?

  總不能,她暗地裡偷學了五色蠶的養法,所以才會表現出一副,沒了他們也行的樣子。

  又或者是……詐嚇他們的?

  桑東海拿不準主意,決定拖延此事兒,待詢問過大祭司,再來決定。

  「這個,我們的確是有些想家了,尤其是臨近中秋,難免更加抑制不住的,思鄉情切。」

  

  「姜姑娘所言,我想多考慮一些時日,再給你答覆,你看,可好?」

  「何況,就算是我們兄弟二人,要留下來,繼續為姜姑娘您做事兒,也總不好,不告知家裡一聲吧?」

  桑東海笑呵呵:「常言道,父母在,不遠遊,遊必有方。」

  「若是不告知家裡,便自作主張的留下來,只怕要被罵不孝順。」

  姜安寧笑了笑,渾像是看不出人的心思一般,語氣輕鬆:「確實是這個道理,那你們慢慢想,好好想。」

  她道:「我倒是也不著急要個回復,且正好,過段時間,我就要到京城了。」

  「之後,怕是也要很長一段時間,都顧不上這些生意之事兒了。」

  桑東海聞言,不免一驚:「你要到京城去了?!」

  怎麼之前,一點兒也沒有聽到風聲?

  他著急道:「什麼時候的事兒?要去多久?」

  可別耽擱了他們族中祭祀的大事兒!

  不然可就遭了!

  「怎麼會突然要去京城?」桑東海的急切,幾乎是寫在了臉上的:「能不去嗎?」

  「你不能去!」

  說完,又覺得這話不對,更是沒有道理,便又急著找補:「我的意思是,京城那樣貴人遍地、寸土寸金的地兒,實在不是咱們這些人,能夠輕易踏足的了的。」

  「我怕你去了,會吃虧。」

  姜安寧就像沒聽出人的扯謊一般,適時的表現出詫異:「你竟然不知道?」


  桑東海面色茫然,偏過頭去看了看旁邊的桑南山。

  桑南山同樣也是一臉發懵。

  姜安寧嘆了一口氣:「聖旨召我進京,哪裡是我不想去,就能夠不去的呢?」

  「我阿娘與爹爹,就是因為去了一趟京城,才會出了意外,丟了性命,留下我一個人,孤苦伶仃。」

  「我又何嘗會願意去那樣一個傷心地兒?」

  「又怎會不知,那京城,是個怎樣的龍潭虎穴、銷金窟?」

  「就不說別的了,單就是在那樣寸土寸金的地方,住上一宿,都不知道要多少銀錢才夠。」

  「更別說這路途中的奔波,更是叫人破財又遭罪。」

  「可聖旨既至,哪裡是我想不去,就能夠不去的呢?」

  姜安寧面色愁苦,仿佛真的也不想去似的。

  桑東海更是震驚:「是聖旨召你去的?」

  「是啊!」

  姜安寧似乎很是困惑人的震驚,眨了眨眼,裝作不解:「這半年來,外面傳著這件事情,都已經傳的沸沸揚揚了,早就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

  「是、是這樣嗎?」

  桑東海略顯尷尬的笑了笑:「我這半年來,幾乎就沒怎麼出去過,倒是很少聽見什麼外面的消息。」

  「那看來,你這京城,真的是不去不行了。」

  看來,他們的計劃恐怕要有變。

  原本是打算趁著這個中秋節,跟姜安寧攤牌,告知她阿娘桑氏一族的身份,借著月團圓人也該團圓的說頭,帶著人回到桑氏一族。

  完成祭祀大業。

  如今到底還要不要跟人攤牌,怕是要問過大祭司才行了。

  桑東海乾笑著哈哈哈了幾聲:「定下了什麼時候回來嗎?」

  他心裡頭不免多了幾分期待。

  想著姜安寧如果去的時間不長,還來得及趕上他們桑氏一族的祭祀大事兒,倒也不妨直接攤牌。

  屆時,他們完全可以陪著姜安寧一同前往京城,等到她在京城的事情辦妥,直接就帶著人回到桑氏一族。

  如此,便也不會耽誤時間,也算是兩全其美。

  桑東海心裡多了幾分想得美。

  姜安寧嘴角微微上揚,戳破了他的美好幻想:「我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能不能回來,怕是只有貴人才知道了。」

  「哪裡是我能夠做得了主的?」

  桑東海頓時喪氣起來。

  姜安寧笑著調侃人:「怎麼感覺,你好像特別不希望我去京城……」

  她似笑非笑的戳上人心裡那點小九九:「好像還特別關心我什麼時候能回來。」

  「莫不是有什麼事情?」

  桑東海一瞬間就慌了神兒:「哪兒、哪有什麼事兒啊,你、你別想太多!」

  他胡亂的扯了兩句:「我當然是不希望你到京城去的啊!」

  「你看,現在的生意,正做的好好的,你都說要給我們兄弟二人分紅了,那不正是我們兩個幹勁十足的時候嘛?」「結果你卻突然來了一句,你不掌管這邊的生意了,要放棄這邊的一切到京城去。」

  「連歸期也不知道。」

  「我們兄弟二人自然是擔心的。」

  桑東海呵呵的憨笑,聽起來好像還真是那麼回事兒似的。

  他擺出一副關心人的樣子:「你不是也說了嗎?京城那樣貴人遍地,寸土寸金的地兒,咱們這樣寒酸出身的人去了,人生地不熟,指不定就得罪了哪位權貴門下,給自個兒招來禍事。」

  「若是能夠不去,我們當然不希望你去。」

  這樣,你也能跟我們回去桑氏一族。

  好好當撫平神明之怒的祭品。

  唉!

  桑東海不免有些恨自己與桑氏一族,實在是時運不濟。

  從前,他們好不容易確定了那個最適宜送去禁地的人是誰。

  那人就被一道聖旨,給召進了宮。

  最初的時候,他們倒也沒有很著急。

  畢竟離他們桑氏一族的祭祀大業,還為時尚早。


  就算一時半會兒的,沒有辦法將神明最為喜愛的祭品血脈,送到禁地去,供神明享用。

  也影響不到什麼。

  結果,他們等來等去等來的,確實那人橫死宮禁的消息!

  他們不僅失去了他們最為重要的祭品!

  還連帶著整個桑氏一族都遭受了牽累,險些全族命喪黃泉。

  如今,好不容易風波過去。

  他們又重新鎖定了新的祭品,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只需要等他和桑南山,坦白了真相。

  姜安寧肯定會認親心切,跟著他們回去。

  屆時,祭祀大業已成,他們桑氏一族的災禍,便也就能安穩的度過去了。

  而協助族中,尋找到最完美的祭祀品,並將其帶回去的他,就是桑氏一族最大的功臣。

  他將會是桑氏一族當之無愧的新任族長!

  可現在,一切都因為這道莫名其妙的聖旨,化為了子虛烏有。

  不僅他的族長夢破滅了,他們桑氏一族的祭祀大業能否順利完成,都成了尚未可知。

  桑東海從未有一次像此時這般恨意凜然。

  如果說之前,他還能道貌岸然、裝腔作勢的勸解桑南山幾句,將自己的野心,完美藏在為他好的規勸中。

  現在他是真的繃不住心態爆炸了。

  但凡促使姜安寧進京的原因,是其他的什麼,桑東海都不會這般絕望頹喪。

  偏偏……

  是聖旨!

  是皇權!

  他拿什麼去爭取?

  且如今,也只能把此事兒,上報給大祭司,讓大祭司與族中的其他長老們想辦法了。

  桑東海心事重重,根本沒有注意到,姜安寧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更沒有注意到,桑南山緊隨其後,一塊出去了。

  「姜家妹妹!」

  桑南山呼哧帶喘的,追著正打算回縣城的姜安寧而來。

  姜安寧早就聽見了人的動靜,只是並沒有喊段青山停下的意思。

  直到段青山也聽見了,慢了兩分速度,出聲請示人的意思:「主上?」

  姜安寧這才假模假樣的撩開了車窗簾子,探出頭來,往後面看了眼,慢悠悠的喊了聲:「停車。」

  段青山像模像樣的,看起來就像是因為慣性停不住,讓馬車又往前面慢慢的跑了一小段路,才緩緩的讓馬車漸漸的停了下來。

  「這位公子是有什麼事情嗎?」

  他率先走下馬車,將桑南山攔在馬車之外。

  桑南山一愣,似乎是沒有想到下車來的不是姜安寧。

  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反應過來,眼前之人大抵是姜安寧家的車夫。

  他呼哧呼哧了幾下,喘勻了氣兒,朝人拱手一禮,自報家門:「我是桑南山。」

  隨之開門見山道:「我想見姜安寧,有話要與她說,是很重要的話!」

  「煩請這位大哥幫忙通報一聲。」

  這麼大的聲音,也根本用不上什麼通報了。

  姜安寧又不聾,相反,她聽力好的很。

  自然是把人的話,給聽了個一清二楚。

  只不過,她還是等段青山把人的話給轉述了一遍,這才慢悠悠的起身下車。

  見到桑南山時,還表現的十分訝異。

  「你怎麼還追到這裡來了?你哥哥可知道你來?是有什麼事情忘記說了嗎?」

  桑南山瞧著人滿是天真無辜的臉,又是那樣溫溫柔柔的語氣,心中愧疚頓時又更深了一層。

  他朝著人拱手行了一禮。

  隨後看看段青山,又看看四周,略顯請求:「能否請姜家妹妹借一步說話?」

  姜安寧淡淡的笑笑,指了指一旁的空地:「那邊到那邊去說吧。」

  「好。」

  二人走到旁邊的空地,段青山在不遠處為他們二人放風,時刻警惕著周圍的環境與來往行人。

  「你想同我說什麼?」姜安寧再次問了一遍。

  桑南山舔了舔唇,明顯還有些心思搖擺,不確定。

  「我……」

  他看著人那張純淨的臉龐,良久,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跟人坦白。

  「我與兄長,之所以會過來這裡,為的就是你。」

  「雖然你上一次,跟我們否認了你的身世。」

  「還編造什麼你娘是姜小綠,你爹是姜大紅這樣的話。」

  「可我們還是很確定,你就是我們的表妹,是靜婉姑姑的女兒,也是……」

  桑南山聲音微微頓了頓,語氣低沉:「也是我們桑氏一族,最好的祭品。」

  「只有將你送去禁地,才能讓我們桑氏一族完成祭祀大業,從而撫平神明的憤怒,讓神明不再賜禍於我桑氏一族。」

  「屆時……」

  「我桑氏一族才有太平可言。」

  「否則我們所有人,都將會為禁地陪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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