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冤有頭,債有主
方嬸子有些嫌棄自家兒子:「三棍子打不出來一個響屁的玩意兒,跟他那個死爹一樣一樣!」
「人家姑娘,瞧著就是個有主見的,肯定頂瞧不上他這樣窩窩囊囊的玩意兒!」
方嬸子嫌棄完姜大壯,又嫌棄起姜根山來:「我當初就是被他那個死爹的老實模樣給騙了!」
說了幾句姜根山的不是,方嬸子又愁了起來:「誒呀,這可咋辦呀?」
那姑娘,她是打心眼兒裡頭喜歡。
要是真能討回來做兒媳婦,絕對是他們老薑家祖墳上冒青煙了。
「像咱們這樣泥腿子出身的人家,能討個知書達理、會寫字兒的姑娘……就不說是會寫字兒了,那就是能認識字兒的,都是多了不得的。」
「識字的女孩子,是可以改變家族命運的!」
「我家大壯,那是沒有什麼機會有出息了!我也不指望他了,根本就不是那棵菜。」
「可我大孫子,那還是能夠指望指望的。」
「只要能給我家大壯說個好媳婦兒,有文化的媳婦兒,聰明的,腦瓜子好使的,那我大孫子未來肯定也聰明啊!」
「指不定往後也是個秀才之姿,甚至是狀元之才呢!」
「到時候改換門庭也並非沒有可能啊!」
姜安寧算是瞧出來了,方嬸子是真的很想這姑娘,嫁過來當她的兒媳婦。
只是說到該怎麼辦,隋然也是沒有什麼主意。
她也不過是初為人母……甚至還沒有當上母親呢!
肚子裡那個小傢伙,離落地的時間還早著呢。
討媳婦兒那也是十幾年後的事情了。
她現在哪懂得那些?
但凡她要是懂的話,但凡她要是有這位姑娘那麼厲害,有主見,能自己拿主意,當初也不會那般稀里糊塗的,就嫁給了姜貴誠。
姜貴誠倒是個不錯的。
至少在對她好這事兒上,是十分用心,也真誠的。
否則她這日子,可還真不知道要怎麼熬下去。
一家子亂糟糟的,每天都是些糟心的事情。
也怪她沒有本事,起早貪黑的辛苦了大半年的時間,又得了姜安寧這麼多幫助,卻還是一點兒也不爭氣,連搬家離開這裡的本事都沒有。
隋然想著想著,心裡便止不住發堵,手不安定的摸著小腹。
方嬸子常常跟她在一起,也知道人有幾斤幾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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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了解她的性子。
但凡她要是能有個主意,肯定早就憋不住話的,開始說起來了。
現在這三棍子打不出一個響屁的樣子,那指定是沒主意了呀。
方嬸子不免將期待的目光,放在了姜安寧的身上。
只不過片刻,她就又收了回來。
她不由得在心裡唾棄自己:她可真是想瞎了心!
安寧自己還都是個小姑娘呢,哪裡懂得這些事情?
更何況……
自打趙海那件事情之後,姜安寧便再也沒有提起過說親的事兒。
如今她這樣歡歡喜喜的,在人面前說起這些,那不是在人傷口上撒鹽嗎?
方嬸子有些後悔。
連帶著看向姜安寧的目光,都多了幾分偷感與愧疚。
姜安寧沒有察覺,擰眉沉思了起來。
方嬸子倒是也沒有想錯,她對這種事情的確是毫無經驗。
上輩子就稀里糊塗的嫁了,又窩窩囊囊的被家暴致死了。
這輩子……
還不知道歸宿在哪裡呢。
不過,彈幕倒是給她提了個醒兒。
【問問人要不要到家裡頭來一起過節,要是來了,那說明對這人家還是有意思的,到時候大家坐下來,好好談、好好說,開誠布公的,各說各的需求,不就成了嗎?】
姜安寧把彈幕上的建議,精簡著說給了方嬸子聽。
不過是加上了自己的口吻。
「……嬸子要不然請那位姑娘過來我家坐坐?原本我也是打算回來村里,跟嬸子你,還有貴誠嫂子一起,咱們大傢伙,熱熱鬧鬧的過個中秋節。」
姜安寧嘆氣:「我自幼沒了爹娘,在村裡頭,和村里這些人的關係……也就那麼回事兒。」
「如今聖旨召我進京,要不了多久,我便要動身前往京城去了。」
「往後還指不定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再也回不來,也說不定。
姜安寧心裡難言的不痛快一閃而逝,面上始終是歡歡喜喜的。
「我如今在這村里唯一還惦記著的,也就是方嬸子您和貴誠嫂子了,這次本來就是想回來見一見你們的。」
姜安寧拉著方嬸子的手,輕輕拍了拍:「只是也沒想到,會出了這樣的事情。」
她望了眼隔壁趙家,那滿院的烏漆墨黑。
原本,她是瞧著大半年過去了,村里這些人竟然還耐得住性子,完全沒有動靜,想要趁著這次中秋,回來加上一把火。
沒想到,正高看著他們一眼呢,就出了縱火這件事兒。
如此,她便不打算再留在村里了的。
左不過當初,她留下桑家兄弟的目的,如今也已經是達成了。
姜安寧在心底發了狠。
村里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她一定會追究到底,讓他們把牢底坐穿!
這樣一來,自然也就沒有必要,再留在村兒里過什麼中秋節了。
這樣一個地方……
骯髒、污穢,充滿了不好的回憶。
也著實沒有必要再留下。
她就打算著,請方嬸子跟隋然兩家,直接到縣城裡去的。
這是她前世、今生,難得遇見的,對她好的人。
臨別之前,她想最後再送兩人些禮物。
她問過段青山了,她那個在江安縣郊外的別院,剛好足夠分成兩套二進的宅子,比鄰而居。
只不過是沒有想到,在這計劃實施的途中,桑家兩兄弟會養出了五色蠶繭。
這倒是讓她有些糾結起來,這次進京,到底要不要帶走桑家這兩兄弟?
畢竟,用五色蠶繭做的繡品,如今銷路還蠻好的。
好多人家都爭著搶著要。
更是想要多買一些製成衣裳。
如今,朝凰繡坊裡頭的訂單,已經排到快年底了。
方嬸子也是個乾脆的,略想了想,就同意了姜安寧的請求。
「就聽安寧丫頭的!」她甚至還考慮更周全些:「這破村子也沒什麼值得待的!何況,把人家姑娘請到咱們村兒里,再說什麼不過是邀請人過來,過過中秋節,不是相看,未免也太掩耳盜鈴了些,落進那些好嚼舌根的人耳朵里,指不定又會傳成什麼樣子。」
「我看乾脆呀,咱們也就別在這村兒裡頭過了。」
「就直接我們一家子,還有隋然你們兩口子,咱們都一塊兒,到縣城裡頭去過。」
「我可是聽說,過中秋的時候,縣城裡頭,張燈結彩的,可熱鬧了!」
「就算是到了三更時,那街邊兒還能有擺攤兒的呢。」
「咱們也算是出去見識一回。」
方嬸子這話,是對隋然說的。
隋然略想了想,點頭應了,嘴上卻道:「我得跟我家貴誠商量商量才行。」
姜貴誠向來聽她媳婦兒的,基本上,只要隋然點頭兒了,這事兒就算是定下了。
隋然說要跟自家男人商量,那也是出於尊重自家男人,在外人面前,給足了人面子。
方嬸子點了點頭,又看向姜安寧,解釋道:「如此,咱們再偶遇了王家大姑娘,請人來一起吃酒,說說話,就也沒人再能挑出來什麼不是了。」
姜安寧笑了笑。
真要是想挑不是,那是怎麼考慮周全,都沒有用。
想要冤枉你,直接潑一盆髒水就夠了。
反正就算不是真的,只要能煽動情緒,也是無可辯白的。
人們只願意相信,他想要相信的事兒。
哪裡會聽你說什麼道理、真相呢?
跟你講不通道理,他自然就會嚷嚷著歪理邪說了。
當真相與他想要的結果背道而馳,他一句「你怎麼知道你聽見的、看見的,就是真的」,你的所有證據,都成了對牛彈琴。
倒不如,怎麼舒坦怎麼來。
講什麼道理?
拳頭就是最大的道理!
不過這樣的話,她在心裡頭知道就好了,實在沒有必要說出來討人嫌。
「嬸子思慮周全。」
姜安寧笑著捧了人兩句:「生活上的經驗比我多,換做是我是萬萬想不到這些的。」
隋然也在一旁應聲附和:「別說是你了,就算是我,跟著方嬸子這麼久了,還是常常有值得學習的地方呢。」
她張羅著道:「我看不如就這樣吧,咱們一塊兒到縣城裡頭,包個雅間兒!要那種賞燈、看煙花,最佳的位置。」
「咱們都是些窮苦的人家,肯定掏不出來這樣大的價錢。」
「到時候就是說咱們是拼著租下來,任憑是誰也挑不出什麼毛病。」
方嬸子連連點頭:「這個好,這個好!」
她老懷欣慰道:「還得是你們年輕人腦瓜子好使。」
「不然光憑著我一個人啊,哪裡應付的來這麼許多事情?」
三個人你恭維我一句,我恭維你一句的,最後齊齊發笑起來。
還是隋然大大咧咧,直爽的坦蕩的先開口捅破了這層尷尬:「瞧瞧咱們一個個的,說話倒是越來越假咕起來了。」
「可不興這個樣子呀!」
「總是你這樣跟我客氣,我那樣跟你客氣的,那關係,還能親香的起來了嗎?」
「久而久之,怕不是只剩下客套了。」
方嬸子隨之笑作一團,應和:「還真就是那麼回事兒。」
「那咱們就也別說這些客套話了。」
姜安寧補充句:「眼瞅著中秋臨近,咱們不妨各做各的準備。」
「尤其是嬸子您,既然是想要約女方出來說體己話,又是說兒女婚姻這樣的大事兒,總不好怠慢了人家。」
「還得是早早的跟人商量好才行。」
「可別到時候咱們這邊兒都準備起來了,人家卻還連個風聲都不知道,那不成了咱們剃頭挑子一頭熱?」
「這過節,哪家哪戶不是要團圓?指不定人家那邊也早有安排,在與咱們這邊的相衝上,就不美了。」
方嬸子一拍大腿,火急火燎的急切起來:「是的,是的,正是這個道理!」
姜安寧跟隋然笑著送了人出去,又目送了會兒,才折返回來。
隋然陪著走了幾步,拍了拍她的手,停下來:「我也得回家去了,你貴誠哥這會兒,也不知道是在新房那邊兒,還是在老宅那邊兒,我先回去瞧瞧。」
「這要跟著你們一塊兒,到縣城裡去過中秋,還得跟家裡頭交代交代。」
她自嘲似的笑笑,神情倒是輕鬆:「總歸還得再聽幾句他們的念叨。」
「不然啊,往後這小半年的日子,只怕耳根子都不會有清淨了。」
姜安寧笑著點頭,沒有置喙人家的家裡事兒,只道:「貴誠嫂子快去吧!等你家新房落成,要搬進去的時候,我再過去登門拜訪。」
「嫂子到時候可別嫌棄我煩。」
隋然嗔瞪了她一眼:「說的什麼話?」
「我巴不得你在我家裡多待幾天!」
她不像作假的開口:「也好讓我跟你貴誠哥好好的孝敬孝敬你。」
姜安寧愣怔了下,瞪圓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議,仿佛是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什麼問題。
什麼什麼她?
孝敬她?
她們平輩兒之間還用不上這個詞兒吧?
隋然見她傻愣愣的模樣,沒忍住,噗嗤一聲,捂著嘴笑了起來。
「你貴誠哥跟我說,遇見你,那就是遇見貴人了。」
「說是再生父母也不為過。」
「讓我往後,就拿你當正經婆婆似的對待!」
「他還是說了,我平時對他娘什麼樣子,對你就要什麼樣子。甚至要加倍的好,才不算是辜負了你對我們夫妻二人的幫扶。」
隋然似是真心感慨:「我覺得他這話說的也有道理。」
「別說是正經婆婆了,就是親爹親娘,也很難說會對我們,好到這個份兒上。」
「又給我們錢,又給我們菜譜方子,我們要是沒有你……」隋然說著說著,不免有些哽咽起來,用力的吸了幾下鼻子。
姜安寧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趕忙輕輕拍撫著她的後背:「誒呦喂,我的小祖宗,你現在還懷著孕呢,可不興這麼哭,回頭再把孩子給驚著了。」
隋然噗嗤一聲,被她這話給逗的笑了起來。
又哭又笑的,看起來還有幾分滑稽。
「說的都是什麼渾話?那孩子哪就這麼嬌氣,我不過是哭兩聲……還是感動的哭,哪裡就驚得到他了!」
隋然傲嬌的哼了哼聲:「他要是真這麼嬌氣,還是趁早別來了。」
「我們這樣的人家,可養不起大少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