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TM殺殺殺殺殺殺殺殺！
「家主大人，整個倉庫都被裂界侵蝕物封住了，以我們現有的火力無法強行破開，我們該怎麼辦？」
「天花板被什麼東西裹住了，倉庫頂層已經上不去。」
「往地底下打洞也不行，地面全被那層流體蓋住，比TM坦克裝甲還硬！」
「哪怕幽靈惡魔的虛化也無法穿透這層障礙，我們就像是進入了另外一層空間，根本出不去！」
「通訊信號也斷了……」
宮本家的幹部們從新生成的倉庫裂界中探索，於各個方向陸續返回後，帶回來的儘是壞消息。
宮本一弦坐在自己那輛深藍色的愛車殘骸上，一邊聽著手下的匯報，一邊不停的抽著煙。
眉頭皺得比臉上的褶子還要深。
周圍源源不斷的唉聲載道，讓士氣顯得愈發低迷。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都閉嘴，不要慌！」
「裂界的侵蝕不是無止境的，只要等擴張階段停止，通往現實世界的裂口自然會打開，到時我們就能安全離開。」
他用力將腳下的車前蓋踩出巨大聲響，冰冷的視線掃視在場眾人。
「但在那之前，你們最好給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保持自己的理智不要亂，要是催生裂界誕生惡魔，給它們找到可乘之機……我不介意親自當你們的介錯人！」
話音落下，呼聲如雷。
宮本家的幹部們全都高舉起手中武器，用更高的喊聲回應他們的家主。
那是天衣五的傳統——
與惡魔打交道的惡魔獵人，自然少不了要和惡魔們簽訂契約，獲取它們的力量為己所用。
可惡魔們又不是慈善家。
哪怕是再怎麼和善的小惡魔，也不可能隨隨便便就把自己的力量借出去。
所以，作為代價，惡魔獵人們要用自己的理智（san值）來飼養惡魔。
一般來說，消耗san值只會讓他們情緒變得暴躁，平時多給自己放個假，多找些娛樂方式進行消遣放鬆心情，就可以有效緩解這類副作用。
但現在的情況不太一樣。
宮本家這麼多個惡魔獵人聚集在一起，密度太高了。
他們身上散發出的負面情緒越積越多，很可能就會刺激這個新生成的裂界，如巢穴般開始產出新的惡魔。
故而，士氣有所回升之後，這群混黑幫的傢伙不再探索裂界給自己找不自在，而是聚集在一起開始……
打牌！
這畫風轉換就很割裂，但宮本家的幹部們卻相當熟練。
因為一邊打牌一邊閒扯，可以說是不錯的消遣方式。
其間各種話題不斷轉移，從某間居酒屋的老闆女兒很不錯，到昨天打了幾個欠債不還的生樁……
最後又回到當下，其中一個幹部不禁疑惑道：
「裂界這種東西，咱們以前沒吃過豬肉，還能沒見過豬跑？公司降臨第一件事就是封印星核，全球通告以後不會再有新的裂界生成，但現在呢，卻出現了新的裂界，總不可能是憑空出現的吧？」
「我們一定是觸發了什麼裂界生成的機關！」
「是那隻浣熊惡魔？」
「那個小櫻花養的小廢物？怎麼可能，它哪有那本事。」
「可裂界生成的起始，是水銀桶澆灌浣熊惡魔屍體的時候發生了爆炸不是嗎？這和以往的情況全都不同，肯定是那傢伙身上出了問題！」
「說的有理！」
「我們當時就應該直接把那浣熊扔了，或者跟小櫻花的屍體一起打生樁，誰能想到赤胴鬼非要多嘴問一句……」
「喂喂？！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你在質疑家主大人的決定？」打牌正嗨的赤胴鬼莫名其妙被diss了，他當即不爽地大聲嚷嚷起來。
「八嘎！別亂扣帽子行不行？我還奇怪呢，是不是你個紅毛鬼倒水銀的時候做了什麼手腳，不然怎麼其他的幾位幹部都被裂界吞了，就你毫髮無損？」
「那當然是因為老子反應夠快！」
「就你？呵，有我快嗎？」
契約惡魔是風妖的那名幹部不屑一笑，伸手直接當著赤胴鬼的面，將他手裡的「對2」換成了「對3」。
換完五六秒之後，赤胴鬼才數著牌反應過來。
「Shit！你出老千！」他氣急直接把牌一扔，手中三枚苦無夾在指尖，「你是想試試我的暗器利不利？」
「笑話，我刀也未嘗不利！」
唰的一聲，風妖幹部短刀出鞘，竟然直接和赤胴鬼互砍了起來。
叮叮噹噹的金鐵交擊聲中，他們從車前大燈照亮的舒適區，一路拼殺至黑暗中，手中武器迸發出明亮的火花頻頻閃爍。
這一局面讓好不容易安靜一會的宮本一弦，太陽穴突突地跳。
他剛下完命令，讓他們不要衝動亂來。
結果這才幾分鐘，居然就直接掏傢伙幹起來了？！
這群蠢豬，眼裡還有沒有自己這個家主？！
「夠了！」
宮本一弦厲聲大喝，拳頭砸碎就近一輛豪車的大燈，頓時車輛鳴笛，喇叭聲刺耳的尖叫起來。
「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都給我消停一會呀八嘎呀路！」
宮本一弦的家主氣勢還是有點用的。
赤胴鬼和風妖幹部對視一眼，雖然心裡仍舊不服，卻還是乖乖收起了武器。
「呼呼呼——」
沉重的風聲呼嘯在黑暗中響起。
「我讓你們停手，你們倆把我的話當放屁嗎！」宮本一弦聞之大怒。
赤胴鬼和風妖幹部面面相覷，「家主大人，我們已經停手了。」
「那這聲音是怎麼回事？難道是有什麼隱藏中的大惡魔在拉響帝王引擎嗎？」
話音落下，整個倉庫中的空氣為之一靜，所有人都怔住了。
因為那道風聲仍舊存在，呼嘯聲不僅沒有消失，反而還越來越大……不！那就不是什麼風聲！
那是呼吸聲，以及心臟的跳動聲！
砰砰砰——心跳聲真的宛如蠻荒巨獸的心臟引擎在轟鳴！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向聲源望去。
那赫然是裂界最開始爆發的位置！
是裝著外星少年「小櫻花」，以及他養的那隻浣熊惡魔的汽油桶。
此刻，汽油桶周圍那些不規則的流體竟然全都融化了。
金色的螢光淡淡消逝，取而代之的是紫黑色的流火。
一聲巨大的嘆息聲在空間中響起，所有的人的心臟都為之停跳了一瞬。
一個渾身披覆著猙獰鎧甲的傢伙，憑空踏進了裂界，腳下盪開空間的漣漪，仿佛是追獵許久的獵人，終於聞到了獵物的氣息，發出滿足的喟嘆。
與之相比，宮本家這些惡魔獵人，不過是落入陷阱中的牛羊。
與瓮中之鱉沒有任何區別。
「馬薩卡！這是個什麼玩意兒！」
「裂界誕生的新惡魔嗎？」
「肯定是浣熊惡魔的完全體！」
「怎麼可能！誰家浣熊是兩條腿！」
「單看他的站姿，就知道他強的可怕，遠不是浣熊惡魔那個小廢物能比！」
「我們怎麼辦？要上嗎？家主大人您倒是說句話呀！」
TMD，你們這個時候能不能閉上嘴！
耳邊七嘴八舌不斷發出噪音，宮本一弦殺人的心都有了！
主動吸引惡魔的注意力……什麼叫豬隊友啊？這就是了！
《新誕生的惡魔不主動招惹就可以避免戰鬥》，這是每個惡魔獵人的常識！
結果這群在裂界中待了不到半小時的蠢貨，理智和智商就已經下降到了菜鳥獵人的程度，什麼坑都敢主動踩！
尤其……還是這麼要命的玩意！
人形怪物一身未來風拉滿的生物裝甲，紫黑色的塗裝，渾身冒著劫滅的火焰，手臂上兩雙巨大的金色刀刃，明亮地仿佛能夠斬斷時間與因果！
這讓宮本一弦想起了那個破碎的夢中，舊北歐古神奧丁手中的神槍，昆古尼爾……
這是天衣五本地的惡魔？
當然不是！
這TM……是天外來的「惡魔」！
宮本一弦深深吸了一口煙屁股，心中被驚駭與慌亂所填滿。
「天外之魔」——
奉行「毀滅」意志的虛卒，反物質軍團的戰爭兵器！
宮本家那些只能在霓虹區打滾的幹部們層次不夠，上不得台面，當然不知道「反物質軍團」的赫赫凶名。
但宮本一弦，作為整個霓虹地下黑幫的話事人，與某些特殊的存在有過交易。
故而，他對天衣五以外的世界，還算是有所了解的。
如果說星際和平公司是「存護」的派系，致力於為銀河中有生命存在的文明星球帶來「和平」，將其納入泛銀河商業體系，謀求共同發展。
那麼反物質軍團。
作為同樣宇宙級的大派系，他們信奉的則是「毀滅」的道路，秉承著破壞的意志，無差別攻擊一切！
也就是說，遇到眼前這傢伙，還不如直面那些恐怖的神話惡魔。
至少神話惡魔的智商見聞不輸於人類，他們之間還有著談和的餘地。
但現在……
「吼————！！」
一聲不似人的嘶聲戰吼，那滿腦子殺戮的怪物動了起來，目標鎖定圍成圈的跑車光源，瞬身一斬！
金色的刀光划過眾人視線，緊接著紫黑色的火焰爆開，反物質立場刃湮滅沿途的一切物體。
正反物質觸發的湮滅效應，如同熱刀切過黃油。
弧線划過的一切皆被斬斷！
無論是宮本家獵人們手中的鍊金刀劍、霰彈槍，還是他們引以為傲的惡魔之力，亦或者是他們的肉體本身……
黑暗重臨，車燈爆碎，車輛的警告聲中混合著紫黑火焰的爆炸。
哀嚎聲四起，悽厲滲人。
但這還只是個開始！
那外形跟反物質軍團掠奪者別無二致的怪物，衝進人群中沒有絲毫留手，開始大殺四方，肆意屠戮。
每一次斬切過後，連血液都不會濺出，只會在斷面燃燒起紫黑色的劫火。
「毀滅·命途行者·星核路明非」！
脫離命途狹間回歸現實，獲得名為毀滅的力量，扭轉既定的敗局！
復活的少年眼中只剩下赤金色的火焰。
那是要將世間一切都點燃的憤怒和破壞殺戮的本能！
星核·路明非身上燃起紫黑色的劫火，反物質補足了他破碎的殘軀，負粒子在軀體中震盪。
正反粒子形成的湮滅效應在他身上，達成了巧妙的平衡。
而與之相對的，自然就是在場所有人，以自身為燃料點燃的「代價」！
做錯事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以往那些在少年面前耀武揚威、不可一世的宮本家幹部們，此刻聚在一起比待宰的羔羊還要不如。
路明非死不瞑目的時候，他們眼中沒有絲毫憐憫。
有的只是毫不掩飾的不屑與嘲諷。
所以現在，復活的怪物也不會憐憫他們。
當這些人哀嚎慘叫著倒在地上，用自己的殘肢斷臂去扑打身上的紫黑火焰時，皆是做了無用功，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軀體被劫火焚燒殆盡而無能為力……
「嘎嘎——」
刺耳的鳥鳴聲突然在哀嚎中響起。
殺戮中的怪物身形一滯。
覆面的鎧甲下，那雙仿佛永恆燃燒的黃金瞳微微一縮。
那隻熟悉的「長鼻豬」惡魔又出現了。
它是之前無數重夢境的製造者，亦是將甦醒後的星寶生擒的罪魁禍首！
這一次，它又拿出了看家本領，將肆意屠殺中的怪物兵器強行按下暫停鍵。
「幹得漂亮，夢貘！今晚給你加餐！」
赤胴鬼驚喜地歡呼。
然而話音剛落，「唰」一聲十字刀光交錯閃過，變成四瓣的長鼻豬惡魔就從空中落了一地。
連一聲哀嚎都沒發出就化為黑色的灰，死了個乾淨……
夢貘？
神話中能夠吞食夢境儲存在肚子中的妖怪，不知道它的身體被燒成灰後，還能不能掌控夢境。
「不——夢……」
赤胴鬼被這瞬間的變故震驚，上一秒還在歡聲慶祝，下一秒就已經生死兩隔。
而就是這一個停頓，紫黑色的刀光在他眼前一閃而逝。
啪嘰——一隻耳朵掉了下來。
劇痛讓變成一隻耳的赤胴鬼面目猙獰，痛苦地發出慘叫聲。
他捂著腦袋，難以置信的轉身，望向再次停頓後又加速的怪物。
他揮舞著金色的雙刀，機械地屠戮，似乎根本沒有順手把他也幹掉的打算。
這讓赤胴鬼僥倖逃得一命，但他卻並未有絲毫欣喜。
被斬斷一隻耳朵的痛苦當然難以接受，但與之相比，這種被蔑視的感覺更讓他破防大怒！
好像他只是個什麼雜魚，無關緊要……
「你要去哪！給我回來！」
赤胴鬼雙眼冒火，身為忍者的他完全沒有了半分忍耐的意思，雙手從身上掏出各種暗器朝怪物的後背扔出去。
苦無、手裏劍、千本、各種造型的短刃和匕首……
結果仍舊不變，他再次被無視了。
因為那怪物只是漫步著逼近下一個「獵人」，雙臂金色的長刀划過地面，帶起淡淡的煙火。
叮叮噹噹的金鐵撞擊聲中，那些襲來的暗器全部被怪物後背的盔甲彈飛到半空中，與他體內逸散的負離子發生反應後，燃燒成變成了殘破的碎片。
「還手啊，為什麼不還手！真以為你能肆意妄為嗎？」
「有本事就來殺我呀！」
情緒崩潰，接近紅溫的赤胴鬼大喝一聲，揮舞著巨大的風魔手裏劍，朝著怪物沖了過來。
惡魔之力在他身上，顯現出一副戰國樣式的紅色赤胴甲。
他的名字叫赤胴鬼，不僅僅是因為他的頭髮是紅色的，還因為他契約的惡魔能夠賦予他「絕對防禦」的赤胴甲！
就防禦力而言，他甚至能正面抵禦坦克炮彈的衝擊，在幾百噸燃油的爆炸中毫髮無傷。
然而，金色的刀光回身一斬。
所謂絕對防禦，在真正的湮滅攻擊面前，也不過是紙糊的鎧甲罷了。
赤胴鬼斷成五截的身軀，成了劫火的薪柴。
怪物提著那一頭紅毛，將他的首級當球一樣踢向了視野中，唯一一輛還亮著車燈的跑車。
那是宮本一弦的所在地。
他站在燈光下，死死握緊著腰間鬼丸國綱的刀柄，目光遙遙與黑暗中燃燒著劫火的怪物相對視。
那是一雙赤金色的眼睛。
那雙眼睛冰冷、睥睨、霸道，像極了那場支離破碎的夢中，古神奧丁雨中目無一切的金色獨目。
似乎這種滿腦子殺戮的怪物，就應該有這樣的眼睛。
但是恍惚間，這雙眼睛又變了。
變得極致的憤怒，怒火點燃了眼底的悲傷與怯弱，仿佛眼睛裡藏著暴怒的獅子……
這種眼神並不多見。
迄今為止，宮本一弦只在一個人眼中見到過。
一瞬間，他仿佛明白了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