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林深時見鹿
小村落游離在王朝之外已有千年之久。
這個村莊歷經多個朝代的變遷，但卻始終不被外人熟知。
有一部分是因為這裡的位置，四面環山，村莊剛好落座於四面山坳之間，天然之中遮掩住了外界的窺探。
更多的是這裡的人一直恪守著祖訓，鮮少與外界接觸，除了一些生活上的必要物資，以及一些山中資源的買賣，便極少再與外人來往。
而所謂的祖訓，是一段早已經在村人心目中根深蒂固的千年傳說。
傳聞在千年之前，天下戰亂不斷，百姓十室九空，更有天災人禍導致餓殍遍野，而他們的祖先為了活命，不得不背井離鄉，試圖找尋一個能活下來的地方。
一路輾轉，從北境一路遷徙，中途餓的餓死，病的病死，到了東境之後，已經剩不到百人。
當時東境這邊雖然兵戈之爭少上一些，但也是因為此地物資匱乏，土地貧瘠。
所以他們的祖先同樣面臨著滅頂之災，一群已經飢腸轆轆的人吃遍能吃的東西，樹根、草皮，甚至……
最後尋到這個地方的時候，一群餓得只剩皮包骨的人早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就在祖先們絕望等死的時候，一頭白色的神鹿出現了，它輾轉山中帶來了各種野果，也同樣為這群將死之人續上了那一口氣。
後來更是在神鹿的指引下，他們來到了如今村落的位置。
祖先們感念神鹿的恩德，將之奉為山靈，並立下誓言，世世代代守護在這裡。
這就是山靈的由來，這個小村的人哪怕時隔千年，依然不忘初衷，世代在此隱居供奉，後續更為了山靈不被打擾，又定下了不與外界過多接觸的訓誡。
而清婉能夠成為這一代侍奉山靈的人，原因還在於她自身。
據說當初她出生的那一天，時隔千年未再出現的神鹿出現在她家門口徘徊了片刻。
而她十歲那年貪玩進山迷路時，又再一次遇見了神鹿。
這一次，神鹿駝著她在林中玩耍，直到村裡的人進山尋找時，這才被神鹿送了回去。
有了兩次神鹿現身的經歷，清婉自然而然成為了這一代人里最有資格代表村人侍奉山靈的人。
洞中的幽潭裡水波微微蕩漾，清婉如今就坐在水潭邊輕聲地哼唱。
藍色的光芒隨著歌聲忽明忽暗，似乎在應著節拍。
輕快的旋律在少女清脆的歌聲中婉轉起伏，柔和的光芒凝聚著在了一起帶著歌聲飄出個山洞。
凌晨的林間，若有若無的歌聲傳開。
整個世界似乎都歡快了許多，樹葉抖擻著露水，鮮花抬起了花苞，草籽漸漸長出了芽……
藍色的光芒在山林中穿梭跳動，顯得無比雀躍。
「你說，我是不是眼花了。」
韓煜臉色有些發懵，要是剛剛不是幻覺的話，好像是有什麼東西從他面前飛過去了。
他從海石城的海域一路潛出，再出來時又回到這裡。
一開始出來時，他聽到若有若無的一陣歌聲，便有些好奇地進了山，可沒過多久便見到一團光芒從自己的眼前閃過。
「總不能我也看錯吧？」
識海中的器靈也是瞪大眼睛，一臉懵懵然的模樣。
韓煜可能會看錯，但是它怎麼會看錯。
「追上去看看。」
小琉璃連忙催促。
韓煜聞言後連忙展開翅膀騰空而起追了上去，可是才追了片刻，那光芒便直接鑽進了樹林隱沒。
正當他覺得遺憾時，又一見一抹光芒從遠處的林中竄飛而起，然後來到他身前不遠。
「它又來了，它朝著這邊來了。」
器靈在識海中大呼小叫著。
韓煜眼見著光芒飛來，也是好奇不已。
在藍色光芒離他幾米遠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正不知道它要如何時，光芒突然散開了，瞬間如同藍色的星河一般。
星河之中，逐漸有了動靜，恍如斗轉星移一般，繁星變幻。
不多時，一頭白色散發著光芒的小鹿就出現在了韓煜身前。
小鹿微微側了側腦袋，似乎是在打量著韓煜，隨即那張鹿臉上罕見的出現一絲人性化的表情。
似乎是在嫌棄……
韓煜還在發呆的時候，小鹿突然凌空奔跑了過來，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個急甩擺尾，然後蹶起雙蹄朝著韓煜的臉就踹了上來。
碰！
韓煜只覺得一股古怪莫名的力量轟在自己的臉上，除了又麻又疼外，整個人更是如同沙包一樣狠狠地朝著地面甩了下去。
碰！
又是一聲巨響，一道人形大坑出現在地面。
韓煜將自己從地面拔出來的時候，終於反應了過來。
我被驢……不是，鹿給踢了！
「快抓住它！」
器靈興奮地在識海中一陣大喊。
小鹿的神異證明了它的不凡，這傢伙絕對不簡單。
可真正等韓煜重新騰空的時候，哪裡還有小鹿的身影，一人一靈甚至不死心的在半空駐足了半個時辰，卻左右再也等不到其露出身影了。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還他媽會偷襲！」
韓煜顯然還對著剛剛被頭動物給偷襲的事情耿耿於懷。
識海內，器靈一陣思索，猜測道。
「如果我沒猜錯，那應該是靈體。」
靈體？
韓煜腦海中先是浮現出林公子的面孔，因為靈體之前就遇到過一次，就是寄宿在林公子體內的母麒麟。
那頭母麒麟就是以一種靈體的方式存活著。
「不是那種靈體了，寄宿的靈體基本都沒辦法脫離出宿主，除非是生死存亡的情況下，否則一旦脫離就會虛弱得不成樣子。」
小琉璃直接就否定了韓煜的猜測。
靈體可不一定是這類瑞獸才會有的。
凡是頂尖強大的生靈，肉體消亡的情況，識海力量足夠的情況下，是有可能以靈體的方式繼續存活的。
那豈不是神通修士的福音？
「假如你的識海力量達到頂尖的程度，就算哪天被煉屍一脈乾死了，也是有可能以靈體的方式活下來的，就是可能會慘一些。」
要麼就躋身在某個戒指里，等著哪個幸運兒撿到，然後喜當活爹，從此一把屎一把尿，只求付出，不圖回報的帶對方走上人生巔峰，
要麼就被人乾死的時候，順手把靈體給捉回去繼續折磨。
要麼就……
「停，你的例子很生動，但我不是很喜歡。」
韓煜聽得臉黑，連忙打斷。
「還有一種，那就是如同我一樣，器靈！」
小琉璃說出這個的時候，語氣很嚴肅。
法器只是一般修士就能擁有，頂尖的法器也許經過長久的培養，能生出一丁點兒靈性，這個時候那就是法寶了。
最為強大的法寶，興許能夠讓這股靈性越來越靈動。
而能夠化出形態的，那就已經算是器靈了，而這類東西已經不是法寶所能稱呼。
「你覺得我是活的還是死的？」
它突然反問了韓煜一句。
韓煜翻了個白眼，這不是廢話，他倆動不動就吵幾句，還能是死的不成。
「那你覺得我算不算一個生命？」
小琉璃繼續問道。
應該算的吧？
韓煜不確定的想著，如果給足了對方軀體的話，它有思想有情緒有欲望，應該能算上一條生命了吧？
「那你說能夠孕育出器靈生命的東西，算不算寶物？」
器靈的嘴角咧起，顯然是心中對小鹿的本體已經有所猜測。
這何止是寶物，稱得上神物都不為過。
「你覺得那頭鹿是某種東西的器靈？」
韓煜自然也想到了。
「八成把握！」
雖然是這麼說，但小琉璃的神情卻是篤定無比。
韓煜的好奇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到底是什麼東西才能造就出這種生命出來，而且看樣子靈性絲毫不低。
怪不得剛剛那頭鹿的臉上神情如此古怪。
但為什麼會敵視我？
韓煜怎麼也想不明白，好端端的這麼一個玩意兒，第一次見面就朝自己臉上踹上兩腳。
另一頭！
清婉停下歌唱的時候，洞外的藍色光芒緩緩飄回了進來，將整個山洞再次點亮，一陣盤旋後最後落入了水潭之中。
雖然未曾再見過山靈，但是她無比確定，他們供奉的山靈一直就在他們身邊。
細心收拾了一下後，她便慢慢朝著那些佛手走去。
上頭掛著大小不一的白色果子，有些已經有半個巴掌大，有些還不如指頭大小。
早在幾代人之前，便有先祖們發現在這個山靈最後消失的山洞裡。
這一汪象徵著山靈大人的水潭邊上，不論是任何植物，都能夠長得無比的快。
而且這還不是那種刻意的力量所造成，例如她的神通。
反而是如同這裡有神秘的力量在供給生命不斷地茁壯生長。
這些佛手便是最有力的證明，本應該精心培育的靈植，在這裡如同普通作物一般肆意生長。
說來也是神奇，傳聞這些佛手還是幾百年前的某一天裡自己生長出來的。
先祖們斷定是山靈帶回來種植的，由此每一代人前來拜祭時，也會順帶著給這些佛手也打理了。
而佛手的效用也是他們從外界聽來的，至此才有東海境內出現佛手果的由來。
清婉提著青荷襦裙小心走在佛手空隙的地方，拾著掉落在地的果子，沒一會兒就撿了小半籃子。
等她提著小籃子出來的時候，外頭已經晨曦高照了。
迎著清晨的陽光，她一路下山，碰上些村中長輩也會不時駐足打著招呼。
「清婉丫頭還是這麼早啊！」
一個老頭一身精氣神十足的扛著鋤頭正在上山。
「牛叔，這些是今日打掃出來的果子，你有空閒了就拿出去換些用度貼補一下大家。」
清婉輕笑著將手中的小籃子遞了過去，村人認識外頭的路的人不多，每次出門也都是那麼幾人。
聽出去的村人說，這些他們想扔掉的果子在外頭很好賣。
一開始能換些米鹽，後來能換布料，再後來能換的東西越來越好。
最高時，還有人拿著修行的秘籍跟他們換。
一開始還以為是外頭的人心地太壞，後來才聽人說，是他們的果子效果越來越好了。
「以後不換秘籍了，我看書上說，好的修行秘籍都不會被人拿出來賣的。」
清婉想了想後，又忍不住提醒了一下，這些年外頭的人老是騙他們，拿一些破秘籍換他們的果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