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大人，我出不去了
這該死的荒唐感！
韓煜睜開眼的時候，首先發現的是自己衣不蔽體的躺在一片廢墟上，其次是一群大男人眼神炯炯的看著自己。
「醒啦！」
表哥喜出望外地湊了上來，然後是苦著臉的歐明東。
「你害苦我了。」
這傢伙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埋怨，臉上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手中是一副襁褓，而襁褓之中是他尊敬的師父。
天可憐見！
一開始他師父說給他換尿布的時候，他還以為是自己交戰過程中被那幾個活死人打壞了腦子所以出現了幻聽導致的。
結果萬萬沒有想到自家師父說完這句話不到一個時辰後就「撒手人寰」了。
他當即哭成了個淚人，原地哀嚎了大半個時辰後，墨家老祖這才津津有味地一通讚賞。
「活不錯，哭得相當精彩，以後死老鬼駕鶴西去了還是得你來哭。」
嘎？
歐明東瞬間愣住了，最後是表哥心慈手軟，才把真相大白告訴了他。
知道真相後的他整個人都感覺不好了，然後他就親眼見證了自家師父化成一坨，又從一坨之中呱呱墜地。
不僅是他看得目瞪口呆，車大炮一群人何嘗不是看得呆若木雞。
如今他抱著手中的師父，就感覺這個世界簡直是瘋了。
恍惚間，掌心一熱，師父又尿了。
「死老鬼這個階段也算是最為虛弱的階段之一，無法控制身體。」
墨家老祖搖了搖頭，一陣嘆息。
之前一群老傢伙合起來推算過了，其實最為危險還是絕、胎、養三個階段，絕這個階段意味著大長老暫時失去了所有的修為，肉身已經盡毀。
胎這個階段，事物正在萌芽孕育，理論上依然能夠被傷害到，雖然沒有實踐，但想來大長老絕對不會希望有驗證的那天。
養這個階段也是同樣。
長生階段，孕育而出，身體各處還是新生的狀態，修為回來了，但是身體用不了，連個尿都控制不住，更何況靈力。
這個階段他危險，旁人也危險，要是胡亂用了靈力，要麼傷了自己，要麼傷了旁人。
「掣肘太大了，除了冠帶、臨官，帝旺、衰、病這五個狀態，其餘狀態你最好是別出門，免得你徒弟下次就要真的靈前哭孝。」
墨家老祖一陣搖頭嘆氣。
身處襁褓之中的大長老漲紅了臉，尷尬無比的歐明東正在手忙腳亂的換著尿布。
「要不，你還是別去白帝城，那鬼地方有什麼好的，回宗門陪師父好好修行。」
大長老驀然開口，歐明東嚇得連連搖頭後，立刻擺出一副正色的模樣開口。
「守護一方安寧，是我修行的歷練。」
好傢夥，這宗門還能回？
師父這般要臉面的一個人，這模樣肯定是不希望別人看到的，自己要是真的回去宗門了，以後豈不是要天天給師父換尿布。
所以這才有了韓煜初醒時，他滿懷埋怨的那句話。
車大炮此時湊上前來，帶著複雜的意味打量他，旋即開口。
「此前都是從密信或者卷宗聽聞你的古怪，沒想到今天自己親眼得見了。」
「全曉通時常說起過你，高老對你觀感極好，小傢伙，有沒有什麼想要的，只要五樓能拿出手的，我做主送你。」
又送東西？
韓煜旋即一愣，五樓這群人真是相當闊氣啊！動不動就要送禮。
其實不然，全曉通是看上了韓煜的丹藥了，這一點車大炮肯定被知會過。
五樓大方，那是因為對象不同，不信看看墨行之，哪次生意不是得跟五樓唇槍舌劍一大圈才能談成。
「要不，先送我套衣服穿？」
韓煜極不自在的捂著隱秘位置，都醒來了，就沒人給遞件衣服的。
車大炮朗聲大笑，招了招手，吩咐手底下的修士趕緊去置辦。
很快就有修士匆匆抱著衣服回來，衣服款式還是鎮守司的制式修士服，也不知道從哪個倒霉蛋身上扒下來的。
換上衣服後，韓煜總算能站起身來了。
緩緩舒展雙手，渾身頓時一陣筋骨齊鳴，似乎整幅身體全部活了過來一般。
一群看得神情詭異，這從劫雷生還下來本身就很離譜了，如今換好衣服一副精神十足的派頭更離譜。
這傢伙就一點傷害都沒受到的嗎？
車大炮繼續著此前的話題，從而開口道。
「說說看，對五樓有沒有什麼訴求，我剛好是那個能做主的人。」
這話高楓說過了兩次，一次是為了高覺要那顆覺耳丹，一次是為了三顆河西丹。
如今換成了五樓中最高的崇明樓樓主。
但韓煜還是依然搖了搖頭，老實說，修為上瓶子給他的助力是世間任何一個宗門或者勢力都無法提供的。
所以實力上他所需要的只是源源不斷的出丹便能達成別人不敢想像的地步。
財富，本身就沒有能吸引到他的地方，更何況高楓還硬塞給了他一成的靈石產出。
法寶，對於一個沒有真元沒有靈力的人來說，拿在他手裡跟廢鐵差不多，當初的鍘刀那也是法寶雛形，不也是說送就送。
「等以後有需要的時候再說吧！」
韓煜這般說著。
車大炮一陣哭笑不得，搖了搖頭。
「那你得趕緊有需求，這樣算下來，五樓欠了你兩次人情了。」
常言道，禮賢下士，必有所求。
車大炮自然也不例外，他想了想之後方才開口。
「你那個河……河西丹，這名字真拗口，若是五樓再有符合要求的人，能不能優先給五樓。」
此話一出，墨家老祖與大長老神色一動，旋即便想通了用意。
這是很激進的做法了，河西丹的代價太大了。
九宗能想到背後的代價，朝堂已經吃過或許更清楚。
車大炮在今日之前其實也覺得全曉通的做法太過激進了，可是今日過後，或許河西丹反而能幫助五樓。
若是煉屍一脈如此強大的話，五樓根本沒有太多的高階修士來與之抗衡，除此之外，任何增強實力的丹藥，五樓都想要。
「只要你有符合條件的，我可以給。」
這對於韓煜來說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所以他答應得很是爽快。
「那個作繭自縛丹要不也給我吧！」
車大炮突然神情詭異，臉色有些不自然。
他奶奶，怎麼頗有些賒帳的感覺，這讓他堂堂一個指揮使很不自在，往後這種事情還是需要全曉通那個臭不要臉的來才行。
這都要？
韓煜驚為天人，忍不住上下打量了對方幾眼。
「你知道副作用？」
自然是知道的，韓煜在介紹丹藥的時候，他們就隱匿在外，說的時候聽得也是清清楚楚。
「規矩我知道，你只要肯給，立刻就有人吃。」
車大炮神色一正，鄭重其事地開口。
有人吃，現吃，那還拒絕什麼，韓煜習慣性伸手入懷，然後掏出顆丹藥，才一身伸手就感覺周圍的人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太對。
「原來你就是這樣子把齊白給玩了，好特別的手段。」
襁褓中大長老奶聲奶氣，卻又故作深沉的聲音顯得不倫不類，但其他人卻是臉色古怪。
剛剛韓煜幾乎赤條條是有目共睹的，你他娘的現在伸手掏出丹藥來了，糊弄鬼呢！
韓煜現在似乎也是反應了過來，尷尬地笑了笑。
這麼久以來伸手進懷裡再拿丹藥已經形成習慣了，好在如今倒是不怕別人知道。
連五鬼搬運神通這種都能有了，他空手掏出顆丹藥來似乎也說得過去。
索性落落大方地攤開手掌，露出那顆丹藥出來。
車大炮正色回身，此刻身後是張甲、趙乙、陸丁、孫丙、王戊五人，這五人不僅是崇明樓內自己的鐵桿心腹。
其前身更是從軍時一路追隨自己的親將，信任上已經無須多言，但其不打算強迫。
「丹藥副作用你們都清楚，也只有一顆，但代價太大了，你們可以再考慮。」
車大炮神色肅然地看著五人開口。
只是話音才落，陸丁與孫丙兩人早已經跨步而出。
「我來！」
「我來！」
「這不是什麼爭功的好事，別頭腦發熱。」
車大炮皺了皺眉，生怕他們礙於自己才去爭搶著吃，早先自己就已經言明了，從崇明樓內找自願吃丹的高修出來，不一定非要幾人不可。
孫丙奪步而出，一把接過了丹藥，輕笑著開口說。
「這顆丹藥是我提出來的，理應我身先士卒。」
韓煜多看了對方幾眼，這傢伙倒是實在，自己提的自己頂上。
「我重複一次，這丹藥……」
「沒解藥的，想好了。」
作繭自縛丹：服藥者服下丹藥後，以生命力為絲化出蟬蛹，蟬蛹內修煉速度加快三倍，副作用：化絲過程每日一次，每次抽取三日生命力，不可中斷，直至生命力耗盡。
孫丙想也未想直接將丹藥扔了進去。
果然夠莽，韓煜心道，雖說三倍的修煉速度很誘人，但是這耗費的生命力更嚇人，以對方的年紀來算，能頂住三十年已經是極限了，除非到時候有奇蹟發生，或者有延壽的丹藥。
「左右我回不去，你不如直接告訴我到底卷宗上寫了什麼？」
襁褓之中突然一陣扭動，大長老慢慢變大後，就已經能光著屁股下地了。
歐明東一臉頭疼地又只能去找衣服給自家師父換上，最後還是車大炮的人給他帶來一件孩童的肚兜，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除了肚兜就是沒有衣服。
關鍵自家師父還是個老不羞，就這般光著屁股一副老成的模樣與人侃侃而談。
「其實卷宗寫的不多，而且都是全曉通的猜測。」
車大炮緩緩開口。
其一，煉屍一脈並不是在本朝崛起，乃至於前朝之時似乎就已經是龐然大物了，論證是民間傳說中，「覆滅」對方是整合修士界之力。
但存疑的地方是，對此似乎沒有比較明確的時間。
「這一點，之前我與其他宗門長老也討論過，何止時間不明確，連參與的宗門都沒有記載在案。」
大長老叉著腰，小蛇不自禁暴露出來，看得歐明東尷尬不已，不過自家師父似乎很是嚴肅，他也不敢提醒。
其二，全曉通重整了青州府當年的懸案。
當年青州府被覆滅，逃出了兩名修士，後來在修士的口中，才傳出了「人」與龍的大戰，最後更是整個青州府沒有一個活人倖存下來。
全曉通懷疑當年隨著青州府一塊兒覆滅的，有沒有可能是那群討伐煉屍一脈的修士以及九宗人員。
「你們宗門文獻有沒有記載當初都是誰出去的。」
車大炮說到這裡，看著墨家老祖和大長老。
可是令人詭異的是，兩人同時搖了搖頭，臉色有些古怪，異口同聲道。
「我這邊何止是記載此事，連當時誰負責的都不清楚。」
「我墨家也是，連是誰參加的都沒有頭緒。」
車大炮緊緊皺著眉頭，然後才開口問道。
「那人呢？有沒有誰出去了沒回來的？」
這……
墨家老祖與大長老同時難看無比，沒有，壓根沒有這方面的記載，宗門如此大的事情，門下修士也不可能只是出去零星半點。
若是死了，那麼多人不可能沒有任何記載。
若是活著回來，那麼多人也不可能沒有隻言片語流露出來。
如今關於那一場剿滅的故事，一向都是存在於傳聞之中。
一股不寒而慄的感覺令在場的三名超脫境修士都忍不住抖索了一下。
簡直太過可怕。
「如今整個監察司都在查找關於當年那兩個逃出來的修士線索，哪怕人死了，總應該有東西留下來才對。」
車大炮嘆了口氣，就是希望渺茫了些，都已經過了兩百多年了，人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早就已經死了。
「大人，我有點兒難受！」
就在這時候，吃完了丹藥的孫丙突然面色一變，開口打斷了眾人的談話。
等到一群人回頭看來之時，孫丙口鼻之處突然無端端開始往外冒出白色絲線，而且速度越來越快。
絲線仿佛是活了一般，自孫丙身上出來後開始不斷交織在了一起，而且速度越來越快。
真的是在結繭！
不多時，絲線已經將孫丙的下半身全部包裹了一起，橢圓的外蛹光潔無比。
大約是過了一刻鐘的時候，孫丙已經被自己給困在了繭內。
「你沒事吧？」
車大炮使勁拍了拍繭外，朝著裡頭喊著。
「大頭，我出不去了……」
孫丙帶著一絲苦笑地在裡頭開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