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鬼道
那高覺此刻到底有沒有問題。
沒人知道，除了已經知情的韓煜之外的所有人，此刻正一臉緊張地看著慢慢爬起身來的那道稚嫩身影。
高覺似乎是在適應著這個突然發生了變化的世界，腦海中的聲音並沒有散去，各種各樣嘈雜的聲音依舊不絕於耳，但他卻已不再痛苦。
反而是感覺這個靜寂的世界似乎鮮活了起來。
「高覺，高覺。」
高楓扯著嗓子在一旁喊了幾聲，發現他根本沒有任何反應，心中不由地一急。
一旁的韓煜見狀連忙拉著他走到堂下，大概十米範圍之外後，才說道。
「老先生，莫忘了副作用，你再試試。」
高楓這是關心則亂，已經把副作用給置之腦後了，經由韓煜的提醒後，老臉微微一紅，旋即嘗試著重新叫喊了幾聲。
「高覺，高覺。」
高覺聽到聲音從自家爺爺身上發出來，愣愣地抬起手，若有所思地指了指自己，重複了幾聲。
「高……覺，高……覺。」
很難想像這簡短的四個字能對高楓產生如此巨大的衝擊力，在高覺指著自己說話的時候，高楓那邊已經眼眶濕潤。
「多謝！」
高楓深沉地對著身旁的韓煜開口。
「不用，能撐住完全是他自己的本事。」
韓煜連忙笑著擺手，高覺能抵抗住副作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這本來相當棘手的一顆丹藥，對他來說並不是多麼的貴重。
再者，丹藥於他而言，不都是要往外給出去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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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楓一臉讚嘆，平日裡從監察司卷宗看著關於韓煜的事情，雖然早已深知其丹藥的可怕。
對此，監察司其實還專門請瑤光樓百草司評判過。
堪奪造化，這是第一句評價，因為很多丹藥實在太過逆天。
狗屁不是，這是第二句評價，據說當初百草司第一次聽丹藥副作用的時候大發雷霆，就仿佛韓煜正在褻瀆丹道一般。
明明是各種奪造化的丹藥，還非要在裡面參雜各種離譜的副作用，這對他們來說，的確就是褻瀆。
但是就以韓煜的丹藥功效論，的確是出了名的好。
高楓親眼目睹了之後，甚至比紙上看來得震撼。
化腐朽為神奇，百草司沒有說錯，的確堪奪造化。
「聽……」
一直靜靜地站在一處感知這個世界從此不同的高覺陡然出聲。
他掌握的表述詞語現在還不多，所以他在說的同時也是是抬起頭來望天。
就當所有人同時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時，遙遠的天際上出現一個黑點，由遠及近速度很快。
不消片刻，一道衣衫襤褸的身影正是朝著鎮守府衙而來。
「色……鬼！」
高覺突然開口，似乎是在重複著別人說話。
「殺……了你。」
「王……八……蛋！」
聽到這裡韓煜臉色古怪，因為他大約是猜出怎麼一回事了，這傢伙大概是也遭了毒手了。
司空渡則是一臉頭疼，這就不能消停一會兒嗎？
他嘴裡對著所謂的色鬼暗罵不斷，人卻不敢停留立即去了外院。
總不能讓人落在這裡打攪到了高楓。
韓煜倒是興致勃勃地跟了上去，兩人一前一後出來後，剛好那道身影也落下了。
來人同樣是個窺神境的修士，其衣裳已經破破爛爛，臉上灰頭土臉的，帶著羞憤之色，甫一落地後看到司空渡便一陣嚷嚷。
「司空大人，這懷州府朝堂是不打算管了嗎？境內賊人光天化日之下扒人衣物，壞人清白……」
韓煜與司空渡神色同時一陣古怪，抬眼朝著他屁股看去，那人這才發現說錯了話，連忙捂住屁股改口。
「差點壞人清白，我家的師兄來了這麼久不見人回去，外頭賊人猖狂難不成鎮守府就不管管的嘛！」
韓煜別過頭去，差點笑出聲來，原來這個倒霉蛋是出來尋自家的師兄的，不成想的是自家師兄躲在城中不敢出去，結果是這位出門來尋的師弟遭了災。
後面這位可憐的窺神境師弟所述說的基本大同小異，鬼打牆和鬼影依舊是出現了，只不過這位更不堪，沒兩回合就神智不清了。
醒來時候一身被扒得乾淨，好在衣物除了破爛些都還在。
也不全是，那件襯衣樣式的防禦法器不見了……
法器不算得是多好，但是灌注真元後好歹也是能抵抗刀槍的東西。
「師弟！」
隨著一聲呼喊，韓煜這才發現外頭熙熙囔囔地站滿了人，細看之下卻是那一群各宗不敢回去的長老以及那些遭災後的小修士。
應該是方才天上的動靜同時也驚動了他們這才跟過來的。
「司空大人，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對方老是抓我等這些宗門落單的修士，如今我們雖然在城中安全，可是宗門內的人不知道啊！」
這要是一個一個出來尋他們，豈不是剛好被對方一打一個準。
這該死的東西，專門挑落單的。
人一多就不出來，簡直滑溜的很。
「你們朝堂能不能想想辦法，哪怕只把賊人挖出來也行，我們十來個人親自去拿住他。」
這夥人看來也是被逼得無可奈何了。
高楓一行人不知道何時出來的，悄然地站在一旁聽著。
「鬼道！」
高楓細細思索下突然開口了。
眾人突然被這道蒼老的身影吸引過去，一個個眼神瞥了過來，惹得四名護衛一陣皺眉，身形微微向前了幾步，擋住諸多視線。
但依然還是能聽到高楓後續的聲音。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對方修行的應該是屬於旁門左道中鬼道一類的功法。」
修士界除了佛、道、器、醫、卜、丹六個主流的道派外，其中還有一部分旁門左道的說法，但大抵是一些古怪的宗派，要麼已經斷了傳承，要麼就是人數稀少的。
這一些東西情報很少會有宗門去收集。
但巧在朝堂偏偏將這些也囊括其中了，甚至還專門為旁門左道單獨開闢的一個分類卷宗來記錄。
而更加巧合的是，鬼道最後一次出現的時候，恰好是在煉屍宗門最輝煌的時候。
「煉屍宗當年能夠縱橫修士界，一來靠著以屍替代法器，御屍之法獨闢蹊徑威力極大，二來鬼道功法詭譎多變，一人一屍相互配合，以一敵十不在話下。」
又是煉屍餘孽在作亂？
這剛打跑了一個黑袍，又來一個色鬼。
這下子在場的十來個宗門長老都氣炸了。
連續兩個煉屍宗的修士全都是只衝著他們這些個宗門來的，簡直欺人太甚了。
真當自己還是當年那個煉屍宗嗎？
「該死的煉屍宗餘孽，以後我等宗門見一個便殺一個。」
有個長老漲紅著臉喊道，引來不少的附和聲。
「你們鎮守府會幫忙的吧？」
有個比較冷靜些的長老忙不迭地開口問。
剛剛他可是聽得清楚，人家要是一人一屍配合起來，可是能打十個同等修士。
「煉屍餘孽也是朝堂也是朝堂打擊的對象，諸位可以放心。」
回答的是一直被護衛擋在身後的高楓，他操著蒼老的嗓子開口說道。
「不過醜話說在前頭，煉屍餘孽想要崛起，必然會先跟修士界交鋒，日後懷州府但有需要諸位宗門的地方，還請不要懈怠。」
「否則鎮守府一旦出了事情，朝堂可就真打算抽身而退，讓爾等自己去應對了。」
高楓的話擲地有聲，滄桑的語氣中多了幾分凜冽。
諸多長老聽得各自沉默，心中直搗鼓著，興許回去之後真要跟宗門好好說一下，不說對鎮守府言聽計從，但至少真要維持好關係了。
突然間，沉默中的高覺眼前一亮，指著南邊的天空，頓時出聲。
「打……」
其餘外人還在疑惑中的時候，鎮守府中的這群人瞬間就反應了過來。
司空渡神色間一片激動，連忙追問。
「是不是那邊正在打鬥？」
高覺狐疑地看他，因為根本無法聽到他的任何聲音。
司空渡同樣反應過來，老臉一紅，不說能不能聽見，光說能不能聽懂也是一回事。
好在高覺似乎又聽到了什麼，學著聲音開口。
「鬼……」
這已經再明顯不過了，那邊天地之中，所謂的色鬼又在狩獵修士了。
「王八蛋，總算知道你在哪裡了！」
司空渡神色興奮地朝著那十來位長老開口。
「那賊人就在南邊，鎮守府的弟兄們速速跟我來。」
說罷遁空而起，一眾府衛不敢怠慢隨著他一齊破空而去，留下面面相覷的十來個長老。
「跟上去！」
雖然不知道司空渡為何如此篤定賊人就在那邊，可是這種陣仗絕不可能是無的放矢。
有人帶頭後，自然有人跟隨，一道道破空聲不斷劃破天際。
要不我也去看看熱鬧？
韓煜有些小興奮，這傳說中的色鬼真讓他感興趣，黑袍狩獵修士是圖人家死掉的軀體。
這一位扒人衣服又不殺人，圖的到底是啥？
——
「他媽的，我到底圖的啥？」
白不分再一次將一名窺神境修為打落後，身上的白袍已有多處破損，一身真元在來回奔波中已經消耗大半。
身下的修士已經被功法制住，此刻昏迷不醒。
這些個傢伙也個個是人才，法器藏得夠深。
一邊想著，他一邊開始去扒對方的衣物，不放過任何一處藏東西的地方。
陡然間，一股心悸的感覺油然而生，他瞳孔一緊後原地一閃，一道鎖鏈蜿蜒穿過他剛才站立的地方。
等他抬眼看去時，正是司空渡手持鎮守司專用的法器囚元鎖，其身後還跟著一群府衛。
府衛他並不放在眼裡，就是一些窺神境都不到的小修士，甚至是司空渡他也不懼。
可是更遠處還有十來位窺神境往這邊來是怎麼一回事？
他分明足夠小心了，只是挑著落單的下手，很難得的不去傷人性命。
劫點東西而已為何還能搞出這麼大的陣仗，還有，他為什麼會暴露位置？
他想不通的地方太多了，司空渡顯然是不打算等他想明白了。
見他真元灌注，鎖鏈再一次伸展，一直延伸出了七八米長的模樣，然後對著白不分一聲敕令。
「困。」
鎖鏈如同巨蟒不斷攀爬而來，白不分立刻遁空而起，鎖鏈同樣緊跟而上，不多時十來個長老已來到現場。
看到這一身白袍個個怒目圓睜，無比憤怒。
「一起上！」
各種真元於天際上幻化出各種形態出來，齊齊朝著白不分打了過來。
「鬼遮眼！」
白不分嚇得趕緊揮手布下真元，虛空一陣漣漪，人竟恍然消失在了原地。
諸多攻擊全部打空了去，所有人面面相覷。
人呢？
「都凝神戒備，人是不可能突然消失的，這應該是障眼法。」
司空渡瞅了瞅不見身影的虛空，猛然提高了音量大聲提醒。
白不分是真沒打算與這群人糾纏，若是捉對廝殺，這群人沒一個能在他手上走一圈，可是以他大圓滿的境界單獨打一群窺神境。
他還沒這麼盲目的自信。
這跟找死沒區別。
「鏘！」
這時，一位早已進城的窺神修士突然拿出一面小鑼，迎風變大後猛然一敲，音波從四面八方迴蕩出去。
聲勢雖然不大，威力也是弱得可憐，可偏偏就是這麼一種音波攻擊從虛空掃過的時候，在半空處迴蕩起不一樣的漣漪。
「藏身在那裡！」
那修士連忙指著一處大聲呼喊。
霎時間鎖鏈飛劍真元法器齊齊朝著那一處打去，白不分無奈地現身出來，迅速掐訣。
「鬼影重重！」
一聲敕令之下，他的身形突然一分為二，二分四，四分八，只是片刻的功夫便分出了十六道分身。
「都是幻象，人肯定藏在其中，全部一塊兒打。」
司空渡當先做了決定，既然分不清，那就全部打。
席捲而去的鎖鏈突兀地繞了個圈便想整所有幻想一網打盡，其餘的法器真元俱是瞬間分開，各朝一處打去。
「鬼哭狼嚎！」
於眾多幻影之中的白不分，暗罵一聲王八蛋，只能再次掐訣。
霎時間，所有的幻象同時發出了一陣悽厲地叫聲，其聲尖銳無比，聞聽者無不是心頭一陣刺痛。
「找到你了！」
司空渡一邊忍受著心頭的悸動，一邊舉目四望，一道於鬼影之中稍稍不同的身影被他發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