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這麼說,劉恆想的,只有自己明白。
這群跟隨高皇帝打天下的軍功貴族,能力是有,也不怎麼欺壓百姓,也就是也有些任人唯親,拉幫結派。
其實這些都是小事,人之常情,劉恆也不會把他們當做聖人看待。
可問題軍功貴族一直將他當做孩子,一旦劉恆想要插手朝中大事,這群老臣就擺資歷,以長輩的口吻教訓。
一次兩次還好,時間長了,哪個皇帝怎麼受得了。
劉恆目光幽幽,裝做隨意翻動著奏摺。
他不會對軍功貴族下手,正如洪竹所說的,軍功貴族永遠都是漢朝最堅定的支持者,他們的榮華富貴都寄托在漢朝。
但必要的敲打是一定的。
二狗子一把甩開御書房外的禁軍,怒氣沖沖,向著劉恆興師問罪。
在二狗子眼裡,劉恆還是個乳臭未乾的孩子,感情哪裡有國事重要!
御書房二狗子的咆哮聲由大到小,最後二狗子時不時發出爽朗的笑聲。
讓守在外面的禁軍一頭霧水。
等到車騎將軍二狗子走後,劉恆的聖旨很快傳來。
「車騎將軍苟梓勞苦功高,兢兢業業,特此升梧州侯為楚王,食邑增加五千戶。」
這道旨意一出,在朝中掀起了軒然大波。
本來還因為對二狗子嫡女沒當選皇后的大臣,對二狗子報以同情。
現在心中紛紛有了疙瘩。
車騎將軍為人未免也太過於囂張跋扈了吧!這可是高皇帝嫡子,皇后之子,漢朝最名正言順的皇帝。
若是因為自己嫡女沒成為皇后,上奏宣洩不滿,抱病不去上朝。
大家都能理解。
可二狗子直接闖進御書房,逼迫皇帝增加他的食邑,還升侯為王。
這是想把皇帝劉恆當做劉盈培養嗎?再說,現在漢朝並沒有大戰事,二狗子憑什麼封王!
一時間!雖說二狗子成為楚王風光無兩,但以前與之交好的大臣,漸行漸遠。
二狗子對此渾然不知,還以為同僚的疏遠,是敬畏的一種體現呢。
劉恆對於朝中輿論,把握的十分精準,坐在御書房,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那一天其實是劉恆主動提出,封二狗子為王,彌補二狗子嫡女沒成為皇后的遺憾。
只可惜二狗子在軍中太久,根本沒能理解劉恆面厚心黑的提議,欣然答應了起來。
幾個月時間,本來屬於縣侯功臣一類的二狗子,一躍而上成為王侯,對著大將軍韓信的位置躍躍欲試。
安排親信,大肆插手地方軍事,軍中勢力的平衡,打破了。
劉恆輕輕翻閱著御史的彈劾,輕輕點頭。
「是時候了,動手吧!」
洪竹帶著聖旨,直接明旨傳遞給內閣,軍事議會。
罷黜二狗子一切職務,剝奪食邑三千戶,暫且保留楚王之位,趕回封地,至於兒女無罪,暫且還能留在京都。
軍事議會上,二狗子春風得意,對著韓信咄咄逼人,想要插手西涼路郡兵安排。
韓信眉頭一皺,掩飾著心中怒火,不過很快平靜下來。
「砰……」大門被踹開。
上百名禁軍手持聖旨,將二狗子最近做的違法亂紀之事,全部明文書寫,語氣異常嚴厲。
二狗子呆若木雞,軍事議會的士卒,望著韓信方向瞥去,徵求韓信意見。
韓信無動於衷,這些士卒瞬間瞭然,按兵不動。
「你們憑什麼帶走我!」
二狗子怒吼咆哮,不過在上百名禁軍的合力下,根本掀不出什麼大風大浪來。
四方將軍,樊大膽,黃軒,莫斯等人目光閃爍不定,最終還是沒有出言勸誡。
皇帝的權術太爐火純青了,先是給二狗子無功加爵,讓大臣眼紅的同時,也有些不滿,還塑造了一個弱勢皇帝形象。
等到二狗子得意忘形,想要用王侯爵位獲取更多權力,無形中打破了軍事貴族的平衡,等同於二狗子一個人脫離出這個聯盟。
劉恆因為二狗子的這件事,召開了大朝會。
望著下方這群大臣,語氣甚為動情。
「諸位都是朕的叔父輩,是和高皇帝打天下的功臣,朕是多麼想要將榮華富貴與你們共享。」
「可是任人唯親,獨斷專行的王朝會長遠嗎?朕為了大漢國運考慮,只能將車騎將軍貶低回自己封地去了。」
二狗子的楚王之位並沒有被廢除,食邑也僅僅削了三千戶,兒女還能在京都為官。
僅僅是喪失了朝中權力。
皇帝做到了如此地步,大臣除了苦笑應對,別無他法,誰讓二狗子自作孽不可活呢。
大部分人都認為,皇帝只不過是受不了二狗子的囂張跋扈,所以才會將他趕回封地。
沒想到這只是開始,二狗子的大量親信從朝中,從軍中,地方郡縣被罷黜。
劉恆之前召集的士子,有條不紊接受著二狗子留下的空白權力。
本來以為這次清算,差不多就算完畢了,沒想到征西將軍樊大膽又出事了,親屬爆出強賣強賣田畝。
皇帝震怒,下令在整個漢朝官場開始肅清。
大量軍功貴族的親信,親屬落網,入了牢獄。
人證物證俱在,貪污還是小事。
若是侵占田畝,軍功貴族求情都沒用,直接抄家,發配邊疆,銀糧收為國庫,私庫,田畝分給受害者。
這對於劉恆提拔的士子來說,足以是饕餮盛宴,連貪污的時間都沒有,升官速度如同坐火箭一般。
正當軍功貴族人人自危時,有些聰明人愕然發現,無形之中皇帝掌握了中下層大部分權力,權力再也不可撼動。
張府,張良掃視著這些年來劉恆對於官場的清查,幽幽嘆息一聲。
「差不多了!」
國師張良親自帶著大將軍韓信,首輔蕭何,大量軍功貴族跪在皇宮外求情。
劉恆聽到老師在宮門外求情,整個人也微微頷首起來。
「敲打應該差不多夠了。」
此次清洗,大量中下層權力由寒門,中小地主的士子擔任,至於軍功貴族還把持著高位。
雖說傷筋動骨,權力大不如以往,但也不至於被架空。
最重要的是,這些桀驁不馴的功臣低頭了。
劉恆自然也要見好就收,免得讓遊歷民間的高皇帝不滿。
持續三年的大清洗,就此完畢。
二十五歲的劉恆,將重心重新落在了民生之上,利用寒門士子和軍功貴族的相互牽制,牢牢掌握住了手中權力。
皇后所生的皇子劉啟,這一年三歲。
京都外,二狗子站在馬車上眺望,神色落寂。
皇帝怕二狗子太過於激動,直接在封地造反,扣押了三年,等到二狗子現在沒什麼威脅後,才允許他返回封地。
如今的二狗子,因為他的囂張跋扈,勢力全無,還害的其他軍功貴族損失慘重。
這一生都沒有返回京都的希望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