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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提和離

2024-11-17 10:23:50 作者: 只今
  第152章 提和離

  新雪初霽,天地晴明。

  宮詡今日休沐,頗有興致地聽雲英彈琵琶。

  溫鳴謙房中的丫鬟柳兒過來向宮詡說道:「老爺,夫人有事,請您過去。」

  宮詡聽了有些意外,但還是應道:「好,我這就過去。」

  雲英取了外衣給他披上,溫柔叮囑道:「外頭路滑,老爺小心。」

  宮詡來到溫鳴謙房中,見她端坐在那裡,旁邊放著幾隻箱籠。

  「你找我什麼事?」宮詡問。

  「知道老爺今天休沐,所以有件事想和你商量。」溫鳴謙說著拿出一張字紙來,「這是我擬的和離書,請老爺過目之後在上頭簽字畫押。」

  「你說什麼?!」宮詡還沒坐穩,聞言一下子跳了起來,不可置信地看著溫鳴謙。

  「我要與你和離。」溫鳴謙靜靜地望著他,神色平靜甚至漠然。

  「你要與我和離?你要與我和離?」宮詡反覆念叨著這句話,仿佛夢魘住了。

  溫鳴謙不再說話,等著他的情緒平復下來。

  「你在說笑?」宮詡終於又坐了下去,他審視地看著溫鳴謙,「說吧,你究竟想怎樣?」

  「我只想和離,」溫鳴謙不急不惱,「府里的帳目都很清楚,凡是府里的錢財我一概不動,只帶走我的東西。從此一別兩寬,再無干涉。」

  「呵!」宮詡惱羞成怒,「一別兩寬?果然你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與我做白頭夫妻。」

  「離京之前我是想過白頭偕老的,但造化弄人。與其這樣貌合神離,還不如斷個乾淨。你正值壯年,家世又顯赫,不愁尋覓不到合意的佳人。

  而我早已心如槁木,又何必強要我留在宮家?對誰都無益。」溫鳴謙嘆息道。

  「你恨我?想用這樣的法子來報復我?」宮詡偏執地質問道,「我已經向你認錯,你的清白也已經洗刷清楚。長安又是這樣的爭氣,你為什麼還要離開?」

  「我不恨你,」溫鳴謙望向宮詡,「我只是早就對你死了心而已。已死之心如何還能復活?有些事註定強求不來的。」

  「我們為什麼會這樣?」宮詡的神色忽然一下子灰敗下來,他甚至沒有力氣再質問溫鳴謙,「我想要彌補你都不可以嗎?」

  「不需要彌補,我只覺得走到這一步我們早已兩清了。」溫鳴謙不願口出惡言,不是畏懼,而是覺得沒有再糾葛下去的必要,「你想和我重修舊好,也不過是為了有一段美滿姻緣,可縱使破鏡重圓,裂痕猶在。但只要你善待後來人,就可從別處尋得圓滿,又何必一定要抱殘守缺?彼此折磨。」

  「呵呵,折磨,原來你和我在一起已經成了折磨。」宮詡狠狠抹了一把臉,「溫鳴謙,你藏得真深啊!可是不管你藏得怎麼深,你都還是那個你,倔強死性,不肯回頭!」

  「是啊!你既深知這一點就該明白,已覆之水不可再收。你不過是不甘心而已,可是再不甘心,也終究於事無補。」溫鳴謙知道,宮詡不是不明白二人不可能再回到當初。

  

  他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和離由自己提出,不甘心以分道揚鑣收場,不甘心正得意之時,有不如意之事發生。

  說到底,宮詡是個太自私的人。

  七年前她也曾有過深深的不甘,可是七年的光陰讓她明白,不甘只能讓自己倍加痛苦。

  只有放下向前走,才是真正的解脫。

  「溫鳴謙,你為什麼這麼狠心?就是因為你當初受了委屈?可是我也被蒙在鼓裡呀!」宮詡依舊執迷不悟,「宋秀蓮傷得最深的人是我,我也被她害得與妻子離心離德,與親生骨肉七年不見!

  你以為我不痛苦嗎?如果我當初明知你是冤枉的還趕你走,你如今怨我恨我,想要和離,我二話不說!這些日子我極力向你示好,想要挽回彌補,你都視若無睹,你不覺得這對我也是萬般不公嗎?!」宮詡說到後來幾乎是咆哮了。

  「我本不想再說之前的那些恩怨對錯,可既然你執著於此,那我也不介意翻翻舊事。」溫鳴謙看得出他不願善罷甘休,非要撕破了臉才行,「你被宋氏蒙蔽,那是因為你認人不清。僅憑著那一面之言,你就認定了我毒害庶子,既不許我申辯,也不許報官。

  在那時你心中何曾有過夫妻恩義?!你寵妾滅妻,罔顧老太爺臨終遺言,讓我們母子二人在苦寒之地煎熬七載。


  你對我們不聞不問,棄如敝屣,不盡丈夫扶助之義,不盡父親撫育之責。我們母子何曾得過你的一點恩惠?

  又何況追根溯源,尚未有嫡子出生,你便已在外頭與別的女子苟合,生下庶子。你從那時就已經對我不起了,又何況還有後來事?!

  在霜溪的七年,我不曾向你討要半分。回到京城,我克盡本分,盡心持家。

  救你出冤獄,除去蠹蟲管家、蛇蠍妾室,為靖安保媒提親,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吧!」

  溫鳴謙的一番話讓宮詡啞口無言,其實他之前並不是不知道自己理虧,只不過嘴硬罷了。

  「聖人云,君子斷交不出惡言。我也希望哪怕恩義已盡,也能給彼此留些體面。

  我可以給你三天時間考慮,但無論如何,我誓要離開宮家,離開你,絕不會再回頭了。」

  宮詡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泠月閣的,一路上他失魂落魄。

  他的腦子亂極了,一會兒想到和溫鳴謙剛成婚時的情形,一會兒又想到自己把宋氏帶進門來時的尷尬。

  一會兒想到自己如何逼著溫溫鳴謙大著肚子離開,一會兒又想著在文冠樹下再見她和宮長安的情形。

  那一次溫鳴謙在花樹下笑得極為好看,只是如今才後知後覺地明白,那一刻溫鳴謙看向自己的已是眼神冷淡疏離,沒有半絲溫度了。

  在這一刻他只覺得心口疼得喘不過氣,好像七年前他曾向溫鳴謙射出冰冷的箭鏃,而如今那箭居然拐了個彎,深深插進自己胸口。

  他遊魂似地走著,不妨腳下一絆,撲通一聲摔倒,本就有傷的右腳腕頓時傳來錐心的疼痛。

  可是再疼也疼不過心痛。

  從小到大他也沒有真正做成過什麼事,好像總是費盡了力氣,卻還是弄糟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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