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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可歸之他沒得選啊

2024-11-17 16:12:36 作者: 溫輕
  第147章 可歸之……他沒得選啊

  上京。

  順國公府上下白綢未撤。

  明明是艷陽天,可四處見蕭索。

  主院下人戰戰兢兢,不敢喧譁。

  躺在榻上的順國公夫人,身子朝牆側,人消減了不少,脖間的淤青勒痕刺眼。

  說話的是一旁順國公夫人的娘家嫂嫂。

  「婆母為歸之的事哭了又哭,眼下她最放心不下的是你了。」

  「你的事我們還瞞著,就怕她老人家傷懷。得知我今兒要來,她也要一道。可人上了年紀,身子骨不勝先前,你如今這般也不好讓她見,我和你兄長勸了又勸。」

  順國公夫人沒有反應。

  她是驚艷上京的寧國侯嫡女,端莊嫻熟,恪守規劃,一生受盡外人追捧羨慕。

  雖被退過一次婚,卻不曾淪為笑柄。

  她轉頭照樣風光無量,在先帝賜婚以及魏家求娶後嫁入了順國公府。

  一年後,又生下魏昭。

  丈夫文采斐然,對她關懷備至,從,成親過年潔身自好,沒有通房,未設小妾。

  兒子又出色。從國子監到軍營,每一步走的又快又穩。

  上京城內的婦人,誰有她命好啊。

  可眼下,她如一朵枯敗的花。

  悲涼又無望。

  娘家嫂嫂:「萬萬不能再想不開了。偌大的順國公府,還得你撐著。」

  

  順國公夫人依舊未語。

  婦人見她沒聽見去,實在無法,只好輕著腳步退出房門。

  外頭等候多時,不苟言笑的中年男子在她走近,低聲問。

  「勸的如何了?」

  婦人徹底繃不住,搖了搖頭,又用帕子擦了擦淚,嗓音帶著哭腔:「你妹子什麼脾氣你不知?鑽死胡同里了。這種事怎麼勸?歸之這孩子……是咱家最有出息的孩子了。我這個當舅母的尚且輾轉反側難眠,何況她那個當母親的。」

  屋內,順國公夫人不想說話,就連呼吸都是疼的。

  她昨兒夢到了順國公,竟還是年輕時候的模樣。

  一襲白衫,面如冠玉。

  說來也可笑。這還是魏封行死後頭一回入她的夢。從來沒對她紅眼的丈夫卻用格外疏離的眼神看著她。

  他說。

  「你怎麼沒照顧好歸之?」

  「素嬋,你捫心自問,你是位好母親嗎?」

  她是嗎?

  應該不是的。

  她對魏昭的要求太高了。

  事事嚴苛。

  別的母親在孩子下學堂回來,一定早就在家門口翹首以盼了。

  ——餓了嗎?娘讓廚房那邊做了你愛吃的點心,先墊上一墊。

  可她呢。

  最重規矩和儀態。

  在魏昭初初啟蒙時,便待在屋裡,等著小廝把他抱過來請安。

  她也只會問。

  ——今日在學堂表現如何?夫子教的可有記下,回頭娘要查的。

  那時的魏昭小小一團,走路都不太穩,卻能拱手向她請安。

  然後……到底小孩子心性。

  貼近她。

  軟軟的喊一句。

  「阿娘。」

  他很小聲很小聲道。

  「蕭懷言今日剛去就哭鬧著要回家。他爹娘就把他帶回去了,還告了十日的假。」

  「我……」

  他小心翼翼看母親臉色。

  「我也不想去。」

  順國公夫人只說了兩個字:「不可。」

  得到了答案,小魏昭眼裡閃過黯然,眼裡閃著淚花,吸了吸鼻子。

  「歸之知道了。」

  再後來,魏昭八歲那年從學堂改去了國子監。


  順國公夫人偶得風寒,魏昭立在榻前伺候。

  「不去國子監了?」

  魏昭:「我想陪著阿娘。」

  順國公夫人說話嗓音都格外啞。

  「別犯懶症,我這裡有婆子有下人,何須你守著?」

  順國公剛從外頭端著藥進來,一聽這話,便開始頭疼。

  「孩子是孝順心疼你,這是做甚?」

  「學業固然重要,可也不差這一日兩日。別說一日不去,便是這個月不去,他照樣月考拿魁首。」

  「我都允了,夫子那邊已讓人去回了話。」

  順國公夫人卻看著魏昭。

  「歸之,你這個年紀該做什麼事,不該做什麼事,無需娘說。」

  然後呢?

  然後這個兒子和她漸行漸遠。

  他處處出色,處處讓人挑不出來。

  有一回順國公夫人從酒樓出來撞見國子監的一行學子。

  幾人穿著學子服,說說笑笑。

  順國公夫人一眼就看見了人群裡頭的魏昭。

  她不由感慨日子過得真快,不知不覺他已同丈夫一般高了。

  魏昭神色寡淡,眉目之間散發著矜貴和從容不迫。

  當時,順國公夫人身側的就是蕭懷言的母親忠勇侯夫人。

  忠勇侯夫人:「還得是魏家的風水。養出來的人有哪個是差的。」

  「看看歸之,這氣度,這風姿。」

  「便是你。嫁過去順風順水,沒有破事纏身,身邊人知冷知熱,面上也有了朝氣。」

  那邊,眾學子也看到了她們。

  順國公夫人親眼瞧見,魏昭看到她時,面上的笑收了收。

  「娘!」

  蕭懷言大步朝忠勇侯夫人跑過來。

  「你剛在酒樓用過飯?」

  「那正巧了。」

  蕭懷言扭頭,大手一揮。

  「諸位吃好喝好,今兒我娘付帳。」

  「臭小子!」

  忠勇侯夫人沒好氣:「你的月例呢!」

  「花了啊。」

  「對了,還去魏昭那邊借了三百兩,娘也一併幫我還了。」

  「人家怎麼就夠花!還能借你?」

  蕭懷言:「他那人無趣的很,除了買書,尋常都不花錢。能和我一樣嗎?」

  魏昭走的最慢。

  沒有同蕭懷言那樣,走近攙其母的手。而是格格不入,在離順國公夫人三步遠之外停下。

  他拱手行禮。

  「母親。」

  順國公婦人滿意:「嗯。」

  然後……

  母子二人再無言語。

  順國公夫人沒覺得不對,魏昭也沒覺得不對。

  等學子進酒樓。

  她和忠勇侯夫人一前一後進了馬車。

  忠勇侯夫人覺得很不對。

  「你們怎麼看著不熟?」

  順國公夫人坐姿依舊端正,情緒不言於表。只問:「你對懷言有什麼要求?」

  忠勇侯夫人:「要求?他不氣人就好了。」

  她收了些笑意:「我家侯爺手裡有權,和你魏家一樣遭帝王忌憚。我不盼著他出人頭地,只盼著懷言安安穩穩過著一生,便是……便是平庸些,也無妨。」

  念及這些過往,順國公夫人照樣不聲不響,可眼角有眼淚溢出,沾濕了枕頭。

  有些事,怕是從一開始,就註定了結局。

  可歸之他……沒得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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