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跟他斷了吧
他們本該在那時就將故事畫上句號。
可感情到底不是那堆積在院牆角的積雪,隨著氣溫上升,便會融入土地,不留半點痕跡。
只要一人抵死糾纏,一人愛意未泯。
那句如童話般的相愛抵萬難似乎也有在現實世界開花結果的可能。
至少那時,桑南溪是真那麼覺得的。
和好那天,兩人從小心翼翼的試探到幾乎瘋狂的愛意宣洩,將那份曾經不坦誠的愛打碎,重組。
髮絲不知是被汗水還是淚水打濕,她在顫慄中哭泣,雙手交迭在他的頸後,她仰起脖頸,只為了將兩人的距離貼得更近。
喘息中,汗水交織,她撫摸過他消瘦了許多的脊背,一遍遍的呢喃。
「周聿白,我是真的愛你。」
她近乎放下了自己所有的高傲,自尊,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她,只為了謀求與他在一起的這一瞬間。
她將自己完完全全地遞到了周聿白的手中。
周聿白懷抱著失而復得的愛人,少有的失態:「我知道,溪溪,你不要哭,我捨不得的。」
在一起的第四年,他們經歷了一場險些無法挽回的分別,愛意更甚,那時,他們都覺得那會是他們的最後一次離別。
可有些種子,早在他們重歸於好的那一日就已經埋下。
他們的和好如初,靠的是不計後果的一腔孤勇。
他們儘可能地相伴,在一起的每一個瞬間都甜得似能釀出蜜來。
在他們身邊的人都打趣:「你們倆分了個手,反倒更恩愛了,這是特別的促進感情方式嗎?」
不知是誰說了一句:「這叫失去後,才懂得珍惜。」
桑南溪聞言只是勾勾嘴角,依偎進周聿白懷裡,感受著他的氣息,好像只有這樣,才能緩解心底的一絲不安。
她本以為,既然都破釜沉舟了,那些虛名她便也都不在乎了。
她也願意裝做一個只貪這一時浮華的傻子。
可桑南溪到底不是一個好的演員,她從小到大驕傲的個性不容許她一直沉淪下去。
尤其是在親眼看著周聿白與那位沈家小姐並肩而行的時候。
連她都不得不承認,他們倆是相配的,就連周身的氣質都是相仿的。
其實在夜幕降臨之前,她見過沈家那位小姐一面,那大概是桑南溪人生中羞辱最甚的一瞬間。
她陪羅子玉選了一天的首飾,雖不明其中原因,但想到她是周聿白的母親,桑南溪臉上一直掛著笑。
羅女士倒是極親和地問問她的意見,這個款式喜不喜歡?
又將項鍊放到她脖子上比了比,誇讚一番:「還是你們小年輕戴了好看,這條項鍊配婚紗總是不錯的。」
桑南溪心裡一咯噔,卻不敢多想。
項鍊,手鍊,戒指,一套選下來就到了晚上。
幾乎每一件最終選擇的時候,羅女士都貼心地問一句,她喜不喜歡。
她乖巧地點頭,羅女士滿意地笑:「喜歡就好。」
不得不承認,那個時候,她是抱有一絲幻想的。
可直到天色沉了下來,門外傳來一道溫婉的女聲,「阿姨。」
羅子玉放下手飾迎了上去,語氣親昵之極:「南初,阿姨可是等你好久了。」
桑南溪跟著一同起身,羅子玉看了她一眼,帶著沈南初坐到了身側:「你看看,阿姨給你選的首飾,到時候訂婚的時候戴,喜不喜歡?」
沈南初的面色泛紅,羞赧地道:「阿姨選的都好看的,我都喜歡。」
桑南溪不知自己是如何坐下的,靜坐在一旁,聆聽著她們的話,甚至有時還能勾著唇賠笑兩聲。
其間,沈南初還問了一句:「阿姨,這位是?」
空氣凝滯了一剎,羅子玉的眼神輕掃過她:「怕選不好,叫了個歲數差不多的來。」
她甚至,連名字都不值得被提起。
若說這是想讓她知難而退的下馬威,其實已經足夠了。
可她還是被留了下來,在一個小單間裡,飯桌上的聲音一字不差地傳入她的耳中。
兩家的長輩,談論著訂婚的事宜,而她近乎自虐地聽到了結尾。
聽著他們商談她的周先生與旁人的未來。
周聿白在飯局快要結束的時候才到,直接被打發了出去,與那位沈小姐走走。
桑南溪在閣樓上看完了這一切,才麻木著開車回家。
路上周聿白給她打電話:「忙完了沒有,吃飯了嗎,我來接你。」
周聿白並不知道她去見了他母親,他最近忙得暈頭轉向的,她本想著被叫過去罵兩句也就罵兩句,不想讓他再多生煩惱。
桑南溪聲音平穩:「吃過了,在路上,馬上就到了。」
「行,那我大概十點前回去。」
「好。」
電話掛斷後,桑南溪卻突然感到一陣心悸。
她將車子停到路邊,不受控制地發抖,流淚,嘔吐。
她吐的昏天黑地的時候,腦海中卻突然蹦出一個想法,他這個電話,是在送完那位沈小姐後才打給她的嗎?
桑明德的電話就是在那個時候打來的,「你什麼時候能跟他斷了聯繫,桑南溪,爸爸把你放在手心裡捧到大,就是為了讓你去給別人當小三的嗎!姓周的都要結婚了!」
「溪溪,算爸爸求你,跟他斷了吧。」
「爸爸跟你道歉,是爸爸不好,當初不該……」
說到最後,桑明德近乎哽咽。
她仰靠在椅背上,看著京北的夜色,暗如沉墨的天空,將她一點點吞噬。
她的嗓音帶著嘔吐過後的沙啞,疲倦不堪地回復他:「好。」
青煙裊裊從她指尖升起,她猛吸了一口,嗆得咳嗽不止,咳到胸腔,肋骨,身體的每一寸都在疼。
她心存僥倖地給了自己和周聿白一次機會,卻好像只是讓她認清了他們註定不能在一起這一件事。
桑南溪一點點掰開周聿白拽著她的手指,「我只是想通了,沒有你,我一樣也能……也能過得很好。」
「你看,這五年我就過得很好。」
周聿白看著自己空蕩的手心,倏地笑出了聲:「是嘛,好到安眠藥要放在床頭,人輕得連陣風都能吹走,溪溪,這就是你說的好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