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莊周夢蝶？
毓敏感覺自己做了個冗長雜亂的夢，
一覺醒來，又是平淡的生活，努力回想卻始終想不起究竟夢到了什麼，
不過也沒什麼所謂，畢竟只是一個夢。
洗漱完抽空看了眼手機，今天動作又磨嘰了些，需要跑一跑了，
幸好她租的房子就在公司附近，跑快些能在10點前趕到。
可是出門後，望著寬敞的柏油馬路以及高聳的現代樓層，忍不住又有些恍惚，
為什麼總感覺不該是這樣的呢？可不該是這樣的，又該是哪樣的？
不對，
腦海中為什麼會特意強調「現代」？
好奇怪，誰會描述一件東西時特意描述出自己所處的時代呢？
「叮！」
「叮叮！」
手機工作群內不斷傳來工作消息，打斷她的思路，
簡單回了個「1」，就急忙向公司方向奔去。
潛意識中預感的什麼大危機都未出現，一切皆如往常，
趕在最後一分鐘前趕到公司，打開電腦，處理一些瑣碎又雜亂的工作內容，時不時和其他部門扯皮，
午飯和其他部門的飯搭子互吐苦水，
「今天我們那沙比領導又閒的沒事幹給我們增加工作量巴拉巴拉……哎我跟你說，你們部門也快了，嗯？毓敏？石毓敏！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毓敏空洞的眼神逐漸聚集成點，看向對面的飯搭子，
「在聽，你說我們也快增加工作量了。」
說完又垂眸有些恍惚的盯著自己面前的麻辣燙，
不知為什麼，總感覺這種明明該是很熟悉的味道，卻有種很多年未吃過的陌生感。
對面飯搭子還在不停的絮叨著「又想讓多幹活又不加錢，我是什麼很賤的人嗎？什麼玩意兒？」
毓敏沒怎麼聽，「嗯嗯」的應了幾聲，將心底的疑惑壓下，吃完飯就隨大流回了公司。
直到午休後開會，經理提出要每人在原本的任務量上增加一倍時，她才猛地想起飯搭子提到的話，
旁邊人事總也在，在她們這些員工沉默時，不斷的以各種理由遊說著，
看實在沒人應聲，才和經理一唱一和的強硬定下來，
還十分「善解人意」表示先試行一周，看大家當周工作成果如何，再定後續。
用詞之噁心，簡直讓她難以忍受，
「叩叩叩!」手指輕敲桌面，她突然張口，「既然工作任務增加了一倍，那薪酬呢？」
部門同事們紛紛抬頭看她，眼中閃爍著奪目的光亮，
經理和人事總同時看過來，經理緊皺著眉頭，好似她說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
人事總面色依舊溫和，但眉眼間的神情宛若條陰毒蛇一般黏膩噁心，「大家放心，只要成果好，比方說為業績達到了什麼、什麼樣的程度，我肯定是會為大家去爭取漲薪的，這個沒有問題啊，放心就好。」
這種連具體保證都沒有的大餅，竟然能說的這般自然，
就連她以往安排……
安排什麼呢？
毓敏揉了揉額角，
她從小到大既沒當做學生幹部，也沒做過領導，
這份工作還是她大學畢業後參加的第一份，為什麼會有種之前位高權重的感覺？
「那就這樣定了？」
見沒人應聲，人事總再次以詢問的語調說出陳述的話。
腦海中接連而至的疑惑讓毓敏心煩，而三番五次尋不到答案的結果也讓她情緒暴躁，
偏偏眼前的經理和人事還在喋喋不休、假模假樣的絮叨，
她看著經理臉上的諂媚與人事總的強硬，「噌」的一下站起身，
身後椅子發成刺耳的「刺啦」一聲，
眾人視線再次集中在她身上，
期待有之、不屑有之，甚至還有垂頭低笑的，
可當她視線輕輕掃過去，這些人又紛紛肅起了臉，耳觀鼻鼻觀心。
人事總黏在她身上的視線在這一刻驟然撤去，沒有一絲惱怒，反而夾雜著隱隱的興奮。
「毓敏是還有什麼問題嗎？」
經理皺眉呵了一聲，她全然當做沒看到，向人事總點點頭，「確實有幾個問題。」
「石毓敏！」經理又大呵一聲，
沒想到這個一向唯唯諾諾的領導在這個時候居然還想保她，毓敏挑了挑眉，不過依舊沒有理會，
因為，她不在乎。
「張經理，既然毓敏還有問題，不如由我來溝通下？」
人事總眼神施壓，經理也心知人是保不住了，
失望的看了一眼毓敏，便一言不發的帶著眾人離開了會議室。
「來，坐。」待會議室內只剩下她兩個人後，人事總對她招了招手，語氣溫和如舊，
「來，說說，究竟哪一塊覺得有問題。」
「你提出也好一起處理下。」
是處理問題還是處理她？
毓敏對上她的雙眼，彼此對對方的意圖都爛熟於心。
「我不幹了。」
她實在懶得扯皮，仿佛有什麼更重要的事在等待她去尋找答案，她當然不願再在這裡浪費時間。
「你考慮好了嗎？年輕人不要衝動，有什麼問題是可以溝通的嘛。」
看似在勸她，實則不過是希望她再鬧大些，好在踢走她時起到充分的殺雞儆猴作用。
「考慮好了。」
人事總惋惜一嘆，好似在可惜沒能如自己所願，
「我是不希望你走的，這還是你第一份工作吧？你……」
「我考慮好了。」所以不必再假意走流程式的挽留了，
她也不想再和她心照不宣的走這個「離職流程」。
「好吧，那你準備一下做工作交接吧。」
職場就是這樣的，即使一時意氣，也不會給你多少意氣的時間，
哪怕想一走了之，也要做好最後的收尾，
因為不做公司就有理由剋扣最後這半個月的工資和離職證明，讓你連下家都不能及時去找。
但是，對於她來說，
這兩項都威脅不到。
所以毓敏走的毫不留情，就在人事總說完這句話的下一刻，轉身就打開會議室的門走了出去。
余光中，玻璃後的人事總的表情十分精彩。
她理應感到舒了一口氣的，這簡直是她忍氣吞聲職場生涯上做的最爽的一件事，
但將工牌丟進樓下垃圾桶，看著車流不息的馬路時，那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還是揮之不去，
讓她整顆心都好似被剜去了一塊，裡面好像有她無比重要的愛恨與記憶。
她確切的明白自己好像丟了什麼東西，
可如今站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她無處去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