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石慧珠：殺了我！
她錯愕的回頭，
便見石慧珠跪在青石板上，在亮如白晝的燈火下，那張曾經得意忘形的臉上滿是淚痕，
「求你。」她說，
「殺了我！」
毓敏瞳孔驟縮，「你、你說什麼？」
「求你殺了我！」
「殺了我！殺了我！！」
「求你、求你！求你了！」
隨著石慧珠半是嘶吼半是哀求的低聲喊出這幾句，
蟬衣並何玉柱急忙衝上前，護持在她身前。
「石庶福晉得失心瘋了，來人，將庶福晉請回乾西四所，交由四貝勒爺處置。」何玉柱當即立斷道。
「不要！」石慧珠大喊一聲，跪爬著上前，想要拉扯她的衣擺。
毓敏皺眉盯著她的動作，怎麼也想不通她特地來尋她會是因為想要求死。
何玉柱帶人死死攔住石慧珠的動作，不讓她近她身，
「求你，求求你，看在老鄉的份上，我真的、我真的沒辦法了……」
幾近癲狂崩潰的神色，五指在何玉柱等人的拉扯下，依舊死死扣著地磚，不願放鬆。
很快，青石板磚上留下幾道刺目的血痕，
眼看石慧珠眼看就要被人拖走，她終於開口，
「放開她。」
石慧珠絕望的眼神中猛地閃出一抹驚人的光亮，
不待何玉柱等人徹底鬆開手，便拼命掙扎，「放開！她說放開你們沒聽清嗎？」
「娘娘？」何玉柱低聲請示。
毓敏微微頷首，擺手示意他們退下。
何玉柱猶豫一瞬，最終還是帶人退至一旁。
石慧珠顧不上血肉模糊的手指，連滾帶爬的飛快湊近她。
「娘娘！」
蟬衣下意識上前一步，轉瞬又想到她的吩咐，生生壓制住自己的動作。
專心致志的毓敏和石慧珠均為注意到這一小插曲，或者說注意到了，卻沒那個工夫理會。
毓敏垂下眼帘，盯著面前這個自己前幾月還忌憚無比，如今卻狼狽不堪的穿越女，
「原因？」她輕聲開口，眸中似有雲波翻湧，
但石慧珠早已無暇顧及，見她詢問，便如望見最後一根稻草般，想急忙握住，
於是手下動作連猶豫都未猶豫，直接開始解自己身上的扣子，
不過三五下便脫下外衣。
周遭蟬衣、何玉柱等人見狀，不由瞪大雙眼，隨即快速轉過身。
毓敏皺了皺眉，
「……停！」眼看她越脫越快，她不得不出聲制止她，
「你想做什麼？」
石慧珠卻絲毫沒有停手，甚至在發覺一件一件脫的速度太慢後，直接伸手將自己的衣裳大力扒開。
「這……？」
縱使在她的動作中有所察覺，提前有了心理準備，
但真正見她身上的傷時，毓敏已經吃驚的瞪大了雙眸，
石慧珠自小被石文炳與瓜爾佳夫人精心培養，
按理說這具身體就算不潔白如玉、膚如凝脂，也應該是皮膚光滑，
可如今這副酮體上遍布傷痕，新傷迭著舊傷，簡直無一處好地方，
甚至胸口處還有指甲蓋大小的傷疤，
「這……怎麼會？」毓敏難以自抑的輕呼出聲。
難道老四對她的那些寵愛，都是假的嗎？
石慧珠苦笑一聲，淚水順著眼角滑下，砸落在血痕遍布的青石板上，
「這，就是原因。」
「我執意要嫁給四爺的原因，你知曉的，但我曾經也是期盼過真心的，我只是、只是……」
太慕強、太虛榮、太想要站在那個最高位置、太想好好活著罷了。
毓敏輕嘆一聲，在心中替她補足這句未盡之語，
沒有人能在面對一個歷史勝利者的帝王時而無動於衷，
人的天性就是渴望強者的青睞，
就連她，在最初未真正了解胤禛此人時，也對他抱走一定的濾鏡，
同為穿越女的石慧珠會主動接近、嫁給胤禛，也在情理之中。
「可他從未將我當做人看！」石慧珠低吼出聲，
「我在他眼裡，不過是一個了解現代、掌握現代先進技術，外加泄憤的工具罷了！」
「明面上我是他最寵的女人，可暗地裡，他將我關在後院中，命人日夜監視，日夜去為他回想現代那些對他有用的東西，就連吃飯、睡覺也皆是如此……」
在她聲淚俱下的哭訴中，毓敏大概了解了她在老四後院的處境，
也徹底明白了當初那忌憚無比的「水泥方子」是怎麼來的。
心神一松的同時，看向她的目光也愈發複雜。
「……若僅僅如此，便罷了，他卻還對我百般羞辱折磨，你看到的，我這身上的傷痕皆是拜他所賜……」
「所以為什麼要告訴他呢？」
突然被打斷，石慧珠猛地一愣，直愣愣的看向她，
「什、什麼？」
「為什麼要在還沒有感情基礎、沒有留好退路時，便將自己的來歷和歷史告知他？」
石慧珠面上蒼白一瞬，眼中滿是悔色，
她死死咬住下唇，「我……」
毓敏抬手打斷她，「究竟為何，本宮也不好奇，只是想知道，你為何想著來尋本宮？」
想死，可是有許多辦法，
為何還偏偏要旁人動手？
她不信石慧珠不明白她若真動手害死她，老四會將她視作眼中釘肉中刺的事，
雖然現如今她與老四之間的關係，已是如此。
「我沒辦法了。」
石慧珠悽慘一笑，「在那樣的監視下，別說自盡了，就連多走一步，都不能，」
「也尋不到任何人，旁人也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幫我，」
「就連給你遞消息，都是我趁人不注意，親自做的。」
事實上那個上菜的人，壓根不知曉盤底沾上了一張字條……
她抬起頭，滿懷希冀的看向她，「今日，恐怕是我能尋的僅有的機會了，」
若成，她如願以償，
若不成，以老四的警惕心，恐怕她也不會有下一次的機會了。
「我只能將最後的希望寄託於你身上。」
她說鏗鏘有力，仿佛在用力抓住什麼。
毓敏回視她，
她沒有問她為何如此篤定，
因為如果是旁的要求，她可能還會猶豫，
但如果石慧珠是一心求死，她看在老鄉的份上，是真的會幫她的。
許是從她眼中看清了她的意思，石慧珠露出了一個久違的輕鬆的微笑，「謝謝你。」
「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