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萬物也有靈
臨安村，開放的中元節這日，家家戶戶也隨大眾，在家門口擺放著供品，有的是祭奠逝去的親人，有的是施孤積德。
供品大多是放在地上的。
之所以放在地上，是因為孤魂里有小朋友，有腿腳不方便的殘疾戰士……若是放桌子，他們會夠不著。
以前日子過得苦，戰爭也多。
孩子容易夭折，戰死的戰士們，連立一塊墓碑，魂歸故里都沒辦法。
但……
現世的人，都不會忘記他們。
施孤的存在，也體現了人們心中的善。
……
其中一戶的供品，倒是跟其他人家與眾不同。
除了香燭外，就是一個用大碗裝的混雜了肉，骨頭，菜等東西的飯。
四十來歲的張紅蓮夫妻倆，旁邊是已經5歲的女兒樂樂，樂樂的懷裡旁邊還蹲著兩隻一歲的田園犬，說是田園犬，其實在鄉下來說，就是土狗。
丈夫將一個小皮球，飛盤，布偶等玩具放了上去。
樂樂扭頭問媽媽，「媽媽，大黑今天真的會回來嗎？」
張紅蓮溫柔地看著女兒，摸了摸她的頭，篤定道：「會的，大黑會回來的。」
好不容易能回來，它會回來看看他們這些家人的。
樂樂高興了，在身旁兩隻狗抱在一起，親昵地依偎，「壯壯，妮妮，你們聽到了，大黑會回來的，對了，大黑就是你們的媽媽哦。」
兩隻狗親昵地回應樂樂，眼神清澈而明亮，也不知道到底聽懂了樂樂的話沒。
張紅蓮看著壯壯和妮妮，不知不覺間，與記憶中大黑的身影逐漸重迭在一起。
大黑離開已經一年了。
可在他們的心裡，大黑仿佛永遠在。
張紅蓮這輩子，要說最感謝誰，那就是大黑了，她相信丈夫也是一樣的。
因為大黑，所以他們的家庭如今才完整。
張紅蓮夫妻倆只是臨溪村普通的家庭，兩人結婚十幾年，一直都沒有孩子，大黑就是他們抱來的一隻土狗。
從它還是小奶狗的時候，一點點養著他長大。
之所以起名叫大黑，也是因為它全身的毛髮都是漆黑的顏色。
大黑很乖，也很聰明。
本來他們想著，若是一直沒有孩子，就把大黑當成他們的孩子也好。
沒想到，在抱養了大黑的兩年後，快四十歲的張紅蓮就懷孕了。
張紅蓮覺得，這是大黑帶來的，大黑是福犬，所以才給她帶來了娃娃。
十月懷胎，張紅蓮高齡生下了女兒樂樂。
從樂樂生下起，大黑就一直很照顧這個小主人，他們夫妻倆有時太忙的時候，都是大黑守護著，輕輕推著搖籃哄樂樂睡覺。
甚至在樂樂哼唧的聲音，大黑也會知道，是樂樂餓了，去叫他們來給樂樂餵奶粉。
而從樂樂會坐，會爬起，她最好的玩伴就是大黑。
後來，大黑懷孕了。
生下了兩隻小奶狗，公的，他們給起名叫壯壯，母的，起名叫妮妮。
意外，也就是在大黑生下小奶狗那個月發生的。
那天，村里進了人販子，而白白胖胖，又生得很是好看，才四歲的樂樂，人販子一來就盯上她了。
趁著大黑去給樂樂叼來玩具的時候，一把捂住樂樂的嘴，抱起就走。
幸好大黑回來時看到了。
看著正在掙扎的樂樂，還有明顯就是陌生人的人販子，大黑一看就知道他們不是好人，也不會讓他們把樂樂帶走。
於是，大黑邊吼叫著，邊上前抱住人販子的腿。
奈何他們帶了刀……
當張紅蓮夫妻倆，還有村里人聽到吼叫聲，覺得不對勁趕到時。
看到的就是那人販子拿著刀，兇狠地往大黑身上扎。
大黑的身上早就不知道被扎了多少刀，流出來的血，連他的毛髮都染紅了，地上也是一灘鮮血。
被扎了數刀，疼嗎？
自然是疼的。
但大黑還是拼命咬著那人的大腿不放。
因為張紅蓮夫妻倆和村里人趕到，最終，人販子被抓了，也報警了，樂樂也被救下來了。
大黑也送他們第一時間送去了醫院，可還是沒能救回來。
張紅蓮至今記得醫生搖著頭說的話，「它的身上，被扎了十幾刀，內臟早就破了，血也幾乎流盡了，救不回來了，能支撐到醫院，已經是極限了，帶回去好好安葬吧。」
大黑最終還是離開了，她生下的兩隻小奶狗也才堪堪不到一個月大。
她的離開，讓兩隻小奶狗還在吃奶這個懵懵懂懂的年紀，就失去了媽媽。
但是，她卻守護了另外一個家庭，樂樂沒有被拐，得以讓張愛蓮夫妻倆的家庭得以完整。
張紅蓮至今都難以想像，若是樂樂被拐，他們家庭破碎，她和丈夫會是怎樣的悲傷與絕望。
是大黑的犧牲，挽救了他們這個家庭。
大黑對於他們來說，不僅僅是一隻狗那麼簡單，而是一個不可或缺額的家庭成員啊。
如今，一年過去了。
大黑，你在那邊過得好嗎？
今天有空回來看看嗎？
看看我們，看看樂樂，看看你的孩子呀……
就在這時，壯壯和妮妮似乎感知到了什麼，他們先是怔愣了下，隨即望著某個方向，齊齊低聲吼著，聲音帶著不自覺地親近。
張紅蓮夫妻倆為之一怔，就連樂樂也呆住了。
「媽媽……」樂樂要開口說什麼。
張紅蓮將她抱在自己身前，示意她不要說話，似乎也感知到什麼的她，眼眶紅了。
在許清泠的視線里，她看到一隻渾身毛髮漆黑，油光發亮的大狗，正在親昵地舔著兩隻小奶狗。
當她望向張愛蓮一家時，眼底也儘是溫和和思念。
思念無聲，卻震耳欲聾。
人有感情，萬物也有靈！
許清泠沒有打擾，帶著莎莎離開了。
中元節開，眾鬼返回人間。
可有的有人惦記，有的卻是無人問津，恍若孤魂野鬼。
許清泠看到有些孩童鬼，他們站在路口徘徊著，眼底儘是茫然與羨慕，在垂眸間，可見那一抹深藏著的落寞。
沒有人召喚他們，也沒有人記得他們。
在人間時，他們就是被拋棄的存在。
哪怕是難得返回人間，他們無枝可依。
「喂，你們幾個，還沒吃飯吧，趕緊過來吃飯啊。」
「傻愣愣的，不來排隊，等下就沒飯可以吃了。」
許清泠剛想有所行動，就見不遠處，一個老鬼招呼著那幾個孩童鬼。
大街上，那些店鋪都在門口擺放著供品，香燭，在施孤。
那些無依無靠的孤魂野鬼們，一個個的，都在排隊等著領吃的。
那老鬼將幾個孩童鬼拉到自己的那一列，帶著他們一起領食物，孩童鬼們，一個個吃著食物，淚水無聲流下。
許清泠沒有多停留，倒是老鬼帶著一些懶散和悠哉的聲音傳來。
「不要想太多，當下吃飽喝足最重要，咱們的鬼生啊，還長著，誰知道以後會怎麼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