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帶豆豆回家吃飯嘞……
安溪村，原本到了凌晨，該是靜謐的地方，此時也很是熱鬧。
家家戶戶門口的地上都拜訪著供品，一個個火堆燃燒著，紙錢和金元寶丟進去，火焰竄得更高。
安溪村的村民們，也跟隨著大眾，在這中元節，凌晨的夜裡，一起祭拜施孤。
在這樣的夜裡，村口，一個人靜靜坐在那裡，月光映出他的蒼老布滿皺紋的臉，花白的頭髮，佝僂的背脊……
這時，有幾個村里人恰巧經過，看到老人坐在那裡，並沒有覺得意外。
有一人上前，熟稔問：「青山叔，你坐在這裡幹嘛呢？」
這時，老人才似乎有反應般，喃喃，「等豆豆回家。」
對於老人的回答，這人並不意外。
「青山叔，這大晚上的，夜裡又涼，要不你還是回家吧，萬一著涼感冒了怎麼辦，你先回家，明天再來等吧。」
可無論那人怎麼規勸，老人都不願意離開，依舊執拗地喃喃：要等豆豆回家。
那人嘆了口氣，也不再勸。
他很想告訴老人，你等不到豆豆回來，可又覺得這樣說太殘忍。
「行，我先回家了，晚點再來看你。」
那人跟著其他人一起離開了，老人依舊在眼底，靜靜望著村外的方向……
而他們的聲音也飄進了風裡。
「誒，那老人怎麼坐在那裡等人啊？而且我瞧著他是不是有些問題啊？」
「那是青山叔，也是個命苦的……」
兒子，兒媳二十幾年前意外去世，留下襁褓里的孫子。
他一手將孫子帶大。
可，五年前，相依為命的孫子，在那次山洪暴發中為了返回去救在家的爺爺，被淹死了。
老人抱著只有十七歲的豆豆的屍體痛哭，喃喃地說：死的人怎麼不是他，怎麼都不該是才十七歲的豆豆。
再之後，老人就得了老人痴呆，經常做的事，就是去村口那裡坐著，像以前等待豆豆放學般，等待他回家……
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
到現在，已經五年了。
「不過今天是中元節，如果豆豆能回來的話，就來看看青山叔吧。」
隨即是一聲嘆息聲飄散在風裡。
他們不知道的是，豆豆真的回來了。
他們剛剛就與豆豆擦肩而過。
少年站在那裡，望著不遠處石頭熟悉的身影，臉上早就布滿了淚水。
在他們離開後，少年走了過去，隨即在老人的面前緩緩蹲了下來。
輕聲呼喚，「爺爺~」
原本一直一動不動的老人眼睛動了動，似乎感知到了什麼。
「爺爺，豆豆回來了~」是少年帶著哽咽的聲音。
老人抬頭，終於看清了眼前蹲在自己面前的少年。
幾乎是在看清少年臉的那一瞬間，渾濁的淚就從他的眼眶中滑落，他伸出手，撫摸著少年的頭和臉。
喜悅中帶著些許委屈道，「豆豆回來了？」
「你怎麼才回來呀，爺爺都等你，好久好久了……」具體等了多久，老人又說不清。
「爺爺，對不起……」
少年的話還沒說完，老人又搖頭，止住了他的話，他又怎麼捨得責備孫子呢。
「豆豆啊，你放學回來了，肯定餓了吧。」
「走，爺爺做好了飯菜，咱們回家吃飯了。」
「好，爺爺，咱們回家吃飯。」
少年攙扶著老人起身，這時，老人似乎想起什麼，從懷裡掏出了什麼，獻寶似的遞到了少年的面前。
月光下，映出老人枯槁掌心裡那顆彩色的糖果。
「這糖果給你，不過只有一顆，不能多吃，不然牙齒會長蟲的。」
豆豆怔愣了下，隨即將那顆爺爺不知道珍藏了多久，幾乎都融化，黏在糖紙上的糖接了過來，緩緩打開，放進了嘴裡。
「怎麼樣，甜吧。」老人笑呵呵問。
少年嘴裡含著糖，眼眶泛著紅，聲音哽咽，卻嘴角上揚道：「甜！」
少年攙扶著老人，一步步往村子裡家的方向走，老人笑著跟孫子說，他做了什麼他愛吃的飯菜。
「咦，青山叔怎麼回來了？」原本還打算折返回去帶老人回來的男人，忽然看到老人走回來了，這還是五年來，第一次見青山叔自己回來。
「青山叔，你怎麼回來了？」男人高聲喊。
老人聽到呼喚，高興地應道：「帶豆豆回家吃飯嘞……」
男人就是一愣，青山這是又犯糊塗了。
但下一秒，再次看向老人的他，驟然愣住了，老人走路的模樣，像是有人在旁邊攙扶著般。
身旁，火堆燃燒，紙屑飄舞，恍惚間，他似乎看到了老人身旁一個少年的身影，但轉瞬即逝。
他眼眶微微泛著酸，嘴角上揚，喃喃，「原來真的是帶豆豆回家吃飯啊。」
等待了五年，幾千個日日夜夜，終於等到了，真好，真好啊！
許清泠和莎莎遠遠望著老人和豆豆的背影，莫名地心底也被觸動，她們沒有多打擾，轉身往下一個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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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清泠抬頭看，看到不遠處的小洋房外的樹上，靜靜地趴著一個小嬰兒。
小嬰兒很乖，安安靜靜地透過窗戶，望向了小洋房的裡面。
許清泠好奇，也望了進去。
小洋房裡，徐倩吃著丈夫精心準備的菜餚，兩人說說笑笑。
吃完飯，徐倩想去洗碗，卻被丈夫方良推著去看電視，說碗他來洗就好。
徐倩無奈地笑著，只能坐到沙發上看電視。
只是電視上的劇情並沒能吸引住她。
徐倩走著走著，不知怎的，就走到了二樓的儲藏室，打開了自己嫁過來時的一個行李箱。
當徐倩從行李箱拿出東西的時候，許清泠明顯能感覺到小嬰兒的身體怔愣了下，隨即眼眶布滿了淚花，似乎有些傷心。
小嬰兒不會說話，但許清泠感知到了它的情緒和心聲。
【媽媽，是要有新的寶寶了嗎？也好，也好……】
一瞬間，許清泠似乎明白了小嬰兒和徐倩的關係。
一直趴著不動的小嬰兒緩緩轉身，最後看了徐倩一眼，滿是不舍，卻還是打算離開了。
媽媽幸福，又有新的寶寶了，這樣就好。
他就不打擾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