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定北侯秦無傑
想起往日的種種，歐陽瑾瑛緩緩說道：「棋如人生，落子無悔。」
見此，李心誠點點頭：「不錯，棋如人生，落子無悔。」
「陛下如今貴為帝王，更應該明白這個道理。每一道政令，每一次決策，都關係著天下蒼生的福祉。」
歐陽瑾瑛聽懂了李心誠的弦外之音，萬不可草率行事。
於是，她走過來，躬身行禮道：「多謝師父教誨，徒兒受教了。」
這一次，她沒有再稱孤。
李心誠欣慰地笑了笑，雖然貴為帝師，還是人族三聖之一，但他很清楚自己的位置。
帝王從來最忌諱別人指手畫腳，一切點到為止即可。
有些事情，看似複雜難解，實則只需換個角度，便會迎刃而解。
這時，李心誠放的目光望向遠處，似乎穿透重重宮牆，看到了那片他魂牽夢縈的故土。
「陛下，老夫在帝都叨擾日久，如今是時候回去了。」李心誠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
歐陽瑾瑛微微一愣，她沒想到李心誠會突然提出離開。
這些年來，李心誠不僅是她的老師，更是她的精神支柱。
每當歐陽瑾瑛遇到難題，便會向李心誠請教，而李心誠也總能給她指點迷津。
「老師，可是帝都有什麼讓你不滿的地方？」
歐陽瑾瑛心中一緊，她深知李心誠淡泊名利，如果不是帝都讓他感到不快，他是不會輕易離開的。
李心誠搖搖頭，蒼老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陛下多慮了，老夫只是年紀大了，想回去看看，畢竟豐平郡才是老夫的家啊。」
歐陽瑾瑛還想再勸，但卻被李心誠抬手阻止。
「陛下不必多勸，老夫心意已決。」
「那……好吧。」
歐陽瑾瑛見李心誠去意已決，也不好再強留，「孤這就安排人手，護送老師回鄉。」
聞言，李心誠擺擺手，笑道：「陛下不必興師動眾，只需一輛馬車即可，便何況還有留良在，老夫足矣。」
歐陽瑾瑛見他堅持，也不再勉強，只是再三叮囑他要保重身體，記得有空常回帝都看看。
見此，李心誠笑著應下，同時心中暗自感嘆，這世間之事，真是奇妙。
當初，他來帝都是為了輔佐年幼的歐陽瑾瑛，為了天下安定。
如今，歐陽瑾瑛已經成長為一位英明果斷的女帝，而他也可以功成身退，回歸平淡的生活了。
辭別歐陽瑾瑛後，李心誠便收拾行囊，準備離開帝都。
他並沒有帶走什麼貴重物品，只帶了幾件換洗衣物和幾本心愛的棋譜，僅此而已。
……
離開帝都，官道平坦寬闊，兩旁樹木蔥鬱，偶有微風吹過，帶來陣陣清爽之意。
謝留良親自充當馬夫，手持韁繩，駕著馬車緩緩前行。
「留良啊，在帝都待了這麼久，可有什麼打算？」
李心誠掀開車簾，望了一眼車外景色，轉頭問道。
「老師，弟子想回豐平郡後，便閉關修煉一段時間。」
謝留良恭敬地答道：「帝都繁華雖好，卻也容易讓人迷失心智，弟子資質愚鈍，還需勤加修煉棋道，才不負老師的多年教導。」
「嗯，你能有此心，為師甚慰。」
李心誠滿意地點點頭，「這朝堂之中，爾虞我詐，勾心鬥角之事數不勝數。之前有許多大臣來拉攏你，可你卻守住了本心，這一點難能可貴，棋道一途，本就需耐得住寂寞，經得起誘惑，守住本心，方能有所成就。」
「朝堂之事弟子不懂，也不想懂。」
謝留良沉默片刻，說道：「但弟子明白，那些大臣不是來拉攏我的，而是想通過弟子這邊來拉攏老師，只是弟子有一事……」
說到這裡，謝留良卻欲言又止。
「有什麼話就直說，為師何時成了那般嚴苛之人？」
李心誠見他這副模樣，笑著說道。
「老師，弟子還有一事不明。」
謝留良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陛下天資聰穎，勤勉刻苦，為何老師還要選擇此時離開帝都？」
聞言，李心誠輕笑一聲，反問道：「留良，你覺得當今女帝，是一位明君嗎？」
「這……」
謝留良遲疑了，歐陽瑾瑛的功績有目共睹，但不知為何，他心中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陛下確實算是一位難得的明君，但她也太過依賴老夫。」
李心誠語氣平靜，又帶著一絲無奈，「老夫若是一直留在帝都，她便永遠無法真正獨當一面，剩下的路需要她自己走……」
「老師用心良苦，是弟子愚鈍了。」
謝留良恍然大悟，心中對李心誠更加敬佩。
馬車裡，李心誠望著這個大弟子的背影，滿意地點點頭。
謝留良少年時便有超乎常人的棋藝天賦，更難得的是，他那顆赤誠之心和對圍棋純粹無暇的熱愛。
他是豐平郡的大家族子弟，家境殷實卻從不驕奢淫逸。
或許是命運的安排，一次偶然的機會，少年謝留良在街頭偶遇，正在下棋解悶的李心誠。
當年那一刻，兩人目光交匯，仿佛天地間只剩下黑白交錯的棋盤。
謝留良被李心誠那舉手投足間的大家風範所吸引，主動上前請求對弈。
雖然年紀輕輕，但在棋局上的布局與計算卻顯示出驚人的成熟與深度。
李心誠一眼便看出這個少年身上的潛力，於是決定收他為徒。
從此，謝留良成為了李心誠的大弟子，跟隨老師四處遊歷，切磋棋藝，學習人生的智慧。
直到來了帝都，他多出了一位師妹，師徒兩人才在帝都暫時居住下來。
……
兩天之後，北疆邊境。
北疆的風，裹挾著風沙，拍打著定北侯府的巍峨城牆。
書房內，秦無傑面色陰沉，嘆息道：「哎，終究還是要走到這一步……」
他亦知道自己的兒子不堪大用，之前寫的那封書信也只是想試探當今女帝的態度，如果歐陽瑾瑛真的願意將皇妹嫁給他的兒子，那他秦無傑就會主動交出兵權。
可惜，終究是他想多了。
踱步來到窗前，望著遠處漆黑的夜幕，秦無傑心中思緒萬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