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賭上魔鬼的榮譽
「扎瑞爾，你的願望，恐怕很難實現。」
安柏修一句話讓扎瑞爾感覺到絕望，但這位天使還是強忍著情緒，問道：「難在哪裡？我很清楚你的性格，要付出什麼代價，你可以直說。」
安柏修卻搖頭說：「我是個生意人，倒是真想中間賺點差價，但前提是我能提供你想要的東西。我會將價格提高，但從來不會拿著自己給不出來的東西去欺騙我的客戶。天堂山那邊很明確地回復，你現在沒有回歸的資格。」
扎瑞爾激動地說：「憑什麼？！我在地獄這些年，承受的折磨還不夠嗎？！我究竟有什麼錯，需要永遠沉淪地獄！」
在扎瑞爾看來，自己是出身天堂山的天使，帶著神聖的使命前來地獄督戰，是那些該死的魔鬼將祂抓住，強行讓祂變成墮天使，變成醜惡的魔鬼。自己一路死戰，直到力竭被擒，根本沒有違背天堂山的規則。
那些神靈不出手幫助就算了，自己千辛萬苦將地獄的力量剝離，只想回家而已，結果連這個要求都被拒絕？！
「別沖我大喊大叫的。」安柏修無奈地說：「又不是我定的規矩，我只是一個來傳達消息的人。不過你這個問題，天堂山那邊也早就預料到了。」
魔鏡之上，一大堆的文字和影像出現，正是扎瑞爾當初進入地獄時候發生的一切。
安柏修解釋說：「扎瑞爾，當初你進入地獄督戰，是讓你去監督魔鬼們的血戰，但你覺得魔鬼們消極怠工，同行的天使對此視而不見，你就決定要親自動手，帶著你的地獄騎士軍團入侵地獄……表面上看到好像是做了好事，但實際造成的後果是地獄魔鬼損失慘重，血河戰線全面崩潰，惡魔們穿過了第一層地獄，進入諸多世界，造成無可挽回的慘重傷亡。」
這些不是安柏修誇大其詞，而是天堂山那邊專門調查記錄下來的。
扎瑞爾堂堂天使，之所以掉地獄沒人管，這就是主要原因。
不然天堂山這麼龐大的勢力，不可能真撈不回來一個天使，光晨曦之主的盟友就一大堆，這些神靈加起來，地獄怎麼可能不給面子。
永墮地獄，鎮守血河，這就是扎瑞爾需要接受的懲罰，也是天堂山與地獄之間的默契。
現在扎瑞爾將職責一扔，說回家就回家。
別說地獄之主同不同意，天堂山也不能同意啊！
扎瑞爾聽了卻沒有什麼驚訝的表現，反而不耐煩地說：「又是這一套，我早已經聽膩了。那些消極抵抗深淵的魔鬼早就讓惡魔到處肆虐了，要不是我當時選擇了入侵，深淵不可能有如今的局面。是我挑破了天堂山與地獄所謂的默契，是我讓地獄真正承擔抵抗惡魔入侵的責任。
「沒有我，惡魔依舊可以入侵無數位面，是我在血河鎮壓這些惡魔無數年月。我從不認為當初的我錯了，就算我真的錯了，這麼多年，我早就已經贖罪了！祂們還有什麼理由阻止我回歸天堂山？！」
安柏修聽著就無奈，這是一場沒辦法用數值來衡量的談判。
雙方各有立場，天堂山和地獄認為本來血戰得過且過是常規操作，扎瑞爾認為這樣做跟不抵抗沒有區別。
安柏修沒親自體驗過當時的情景，無法給出自己的答案，但現在看來，恐怕這裡面並沒有絕對的對錯。
而安柏修還是那句話：「別沖我大喊大叫，規矩不是我定的，有本事打爆地獄和天堂山，自己定規矩。現在問題就是你說了什麼，那些強大神力們完全不看，也不想理你。就這麼說吧，扎瑞爾，天堂山不開門，你回不去，結果只是繼續沉淪地獄，被抓回去再次調教惡墮。」
扎瑞爾沉默片刻，然後說：「不會的，我會死在這裡，將我的靈魂付之一炬，將這個血河戰線燒成灰燼。」
扎瑞爾已經做了決定，絕不會再成為魔鬼，成為那個殘酷惡毒，身心都飽受折磨的殘缺之物。一位天使燃儘自己的所有，這股力量可以徹底毀掉血河戰線，那時候就說不好會出現什麼情況了。
或許是魔鬼全部滅，惡魔洶湧而出，又或者是血河毀滅，冥河支流改道，流竄到其他位面弄出天大的禍害。
反正不管是哪一種，扎瑞爾這招都是同歸於盡的玩法。
正因為會有這種情況，安柏修才有跟祂聊的意義。
天堂山和地獄都不想看到這個情景，神靈們不是無所不能。扎瑞爾再怎麼落魄，也是神靈啊。
誰也沒辦法百分百保證，可以在扎瑞爾自殺之前將祂鎮壓。
「所以，我們還有談的機會。」安柏修嘆了口氣說：「扎瑞爾，你的最後底線是什麼？」
扎瑞爾搖頭說：「我可以放棄一切，我只想回到我的故鄉。我想念那裡的天空，那裡的陽光，還有那裡的鮮花，我不想再被硫磺與血腥包裹，在地獄裡面腐爛。」
「所以，只要能夠回歸天堂山，你甚至可以放棄天使的模樣？」安柏修問道。
「外貌對我來說沒有意義，還能比魔鬼更加醜惡嗎？」
安柏修點了點頭，然後說：「好吧，我為你爭取一下。」
魔鏡的另一邊，在晨曦之主的神國極樂境中，安柏修聳了聳肩，對那位渾身上下散發著聖光的神靈說：「您也看到了，扎瑞爾真的已經豁出去了，這一次，祂是不可能再被困在地獄了。所以，天堂山這邊究竟能不能網開一面呢？」
晨曦之主搖了搖頭說：「這並非出於自身的意願，而是天堂山的法則。正如地獄有著自己的規則，天堂山也一樣。扎瑞爾行為極端，已經不被天堂山所接納，不管我允不允許，祂都無法回歸。」
所以這個世界的守序陣營是基本上不存在偽君子的，你要是違反自己的神職，連所在的位面都待不下去，會被直接踢出來。安柏修當初就是特別想跟這些守序陣營的神靈打工，只是一直遇到的都是那些邪惡陣營的女神。
但這樣下去問題無法解決啊，總不能真讓扎瑞爾自爆。
真將血河戰線炸爛了，安柏修自己也要被連累，要知道扎瑞爾可是自己的合伙人，地獄之主醒來之後秋後算帳第一個找的就是瑪門，第二個就是安柏修。
而安柏修偏偏還脫離不了地獄。
所以，無論如何安柏修都要將這事妥善解決，同時，必須要撈夠好處。
但扎瑞爾這個模樣，讓祂放下心中執念肯定是不可能的，而越是極端就越不被天堂山接受，這就變成了兩頭堵，完全沒辦法雙贏。
「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安柏修消失在極樂境，意識重新回到地獄這邊，對扎瑞爾說：「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聽哪個？」
扎瑞爾不耐煩地說：「別玩這套把戲，有什麼就直說……先說好消息。」
「哈哈。」安柏修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天使還挺嘴硬。 「好吧，好消息就是，晨曦之主明確表示，不是天堂山的眾神阻止你回歸，祂們對此沒有意見。」
扎瑞爾露出驚喜的表情，連忙問道：「真的嗎？」
「當然了，晨曦之主親口告訴我，祂並沒有反對你回歸天堂山。」安柏修斬釘截鐵地說。
扎瑞爾等了一會兒，確認安柏修的頭頂沒有出現聖光轟擊，暫時相信了他的話。
「那壞消息是什麼？」
「壞消息就麻煩了，眾神雖然對你的回歸沒有意見，但天堂山有著自己的法則，你的故鄉拒絕了你的回歸。」
「這怎麼可能！」扎瑞爾露出比之前更加絕望的表情。
與眾神為敵，扎瑞爾可以眼睛都不眨，大不了就拼命，就像是當初祂沖入地獄一樣，祂從來就不懼怕死亡。
但自己的故鄉拒絕了祂，這是扎瑞爾不知道想念了多久的地方，這是祂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的事實。
眼看著扎瑞爾身上聖光暴漲，一副隨時要自爆的模樣，安柏修連忙說：「別著急，又不是沒辦法解決。」
扎瑞爾冷笑一聲，對安柏修說：「你知道被世界法則拒絕代表了什麼嗎？」
安柏修卻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說：「代表了你同樣有機會被世界所接納，就像是我來到地獄一樣。剛才我找朋友打聽過了，你之所以說將第一層地獄的權柄送給我，其實就是自己拿不住，是地獄接納了我，希望我成為第一層的主人。」
安柏修虛幻的身影從魔鏡中飄出，幻化成與扎瑞爾一樣龐大的巨人，伸出手朝扎瑞爾的心臟抓去。
一團猩紅的光芒從扎瑞爾的體內飛出，迫不及待地朝著安柏修的投影飛去。
這是第一層地獄法則的具現化，猶如心臟一樣的神器，在融入安柏修的投影之後，這虛幻光影就開始生長血肉，化作真實。
邪異的面容，幽深的雙眸，身披星河般的長袍，要不是額頭上長出了魔鬼的犄角，安柏修這魔鬼的造型看著更像一位神秘的魔法師。
安柏修摸了摸頭上的犄角，對扎瑞爾說：「你看，讓某一個世界接受自己並不難嘛，你看我下地獄才多久。」
扎瑞爾沉默不語。
雖然是祂主動將所有地獄法則剝離，但這東西本來是被祂封印在體內的，關鍵時候還想將其引爆，徹底毀掉附近的一切。
但安柏修剛才一招手，這地獄之心就朝著安柏修飛去，扎瑞爾根本無法阻攔。
正如安柏修所說，他是被地獄鍾愛的罪人，整個地獄都在歡迎他的到來，渴望他可以成為第一層地獄的主人。
此時此刻，安柏修就不再是凡人，而是成為類似神靈的存在。
扎瑞爾緊握自己的雙劍，警惕地看著這位新任的地獄大公，問道：「你究竟是要幫助我，還是要將我鎮壓，你最好抓緊時間，等到那位地獄之主醒來，我們之間就沒什麼好談的了。」
「放心，我剛才已經穩住了第一層地獄的震盪，相信偉大的阿斯莫蒂斯也會給我這個新入職的員工一個比較寬鬆的試用期。現在，讓我們聊聊關於你的問題。扎瑞爾，如果你有機會重新獲得天堂山的認可，你願意為之付出努力嗎？」
「你剛剛說我被天堂山的法則拒絕了！」扎瑞爾憤怒地說：「世界法則不會給你商量的機會，你那比魔鬼還狡詐的舌頭也沒有用處。」
安柏修搖頭說：「你還是太小看我了。我在主物質位面的時候，以巫妖之身成為救世的英雄，信奉聖光的萊恩帝國也得向我的雕像下跪磕頭。我在地獄的時候，你們將我當成普通的罪人，但我卻得到了地獄的認可成為第一層的主人。
「難道你以為我只是靠嘴巴就能做到這些？」
扎瑞爾皺起眉頭，這番話聽著怎麼那麼熟悉，這傢伙之前是不是也用類似的語氣說過同樣的話？
不等扎瑞爾想起來，安柏修又接著說：「你對我還是太不了解了，我不僅僅可以讓所在的每一個世界都接受我，我還能讓一整個種族改變陣營。卓爾精靈知道麼，是我讓他們重新融入了精靈族，現在只等一個機會就能讓精靈神系恢復完整。」
扎瑞爾無言以對，雖然這裡面有許多不對勁的地方，但誰也無法反駁安柏修在卓爾精靈問題上做出的貢獻。
是他坑慘了羅絲，讓科瑞隆找到機會跟這位前妻算帳，是他巧妙地利用了卓爾精靈的內部矛盾分化了這個種族，開始了緩慢但有效的種族融合。
現在新的卓爾精靈之神都快要出現了，至少有一半是安柏修的功勞。
安柏修看到扎瑞爾不說話，知道祂已經有些心動，繼續說：「不管是凡人還是神靈，都在謠傳我只有這一張嘴厲害，實際上我最擅長的就是讓人改頭換面，就連內心都隨之而改變。不瞞你說，第二層地獄那位書記官被我弄死才下地獄，但今天他還不是要賣我一個人情，幫我攔住第二層地獄的主人。」
這一點扎瑞爾還真不知道，震驚得眼睛都瞪大了。那位鋼鐵大公平時根本不露面，所有的一切都交給書記官處理，簡直就跟第二層地獄的主人差不多。
扎瑞爾也知道這位書記官的本事，還想過要將他拉攏過來。
結果這位書記官是死在這傢伙手上？
將人弄死，讓他下了地獄，結果這位書記官不僅不記仇，還要出手幫忙？
這傢伙的傳奇恩惠能力是強行洗腦吧，就像那謊言王子一樣。
怪不得都說謊言王子的神職應該讓給他。
「說了這麼多，我只是想告訴你一個事實，我想改造的人，沒有改造不了的，就算是神靈也一樣。天堂山現在不接受你，經過我的改造之後，一定就會打開大門歡迎你回歸。你如果相信，就聽我的安排；如果你不信，你就現在自殺，反正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你自爆也炸不死我。」
扎瑞爾皺眉思考了許久，終於忍不住問道：「你有什麼辦法？」
安柏修哈哈一笑，然後說：「不著急，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但在此之前，你要保證聽從我的命令。而我也保證，我會盡全力幫你回歸天堂山。」
地獄火焰在安柏修的掌心亮起，化作一份簡短的契約。
安柏修將這份契約遞給扎瑞爾說：「這是我晉升之後簽訂的第一份契約，我會賭上魔鬼的榮譽去完成你的願望。扎瑞爾，你願意相信我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