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天氣啊, 貓一天狗一天的。
昨天還艷陽高照的,這幾天就陰天颳風,涼颼颼的。這季節就是, 多穿一件中午熱,可是不穿早上涼。
杜鵑一大早上班就披了一件外套,她人還沒出門,就感覺到兩道嫉妒的視線,一道是孫婷美, 孫婷美站在窗口,幽幽的看人,陰森森的, 滿滿都是嫉妒。
孫婷美前兩天找了關係, 到底是報上了名,她也要考文工團了。
明天就要考試了,她相信自己是天選之女,一定可以考上。
不過就算是這樣,她也極其嫉妒杜鵑, 冷颼颼的看著杜鵑。
杜鵑:「……」
另一個是站在井邊水槽子洗漱的周如。
最近袁妙玉不在家,周如倒是如魚得水的,這大早上明明有些涼意, 她倒是不怕冷, 穿了一件松垮垮的大背心, 這打扮,一般都是上了年紀的婦女。
年輕姑娘可沒這麼幹的,像是杜鵑這樣的年輕姑娘, 大多還是在外衣裡頭穿著短款合適的緊身背心, 這樣的背心, 就算跑跳,也不會很明顯的,十分適合她們這樣臉皮薄的姑娘家。
不過周如倒不是,她可是「灑脫」,本來就若隱若現,稍微來點風,那就更……
杜鵑跟周如的視線對上,忍不住嘴角抽了下,真的,就無語。她深深納悶兒,周如到底怎麼想的!這可真是太「不拘小節」了。杜鵑火速騎車離開,默默琢磨這周如還能住幾天。
許元答應了袁妙玉一周內把她弄走,這可馬上就一周了啊!
這可不是她偷聽的,而是袁妙玉自己放出來的風聲。
杜鵑深深好奇,就不怕許元趁著家裡沒人,孤男寡女,跟周如有點什麼?
杜鵑就無語呢。
不過周如這個人,杜鵑相當敬而遠之,真心惹不起,神神道道的,特能裝!
「杜鵑,接著~」李清木騎車追上來,他丟了一個蘋果給杜鵑,雖然騎著車,但是杜鵑單手一下子接住,倒是麻溜兒。
「飯後一蘋果,疾病遠離我。」
杜鵑倒是有一套磕兒,她一手騎車一手啃捏著蘋果啃,半點也不耽誤上班,杜鵑:「好甜!」
「那可不,這是富士!我大姐從首都寄來的。」
李清木的大姐在首都文工團,關秀月能想到走這條路也是跟李清木大姐學的。
兩個人一起到了派出所,他說:「哎,你家對門還沒走啊?」
杜鵑搖搖頭,許元要攆走周如的事兒,家屬院兒人盡皆知了,也都等著看熱鬧呢。
李清木:「哎,你說她是不是喜歡許元啊?」
杜鵑:「我也不知道啊,她跟葛長柱關係也不錯啊。」
兩個人面面相覷,都不太懂,不過好在這事兒跟他們沒什麼關係。
李清木和杜鵑一個辦公室,兩個人是來的早的,老張還沒到,李清木小聲蛐蛐兒:「哎,昨天我們那棟樓葛家吵起來了。」
杜鵑一下子來了精神:「為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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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大姐回來了,他們姐妹倆不知道怎麼就吵起來了,我隱隱約約聽說,葛大姐讓葛長玲注意分寸,好好準備結婚的事兒,估計還說了更多,不過他家挺謹慎,沒鬧騰出大動靜兒。」李清木其實挺喜歡葛大姐這個人的。
相比於葛家其他人,她真是為人正派,眼裡也不揉沙子,不過葛家其他人都沒人聽她的。
杜鵑撇嘴。
「不說他們了,哎對了,明天秀月文工團考試,你去不去?」
杜鵑問了起來。
李清木:「去吧,哎不對,明天我們上班啊!」
明天是星期六,不是星期天啊。
這是要上班的。
「我知道的!所以我想請一天假,關叔和楊阿姨肯定不會請假陪著秀月一起去的。所以我才想一起去,給她打個氣加個油呀。」杜鵑覺得,好朋友就是在這個時候最重要啊!
她想了下,說:「我們組就這麼點人,估計兩個人都請假不成,那我請假好了,你就別請了。」
李清木:「那等我問問吧,如果可以,我們一起。」
他爽朗的說:「秀月是你的好朋友,也是我的啊,怎麼著我也得過去幫著做護衛啊?保不齊誰嫉妒心重,不想著好好鑽研技術,卻想著搞么蛾子呢?有我在,多個男人多個幫手。」
杜鵑:「不至於吧?」
不過這話音剛落,她冷不丁就想起了今天早上陰鬱的孫婷美。
呃,李清木說得也對,謹慎點是好的。
兩個人一起請假,衛副所上下打量一下,說:「幹啥?你倆要請假領證結婚啊?」
噗!
兩個人都噴了!
這中年人和老年人,甭管男女,多少都有點做紅娘的心啊!
杜鵑眼睛睜的大大的,說:「才沒有!你這話嚇死人了。」
李清木心有戚戚焉的點頭。
這叫啥話啊!
他們可是早上八點鐘的太陽,正是朝氣蓬勃的時候,為了事業充滿幹勁兒,這咋扯到結婚上了。
「我們倆不是那種關係呀。」杜鵑撓頭:「您這都能誤解了?」
這觀察力也不行啊!
觀察力不行約等於能力也一般。
杜鵑懷疑的小眼神兒哎,欻欻歘!
衛副所:「……」
你別以為你不說話我就看不懂,我看懂你的意思了。
「我這不開個玩笑?你看你們,年紀輕輕的,連個玩笑都聽不出來,真笨。」
杜鵑眼睛更大,她笨?她笨她笨?
胡說!
杜鵑想反駁,李清木先開口:「我聰明一世,打小兒可就是以聰明著稱的啊。」
「我也是啊,我最聰明伶俐了。」杜鵑補充。
衛副所:「……」
你們聰不聰明,我沒看出來,但是我看出你們是個厚臉皮了。
這臉皮都挺厚的。
衛副所:「那你們這是幹啥?要一起請假一天?」
杜鵑:「我們有個好朋友明天要參加考試,我們想陪著。雖說,可能這對我們來說不是什麼大事兒,但是卻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考試。作為好朋友,我們想一起。」
衛副所愣了一下,沒想到是這個原因,不過很快的,他說:「老關家閨女吧?」
杜鵑點頭。
衛副所:「行了。你們去吧,假我批了。但是就一上午哈,下午來上班。」
「是!」
兩個人快樂的離開。
衛副所微微搖頭:「還是年輕啊……」
他們兩個人明天上午都請了假,張胖子說:「你們忙你們的,不用緊緊卡著時間回來,最近事兒少,差不多就行!啊!……呸呸呸!」
啪啪啪!
打自己的嘴三下!
杜鵑:「???」
張胖子:「可不能說這個,有些事兒最禁不住念叨。」
杜鵑想到剛上班的事兒,還真是有點道理,也跟著笑了出來。
「老張,張胖子~」
「在!」
衛副所站在走廊喊人:「你領杜鵑他們去火車站接一下人,市局把貴三兒解救回來了,你們去火車站把人交接過來,核實一下之前入室盜竊的案子,給做個結案。」
「成!」
張胖子:「走吧。」
明天請假,今天也是要好好幹活兒的。
李清木:「這是什麼案子?」
杜鵑:「當爹的偷偷拿了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跟野女人跑路了。自家兒子並不曉得,所以報案了。經過調查才發現,他們家沒進小偷,是當爹的不做人。跟人私奔了。結果後面的別的案子又牽扯,這人情投意合的好女人是小偷團伙兒的頭目,忽悠他走是看中他擅長鼓搗自行車的手藝……」
李清木目瞪口呆。
他就說,怪不得,怪不得啊,怪不得杜鵑比他早上班一個半月,就多了幾分「見多識廣」的意味兒。
這麼看,果然是見多識廣了。
這叫啥事兒啊!
還挺複雜!
兩個人跟著張胖子,杜鵑嘰嘰喳喳的問:「張叔,我們找他處理這個小偷兒的案子,那他加入小偷團伙兒的事兒,我們一起調查嗎?」
張胖子:「這個不用,咱們就處理眼下這個就行。小偷兒團伙兒那個是連環作案,他們肯定有自己的調查進度,各干各的。」
杜鵑:「那我們這邊把事情調查清楚,他也就是搬自家東西,算不得什麼,理順清楚肯定要放人的。」
張胖子:「這個我們交接的時候肯定是要跟那邊溝通的,雖說他是被騙走,肯定也是要看他參與多少。如果沒太參與,應該不會追究他的責任。」
當然,如果他勁勁兒給人家幹了很多活兒,那也是妥妥要進去的。
張胖子沒說的很詳細,但是杜鵑和李清木聽懂了。
李清木:「姓貴,挺少見的。」
杜鵑看過他的材料,說:「其實他不姓貴,他不是漢族,也不講究姓什麼。從小又失去親人在街上混日子,自個兒給自己個兒起名叫貴三兒的。據說他本來想給自己起名叫富貴兒,這聽著就富貴有錢,但是他們一條街有八個叫富貴的,總重名,他就改叫貴三兒了,因為他小時候還有家的時候,排行老三,後來落戶口也是落了貴三兒這個名兒。」
她補充:「他大兒子叫貴四兒,小兒子叫貴五兒,跟他走。」
李清木:「…………………………」
這名起的……不像是父子像是兄弟啊。
就算是叫個小三,小小三,都比四五更像兒子吧?
李清木:「他家起名還挺有特點。」
杜鵑:「是啊,所以鄰居都叫老貴大貴小貴,這樣感覺更方便區分。」
因為是新人,所以杜鵑是有寫工作日記的習慣的,而且每一個經手的案子,也都記得清清楚楚。不管大小,這樣最起碼是有個數兒的。
這也是她爸教她的。
正因此,雖然已經當時就已經確定是自家人幹的,但是杜鵑還是把他家的情況摸個清楚。
幾個人一起來到車站,張胖子叮囑:「杜鵑啊,咱跟車上的乘警,能少說也少說啊!我怕你又被忽悠走,咱上一個女同志就是被忽悠走的,你如果也被忽悠走了。衛副所能直接乾死我。」
杜鵑瞬間黑豆眼,至於嗎?你至於嗎?
杜鵑還真的不太懂他們這個草木皆兵的狀態了。
李清木也不懂,兩個新人傻鳥兒面面相覷。
他們不懂,張胖子懂,別看很多工作都樂意要男同志。但是,他們這行,能夠迅速上手,思維敏捷的女同志那也是人人爭搶的。畢竟他們這活兒也不是掄大錘,不是非要力氣大。
而不管是犯人還是受害者,都是有男有女,這個時候一個女公安的存在就很重要了。
最起碼對很多女同志來說,女公安更好說話。
這就是為啥衛副所整天神經兮兮。
就怕有人搶人。
作為專業人士,他是看得出來杜鵑這人很適合幹這行。她算是子承父業,人也機敏,多好的苗子啊。誰搶跟誰拼了。
張胖子作為衛副所的嫡系,自然也是神經兮兮的很緊張。
張胖子:「咱說上一個女同志就是被他們要走的,你敢信?他們火車乘警和咱們派出所片警兒之間還能互相調動,說了都沒人信。調動也就算了,還調動的飛快!真是的!想一想就委屈。」
杜鵑忍不住翹起了嘴角。
張叔的表情好痛心疾首啊!
李清木也差點笑出來。
隨著火車進站,很快的,他們就看到了公安服裝的男人,杜鵑:「咦?是高叔啊?」
除了老高,還有一個杜鵑不認識的人。
而兩個人中間就是傳說中為愛私奔的中年男人老貴貴三兒。
老貴這會兒瘦的像是一陣風都能颳倒,頭髮亂糟糟的,衣服更是皺皺巴巴,大寫的一個悽慘,這都能本色出演楊白勞了。
幾個人很快的上前,老高:「這是貴三兒,我們從唐山接回來的,人就交給你們了。你們處理一下他那家之前報案進小偷的事兒,處理清楚了沒問題就可以放人了。」
張胖子:「那他牽扯的其他事情……?他不是被騙進盜竊團伙了?」
「對,不過他沒參與,挨了好多揍。因為不肯參與,被四月紅賣到山裡的黑磚窯了,這不,我們這次過去調查的差不多給了解救出來的。」
杜鵑:「???!!!!」
黑磚窯?
那是什麼?
杜鵑只聽過解放前有這個,還沒聽過現在也有,這也太離譜了。
別說杜鵑,就連張胖子也震驚了:「現在還有敢偷偷幹這個的?」
「誰說不是呢,就是有膽大包天的。你們是不知道,我們和當地的公安配合過去的時候,裡面的人都啥樣。一個個骨瘦如柴的。像是貴三兒這樣去的晚的都算是好的,那些早早就進去的都沒人樣兒了。」
頓了一下,老高擺手:「行了,人交接給你們了,趕緊帶回去吧,把這個入室盜竊的事兒也落實個清楚。人就可以放了。」
「成!」
幾個人看著老貴的樣子,就他這個骨瘦如柴還算是好的?那不好的得是啥樣兒啊。
老貴人都有點呆呆的,知道跟著幾個人一起來到派出所,直到進入派出所,猛地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回來了,我終於回來了,嗚嗚嗚,我好慘啊。我真是太慘了啊!我的愛情啊!」
杜鵑:「……???」
你不哭被賣入黑磚窯,你哭愛情?
杜鵑大惑不解,大大的震驚。
「我終於回來了!我終於回家了!嗚嗚嗚……」
「好了。別哭了,趕緊起來吧。」杜鵑勸了一嘴。
老貴嗷嗷哭,哭的更慘,說:「公安同志,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啊,我這輩子,不求吃好喝好住好用好,我就是嚮往真摯的愛情。我四十多了,就想找個愛情,咋就那麼難!她騙我錢可以,騙我人也可以,怎麼可以騙我愛情!」
杜鵑:「……」
你這……
老貴:「她這一走,就不讓我碰了,我稍微靠近,她就給我一個大逼斗。她還跟其他好幾個年輕的爺們在一起,晚上嗷嗷的,這是剜我的心啊!我的愛情啊,我不介意,我不介意她這樣,只求她回心轉意。可是她為什麼不肯啊。」
杜鵑:「……」
這叫啥?
舔狗?
老貴:「她讓我給他們幹活兒,我就不干!我的愛情已經沒有了,我要報復,我要報復她,我就是要讓她不能如意,我就是不給她幹活兒。除非她跪下來磕頭求我,說以後只有我一個男人,把那些小白臉都攆走。可是,可是她說我做夢!她不肯攆走那些該死的老爺們,轉頭兒把我賣了,她怎麼能這樣!嗚嗚嗚……我命苦啊!」
杜鵑:「……」
她忍不住嘴角都抽了。
敢情兒你不是什麼堅貞不渝不犯法,鬧了半天,是想要拿捏人,結果沒拿捏住?這會兒杜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大叔自爆啊。雖說他沒犯法,自爆了也沒啥。
但是,這得啥名聲啊?
杜鵑掃了一眼,除了他們所里的,還有來所里辦事兒的街坊們呢。
老貴:「她竟然這麼狠心,我不比那些老爺們強嗎?她半點也不遲疑的把我賣了,她說我是沒用的廢物,她說我炕上三秒鐘,不值得她浪費精力哄一哄!她不是人,我哪裡就這麼短了?嗚嗚嗚!再說,愛情是時間長短能衡量的嗎?愛情是心靈相通啊!」
清純少女小杜鵑沒有經歷過這種事兒,但是現場女同志,不管是什麼身份,這會兒都有志一同的抿抿嘴。
沒有時間,談何愛情!
怪不得人家騙子都不樂意跟你周旋了。
老貴:「她給我賣到黑磚窯,起的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吃的比麻雀還少,整天一睜眼就是幹活兒,稍微偷懶就沖我們甩鞭子。嗚嗚嗚嗚……我好慘啊!我就等著她,等著她回心轉意啊!我的愛情啊!我沒等到她,等到公安了。嗚嗚嗚!我堅信,她會後悔回來找我的,你們解救我幹啥啊!」
杜鵑:「……」
她終於忍無可忍,嗯,她要是四月紅,也把這個蠢貨賣了!
這啥人啊!
「你趕緊起來,這裡是派出所,不是你家,你要是還想趕緊回家就把事情交代清楚,你在這裡哭嚎沒什麼用。」
「公安同志,公安同志,我不追究四月紅騙走我,我也不追究她拿走我的錢,我更更不追究她把我賣到黑磚窯。只要她答應跟我在一起,我都不追究了。我們還能好好一起過日子。我原諒她。」
杜鵑:「你可別說話了,趕緊起來!」
你不追究?
你不追究有用嗎?
老貴:「四月紅是個好女人,真的,她可好了,她就是被那幾個男人忽悠了。那幾個老爺們都不是好東西,他們最會諂媚了。都是他們帶壞了四月紅。」
杜鵑:「……」
他們的團伙兒,四月紅才是老大好嗎!
杜鵑他們可是最早調查王棗花的人,最是清楚不過了,三月紅團伙兒,三月紅化名王棗花,她是團伙兒的首腦,別看身邊也有幾個男人看著有商有量。但是主腦自始至終都是三月紅。
而她的師妹四月紅的團伙兒更是不遑多讓,四月紅不僅是首腦,更是說一不二的。
女人狠起來,真是沒男人什麼事兒,她們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女人,那是解放前就糾結起來的團伙啊。
杜鵑再看老貴,這就是她爸爸說過的終極舔狗吧?
見識了見識了。
果然是!
老貴:「四月紅一個女人懂什麼,她其實就是缺愛,她跟我相處的時間太少了,如果我們一直在一起,她知道什麼是愛情,就浪子回頭了……」
張胖子:「好了,你也別叭叭了。」
他讓這人叨叨個不停也不是為了看熱鬧,而是為了讓這人稍微發泄下,這兩個多月了,這人不管是精神還是身體都沒少被折磨,讓他稍微發泄一下情緒也是好事兒。
不然回去想不開咋辦。
他自己想不開還算是小事兒,要是坑別人了呢。
所以啊,他倒是由著老貴了。
「你說的再多,人家對你依舊是無情無義,你啊,差不多得了,趕緊把離家的事兒說清楚了,然後回去洗個澡拾掇拾掇。四月紅你別想了,還在逃呢。就算不在逃你還能去牢里找她再續前緣?既然不想一個人過日子,就好好拾掇一下找媒婆兒好好介紹一個正經人。你成立戶口又有房子又有手藝,再找一個也不難。找個正經人好好過日子,那不比什麼都強?」
張胖子勸了勸。
「不,我不要別的女人,我只要四月紅。」
杜鵑輕飄飄的:「那你還想陪著一起坐牢?聽說重犯都是去大興安嶺伐木,戈壁灘種樹……」
老貴縮了縮脖子。
杜鵑:「……」
看吧,他也不是不怕!
張胖子:「你都沒牽扯這個事兒,就別整天四月紅了,為了她可不值得,你想想你在黑磚窯吃得苦。既然不想一個人過就相親吧,總能找到合適的,那好的女同志可有的是。」
杜鵑:「就是就是。」
李清木:「多找幾個媒婆兒,我聽說城南有個叫桃花嬸的媒婆兒,成功率百分百,就沒有介紹失敗的……」
老貴一下子坐起來,問:「真的?」
李清木:「我也是聽說,你不會自己去打聽打聽嗎?你找一個媒婆兒不行,你多找幾個唄?」
老貴:「有道理啊!」
他一咕嚕爬起來:「那趕緊的吧,處理完了我還得回家。這家裡不少事兒呢。」
剛才還傷心失望痛哭流涕,現在一無所有。
沒有,完全沒有了。
杜鵑:「……」
這叫什麼事兒啊。
老貴也是很著急回家找媒婆兒的,三兩下子,就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果然,他家的東西都是被他拿走的,一樣一樣的都記得很清楚,現如今這些東西早就被四月紅賣了,老貴兩手空空。不過既然已經確定他家確實沒賊,那這個案子就徹底結案了。
張胖子:「找對象就找對象,老爺們孤枕難眠也是有的,但是你不能全然不管不顧啊,也得想想家裡的兩個兒子。你這樣對他們。到時候老了他們不養老你可咋整?再說,那街上認識的女人,上來就跟你黏黏糊糊的,你不想想靠譜嗎?哪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兒。你想找,就好好找,找知根知底的介紹。」
「對,對對對!」
老貴頻頻點頭。
張胖子不僅和氣,還給人送了出去,說:「趕緊回家吧。」
「哎~」
眼看老貴往外走,杜鵑:「張叔,你態度可真好。」
他們一般態度都很強勢的,不是存心,而是越這樣越有用。
你和氣,老百姓反倒是胡攪蠻纏,這年頭兒,就這樣的。
大家都是為了更容易的工作,所以大多板著臉。
張胖子這次難得的好態度,他意味深長的說:「他這次受了這麼多罪,該是好好哄一哄的。甭管這人是啥樣人,他沒犯法,咱也不能把人當犯人看。而且啊,我跟你們兩個說,越是這樣受了重大挫折的,越是要轉移他的注意力,讓他對生活充滿信心。不然他整天在哪兒鑽牛角尖,保不齊干出什麼。這就是社會不安定因素,我們總不能出事兒了在解決,說幾句好話,出出主意,哄一哄,讓他平復下來。也是避免以後多出別的問題。你們就記得這個道理,能未雨綢繆的事兒,就做在前頭,這樣總是好過後來善後。真出問題,那不是更不好。」
「懂了!」
兩個人都認真點頭,記在心裡。
杜鵑想到了她爸,她爸就是一個很能未雨綢繆的人,這大概就是工作的後遺症吧。
「好了,他們……臥槽!」
張胖子正要給兩個小年輕再上上課,就看一個男人炮彈一樣衝過來,奔著老貴就是一拳頭。
咣當!
老貴摔倒在地。
「你個老登,你還敢回來!我打死你,就沒有你這樣當爹的!你把家裡掃蕩一空跟著野女人私奔,你還敢回來。我今天要大義滅親!」
這打人的也不是旁人,正是老貴的好大兒,大貴貴四兒是也。
大貴真是要氣死了!
老爹給家裡洗劫一空跟著野女人跑了,弟弟傻乎乎的叫了公安,他家真是丟人極了。
真是想起來就恨不能錘死這個不負責任的老爹。
「你還敢回來!你這個老登,你還敢回來,看我不教訓你!」
咚咚咚!
拳頭就這麼打上來了。
老貴嗷嗷叫:「你個混蛋,你個混蛋小子,我是你爹,你半點也不尊老愛幼。你還是個東西嗎?你……」
「你是我爹你走的時候把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拿走?我們不過了?你知道我們兩個多月過的是什麼日子嗎?你倒好,還能讓人家一個老娘們給騙了,不僅被騙還被人給賣了。我怎麼就有你這麼廢物的親爹。」
「我也沒有你這麼不懂事兒的兒子,你還敢跟我動手,我自己掙的錢我拿走有什麼不對!你現在住的房子還是我的,你該不會是想謀殺親爹,然後貪圖我的房子吧?好你個臭小子。我說你怎麼來打我。殺人啦,救命啊!謀財害命啊!」
這爺倆兒,絲毫不顧及對方半點面子,那是半點也不客氣,嗷嗷的。
兩個人就這麼幹了起來。
張胖子:「趕緊上去拉架。這可是派出所門口,咱丟不起這個人。」
杜鵑和李清木嗖嗖的。
他們所里可不是只有他們幾個,立刻又過來幾個公安,三兩下就給兩個人分開了。
這一會兒功夫,雙方都鼻青臉腫了。
老貴也還手了啊。
「你個老登!老不死的!」
「你個逆子!謀財害命!」
兩個人怒目相向。
「公安同志,抓他!」異口同聲!
杜鵑:「好了!」
她厲聲呵斥:「你們還有沒有完了?你們父子這樣以為很體面嗎?有什麼事兒不能好好說?你開不是仇人。就算不顧及對方的面子,也考慮一下自己的臉面。你們這是幹什麼,看看鬧得這個妖兒。貴大爺,你不是想找對象?你看你這樣鼻青臉腫的怎麼找。還有你,這是你爹,就算是他錯了,也不能動手啊,好好商量唄。」
大貴:「我……」
他看著杜鵑,有幾分臉紅了。
但是又看一眼站在杜鵑身邊的陽光青年李清木,嘴角下壓,厭惡的掃了李清木一眼。
李清木:「……???」
特麼,我招你惹你了啊。
「你們知不知道,打架鬥毆是要拘留的?你們還跑到我們派出所門口鬧,是生怕不進去是吧?」
這麼一說,兩個人倒是很快的慌張起來。
別看兇悍的很,但是他們也不想進來。
「呃……我們父子倆鬧著玩兒呢。」
「是的是的,我們不是故意的,就是心情不好,其實沒啥矛盾,打一架就好了,以後不會了……」
張胖子:「這一次我考慮你們雙方都有難處,一時情緒激動崩潰了。不跟你們計較,但是你們不能再這麼幹了,你們趕緊回去吧。沒有下一次了。」
老貴輕輕舒了一口氣。
大貴看向了杜鵑,說:「公安不送我們回家?」
杜鵑:「???」
她冷冷的說:「你把我們公安當成什麼了,專門給你家服務的?你要是不想走……」
「走,走走!」老貴拽住了大貴,說:「你嘴賤什麼!」
他用力扯著他:「我們走。」
大貴又多看了杜鵑一眼,見杜鵑整個人都透著冷漠,低聲嘀咕:「態度這麼冷漠,還不是看我窮……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杜鵑掏耳朵:「這貨嘀咕什麼呢?」
她跟李清木耳語。
李清木:「說啥莫欺少年窮……」
沒聽清,但是這句是有的。
杜鵑無語:「……」
什麼窮不窮的,跟她有關係嗎?
杜鵑轉頭兒就回去,李清木看著老貴大貴離開的身影,聳聳肩。
他也不傻,自然看得出來的大貴相中了杜鵑,但是他相中有個屁用。說句實在的,相中杜鵑的人多了,他算老幾。李清木和杜鵑那是實打實的髮小兒,從小到大,杜鵑就長的像是一個瓷娃娃,又好看,家庭條件又好,從初中開始,就有人想要往上湊了。
也不知道咋就有那麼早熟的,他就知道好幾個條件差一點的,還打著吃絕戶的主意呢。
初中生啊,那會兒就能想那麼多,不知道這心思是多歹毒。
要不就是家裡太歹毒,不教好的。
當然了,還有不看條件,就是貪圖杜鵑美貌的。
他們幾個小夥伴,沒見有人喜歡田苗苗和關秀月,但是喜歡杜鵑的人真是海了去了。
所以王冬喜歡關秀月,他們都挺詫異,因為大家都喜歡杜鵑呀。
從初中到高中,杜鵑的追求者賊多。
有看長相的,有看條件的,還有想要吃絕戶的,前仆後繼。
但是這麼多人,幾乎沒有能靠杜鵑的邊兒的,這杜鵑他們家,可是有三座大山的。哪個都不好惹,誰往杜鵑身邊多湊一湊,說點不正經的,第二天就能看到杜鵑她媽來學校死亡凝視。
偶爾還有杜鵑那可怕的大舅。
將近兩米的壯漢,他叫陳虎,看著也是能打虎!
杜家戰鬥力最弱的是杜鵑他爸,但是他有腦子啊。真的,幾句話都讓人無地自容。
可怕!
李清木可真是見識過的!
所以啊,李清木看著大貴這樣的,習慣的很。
還是那句話,喜歡杜鵑的多了去了,他算老幾。
那麼多喜歡杜鵑的,在杜鵑家三座大山的「逼視」下,都得老老實實的縮起來,麻溜兒滾犢子了。
張胖子:「這大貴是不是相中杜鵑了啊,那眼神兒都黏在杜鵑身上了。」
李清木:「呵,他也得有那個命!」
張胖子詫異的看向了李清木。
李清木:「你知道從小到大,多少人喜歡往杜鵑身邊湊嗎?你看看,誰能靠邊兒?」
張胖子:「你。」
李清木這會兒倒是驕傲的挺胸,說:「那倒是,不過我們是純潔的革命友誼,我是指有點別的心思那種,你看有嗎?但凡有點心思,都得完犢子。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家的情況……」
張胖子瞬間瞭然:「懂!」
他們家就杜鵑一根獨苗兒,可是護犢子的很。
李清木:「所以啊……」
張胖子感嘆:「這將來誰做他家的女婿,可不容易。」
李清木:「那可不!」
杜鵑:「你們在我後頭嘀咕什麼呢?」
李清木:「嘀咕你好看爛桃花都多啊!」
杜鵑:「你也不少啊!」
李清木:「不如你不如你。」
杜鵑:「哎,你……」
兩個人鬥嘴叨叨起來。倆人叨叨了一會兒,話題不知道怎麼的就拐到了晚飯上頭,杜鵑:「我爸去釣魚了,如果能釣到,我家今晚就吃魚燉豆腐,如果釣不到,就吃炒油菜……」
「您爸行啊,是去城郊的大河嗎?那頭兒沒多少魚吧。我看天天有人釣魚,也沒看誰收穫好……」
叭叭叭!
張胖子看了,默默搖頭,嗐,這都是沒開竅的小孩子。
光長個兒了。
就知道吃。
這會兒杜鵑口中的杜國強拎著一條黑魚,騎著自行車往回走。要說他出門大半天釣魚的收穫……哦,零!
別說一條大魚,娃娃魚都沒有。
真的,小魚崽子都沒有看見一個,他這條黑魚,還是他家杜鵑早上金幣買的。
但是沒關係,這條黑魚會撐起他所有的面子。
釣魚佬們,顫抖吧,我杜國強,就是個「高手」!
杜國強到底對自己還是有點逼數兒,在外面轉悠了一會兒,也在河邊待了會兒,這才拎著魚回來。大張旗鼓的。
這吃點東西,都得有個來處,不然可真是說不清楚啊!
這年頭兒,就是這麼難。
杜國強恨不能所有人都看見,就差把黑魚捧在自己面前了。
「強子你這咋還拎著魚竿兒,你去釣魚了?」
來得正好!
杜國強微笑:「是啊,看,我是有收穫的!看到了吧,三四斤的大黑魚,我釣的!」
吹牛不打草稿。
「我去~這真不小啊,你行啊!」
「你哪兒釣的啊?」
「沒聽說你會釣魚啊,你這手藝可以啊。」
杜國強微微一笑,繼續吹牛:「就在城郊那條河,我這手藝,我幹啥不行?今天,就今天,我輕鬆鬆松……」
杜國強叭叭叭的一通吹,眼看著後院兒的老葛準備出門,趕緊說:「老葛大哥,釣魚去嗎?你看我這手藝,哎媽呀嗎,我真的沒費勁,很輕鬆。」
老葛:「……」
誰管你啊!
這給你嘚瑟的!
魚刺兒扎死你!
他又看到一個老王,趕緊說:「老王你問我魚多大?我這差不多三四斤了……」
老王:「……」
我妹開口啊!!!
你就是自己想吹吧!
杜國強:「裘大媽你也得讓你家的大叔多去轉轉啊,我看……」
杜國強一番叭叭叭,全家屬院兒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杜國強釣到魚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