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婷美不知道, 自己一番輸出,胡相偉恨不得明天就立刻結婚。
他原本還有些不高興被他爸壓著娶白晚秋,但是這會兒倒是慶幸登記領證的早。
外面什麼環境, 胡相偉一個跑車的更知道,雖然好色翻了車,但是他倒是很快的及時擦屁股!
雖說結婚有點匆忙,但是到底是他家的大喜事,那是半點馬虎不得的。胡大叔也不想虧待兒子, 叮囑常大媽:「咱家好些年也沒有什麼喜事兒了,這次婚事,可得體體面面的。肉啊魚啊蛋啊, 這個必須要有!硬菜不能少。另外你在多換點白面, 最起碼一人得有一個白面饅頭。」
常大媽心疼的抽抽,說:「這得花多少錢啊?她白晚秋也不看看自己配嗎?為了娶她,我們家連李秀蓮這樣的好媳婦兒都放棄了,他家什麼陪嫁也沒有,還魚肉蛋的給她做臉面, 她就不配!」
這個兒媳婦兒,常大媽是一千個一萬個看不上。
她甚至都懷疑就是白晚秋想要嫁進來,故意在王棗花面前露餡兒, 這是逼宮!
被她算計了啊!
「她這還沒進門, 就花了我好四五十了, 真是造孽啊!那黑診所也太貴了,不就弄掉個孩子?竟然就收了我三十,天爺啊, 他們簡直是搶錢。女人家小產叫什麼病, 以前我在鄉下生完孩子第三天就下地了, 還不是一樣幹活兒。就她金貴?小產而已,還要一天一個蛋,還要每天喝雞湯,我真是該了她的。如果不是怕給兒子惹事兒,我早就給她一個大逼鬥了。誰家兒媳婦兒跟老婆婆扎刺兒?這個賤人,等她進門的,看我不收拾她。」
常大媽對白晚秋怨念深深,忍不住抱怨起來。
胡大叔揉了揉太陽穴,不想聽她這些沒用的話,這錢花都花了,還能怎樣。
他說:「好了,你有抱怨的功夫有點正事兒。對了,廚子找了嗎?你找的陳虎還是陳虎梅?」
常大媽表情微妙了一下,猶猶豫豫的沒搭腔兒。
胡大叔嚴肅的問:「怎麼回事兒!你沒找人?你到底想什麼,這麼重要的事兒,你不趕緊的?」
他十分無奈的看著常菊花,真的只恨自己當年太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了這麼個蠢人,幹啥啥不行,吃啥啥沒夠兒。
「我問你話呢!你啞巴了?」
常大媽又抱怨:「他們家都知道咱家要辦酒席,都是鄰里鄰居,就該主動過來提一提啊!難道還要我請他們來?這個時候,他們就該主動上門來幫忙啊。我等著他們自己上門呢。我想過了,都是一個大院兒的,他們肯定是不好意思不來幫忙的。如果真是,如果真是不來,那就臨到那天早上再去找他們幫忙……我領著人去,他家不幫也得幫!既然是臨時幫忙就沒什麼錢不錢的,這樣咱家也省了找廚子的錢。」
胡大叔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的看著這個蠢貨,他強忍著扇她的衝動,深深的吸氣呼氣,說:「你是為了省廚子的錢?」
常大媽立刻來勁兒,說:「你不知道,陳虎價格挺高的,找他的話,得十塊錢。這也太貴了啊,就連他妹妹陳虎梅,一個老娘們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呢,她還要八塊呢。就這,還得給他們留一個肉菜。這哪行啊!憑什麼給這麼多!我看啊,都是老百姓給他們這些廚子慣的,都是無產階級,就該互相幫忙,咋能要錢?真是自私!」
她到時候給這兄妹兩個都叫過來幫忙,如果他們不來,就發動鄰居譴責他們,他們礙於面子不得不來,到時候自家可就省錢了。兩個人都來幹活兒,就是省了十八啊!
想到這裡,常大媽分外的得意。
她太機智了!
胡大叔再次吸氣呼氣,死死的盯著常大媽,罵道:「你是個蠢豬嗎?你不提前定,他們怎麼來幹活兒?」
常大媽理所當然:「他們不來就是不團結群眾,鄰居們都在,他們不好意思的。」
她是不懂啊,要是再過幾十年,這行為就叫「道德綁架」。
「無知蠢婦,你是要蠢升天的王八!我怎麼就攤上你這麼個人!你當你是誰?你團結群眾?你不知道鄰居都煩你?再說陳虎兄妹是好惹的嗎?你還真當自己能拿捏人家了?真是個不知所謂的蠢東西,蠢的能進博物館的蠢東西!」
胡大叔氣極了。
他罵道:「你的腦子是灌了大糞嗎?做事情這樣不著調,你說說,你給我說說,你拿了二百塊錢,還定了什麼?肉呢?定的怎麼樣了?」
「我……」
常大媽眼珠子又開始轉悠了。
胡相偉不幹了:「媽。你該不會是沒定吧?我不是讓你去找黑市兒的王二麻子?你沒去?這可是我結婚,這可是我的臉面,你可別給我丟臉啊。」
雖說他也沒覺得自己一輩子就一定只結婚一次,但是這可是面子的大事兒。
「媽,還有魚和蛋呢?這些天我也沒看你帶回來什麼菜。你怎麼定的?」
常大媽:「我……我……」
他家這次一共是十桌,他家老頭兒的意思是一桌是十塊錢的檔次,剩下一百,除了請廚子買糖塊兒和喜煙,再給白晚秋買一條紅色的連衣裙,買雙小皮鞋。包幾個小紅包,總之面上要有光!
二百是綽綽有餘,一般人家結婚可沒有花這麼多的。
這是他家老頭兒的意思,但是常大媽覺得,自己可以從中摳下來一百做私房錢。
剩下一百,拿出五十辦酒席,剩下五十買條裙子買兩盒煙,能省就省。保不齊還能再節省點呢。
她期期艾艾的:「我也是為了家裡好。」
這下子胡家兩父子都驚呆了。
胡大叔:「你個蠢人!你什麼也沒定?那你拿錢幹什麼!等會兒,兒媳婦兒要的東西你買了嗎?你該不會也是沒買吧?」
一陣爭吵聲再次響起,大晚上的,格外的明顯。
胡大叔顯然是氣極了,罵的難聽,一口一個蠢婦,一口一個見人,一口一個家門不幸!
沒一會兒功夫,整個大院兒的窗戶上都探出了頭看熱鬧。
你看看,你看看這叫什麼事兒啊!
這又鬧什麼鬧蛾子了啊?
雖然大家不知道鬧了什麼么蛾子,但是大家也知道,肯定又是常菊花大媽作妖兒。
杜國強一家子都趴在窗口,看了一會兒,杜國強突然回頭,說:「大哥,媳婦兒,他家來找你們掌勺兒了嗎?」
陳虎梅兩兄妹雙雙搖頭,沒有,完全沒有。
杜國強嗤了一聲,說:「我看他們是想白嫖。」
陳虎:「……雖說話糙理不糙兒,但是你這話也太糙了。」
杜國強呵呵了下,說:「我還不知道他們家?就常大媽……」
頓了一下,杜國強說:「大哥媳婦兒,你們兩個要頂住,不管他們家人來說什麼,你們都不能答應去掌勺兒。這不是我壞心眼兒啊,我是覺得,他家婚宴要鬧么蛾子的。」
「啊?」
家裡幾個人都齊刷刷的看著杜國強,杜國強認真:「常大媽的為人,你還不知道?你們去掌勺兒,別是活兒幹了,到時候有個什麼么蛾子還要推到你們身上。反正他家的活兒,不能接。」
陳虎猶豫:「話是這麼說,但是咱家屬院兒就我們家有兩個廚子,他家不可能不來的。如果不去,鄰里鄰居的是不是不太好?」
陳虎外表兇悍話少,很多人以貌取人了。
但其實,陳虎是個挺善良正直的人。
杜國強:「那有什麼不好的?你就直接這麼說……」
陳虎梅:「這麼直白?」
杜國強:「直白,但是有用,胡大叔要面子的。你都這麼還說了,他就不好意思強求了。」
他認真說:「我們家不挑事兒,但是也不能往事情里跳。你們不知道常大媽啥樣人?沒有么蛾子才是少見的。她可不會因為是她兒子結婚就不作妖兒。」
陳家兄妹雙雙點頭,他們又不是二百五,一起住了這麼多年,說不知道常大媽!
這會兒杜鵑倒是突然開口,她說:「爸,酒席的話,我能去嗎?」
杜國強:「你去什麼,到時候肯定是一家一兩個代表了。都去的話,得多少桌?」
杜鵑的腦袋一下子耷拉下來,憂愁的說:「竟然沒有我的份兒。」
杜國強失笑,說:「你還差他們家一頓?我跟你說,去了也未必吃得好。」
這倒不是他未卜先知,而是,真的了解老鄰居常大媽啊。
沒辦法,太了解了。
杜鵑:「好像也是。」
對面還在吵架,胡大叔的聲音倒是低了幾分,不過常大媽的哭聲嗷嗷的。
杜國強靠在媳婦兒的肩膀,感嘆:「還是我媳婦兒最好。」
陳虎梅得意:「你找了我,那是上輩子積德行善。」
「那可不。」
兩個人這麼黏糊,陳虎和杜鵑兩個人互相對視一眼,雙雙面無表情離開。
杜鵑:她寧願不看這個熱鬧,也不想看她爸媽秀恩愛,好膩人啊,仿佛一不小心吞了一口大肥肉,純肥的,沒做熟的。
杜鵑嗖嗖的回屋。
陳虎也嗖嗖的回屋。
杜國強這小男人的姿態,真是沒眼看。
杜國強:「嫉妒,都是嫉妒,你看他們這個勁兒,分明就是嫉妒啊。」
陳虎梅:「甭管他們……」
他家站在窗口看熱鬧還不忘秀恩愛。
隔壁的隔壁,也就是汪家,汪家的老爺們汪春生出差了。這要說起來,別看胡大叔總說自己不知道常菊花搞得那些么蛾子,但是吧,胡大叔這話還真是有點虧心的。
夫妻同在一個屋檐下,怎麼的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但是這話用在汪春生身上,那還差不多。
汪春生在市局工作,他也是真忙,出差也多,所以家裡的事兒都是媳婦兒管秀珍管著。管秀珍自己也有工作,她是在列車上做乘務員的,跑的是去哈城的那條線。每次出門也是好幾天的。
所以自從汪王氏領著閨女汪春艷和外孫小順來了,這家就是汪王氏當家。
當年大院兒婦女想要攆走汪春艷,他們夫妻都不同意,其實多少也是出於自身情況考慮。他們的工作都不著家,家裡總的有人幫襯,再說,汪王氏和汪春艷在汪春生夫妻面前還是會裝的。
但是他們夫妻不在家,不管是汪王氏還是汪春艷,就露出本性了。
這會兒就是,汪春生和管秀珍都沒在家,汪王氏沒骨頭一樣靠在窗口,看著對面的熱鬧,說話也不在意,她撇著嘴,嘀咕:「你胡大叔那麼好的人,這樣的男人,這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真是有好漢無好妻賴漢找個花苞雞。你看看,常菊花老虔婆哪裡配得上老胡?我是真的心疼老胡。你說哈,我這麼好的老娘們,年輕的時候就遇到你爹那種喝酒打人的死鬼。常菊花這樣刻薄歹毒,找的卻這樣好。真是不公平。你看看,這兒子結婚,她都能鬧,指不定她又幹什麼了。」
汪春艷:「就他們這樣的,早晚得離婚。」
她眼珠子轉了轉,說:「我看啊,胡大叔該是找個媽這樣的,溫柔賢惠。」
「你這孩子,說什麼呢。」
汪王氏扭捏了一下,不過笑容卻更加燦爛了。
她嘆息一聲,說:「我啊,都這麼大歲數了,其實感情不感情的,倒在其次,我就是想著,能幫襯幫襯家裡。我自個兒沒個工作還能怎麼幫襯,我就盼著自個兒如果再嫁,能嫁個條件好點的。到時候要是能給招娣弄個工作就更好了。招娣也不小了,現在才十五,不著急,但是過兩年可就面臨下鄉了。我最是心疼孩子了,哪裡捨得?」
汪春艷:「媽……」
她握住汪王氏的手:「我知道的,我也疼她。」
招娣正在一旁糊紙盒子掙錢,一聽這話,喜出望外的翹起了嘴角。
她奶和她姑,可比她媽強!
這傍晚的熱鬧折騰了半宿,大家看熱鬧也看了不少。
不過實話實說,最近胡家跳的確實有點歡了。
杜鵑一大早騎車上班,就見常大媽板著一張臉,也一大早出門。她瞅見杜鵑,叫:「杜鵑你等等,你捎我一段兒。」
真是把自己當回事兒。
杜鵑:「上班來不及了!」
嗖,竄出去了。
她腦子不好才管呢。
眼瞅著杜鵑騎走了,常大媽原地跺腳,不高興:「這個死丫頭,一點也不知道尊老愛幼,就不是個好的,以後肯定嫁不出去!」
她罵罵咧咧,沒蹭車成功,終於掏出五分錢,準備坐公交車了。
該死的,這五分錢本來可以不花的!
杜鵑可不知道常大媽怎麼罵人,但是知道的話也不奇怪,畢竟常大媽一直都這樣的。
誰不知道誰!
杜鵑上班時間不長,但是他們辦公室的人真是跟走城門一樣,來來回回的,現在是三個人,張胖子杜鵑還有藍大爺。
他們果然沒有猜錯,是藍大爺回來了。
不過雖然藍大爺回來了,但是屁股還沒坐穩,又又又被叫走了。
瞅著,這幾天應該都不在了。
杜鵑目瞪口呆,她還沒跟師爺說幾句話呢,這咋又又又走了啊。
杜鵑大眼睛呆呆的,張胖子笑著說:「這挺正常的,誰讓藍大爺是百事通呢。一般要查一些老黃曆的人和事兒,都找他。」
杜鵑:「哦。」
杜鵑原以為就自己這組這樣,但是仔細觀察一下,他們所里其他組也是,那人也是一樣的來來回回的,忙的不行。
「老張,杜鵑,狗尾巴胡同兒有人打架,過來報案了,你們過去處理一下。」
「好的。」
兩個人立刻出動。
雖然從六個人到兩個人看著有點小可憐,但是也不耽誤他們依舊忙。
倆人騎車來到狗尾巴胡同兒,張胖子:「這邊住的好些個都是暖瓶廠的職工。」
他們市的各個小區,大部分還是以廠子劃分的。
所以一般就算是鄰居,有時候也不僅僅會找公安,少不得也要找廠保衛科的。
「如果保衛科也在,我們就互相配合一下。如果他們廠保衛科的人不在,我們就更得強勢一點,不能給人好說話的感覺。你越好說話,他們反倒是越會覺得你好欺負。特別是一些歲數大的從舊社會過來的,更是如此。」
「好!」
兩個人很快的騎車來到打架的大雜院兒,不過人一到,杜鵑倒是笑了,她說:「這個院兒我熟悉啊。」
張胖子:「???」
杜鵑:「我好朋友住在這個院兒,我來過很多次的。」
院子裡正在吵吵嚷嚷的,不知道誰喊了一句:「公安到了!」
猛然間,剛才還吵吵嚷嚷的院子立刻就安靜下來。
大家都看向了門口,正在看熱鬧的田苗苗見到杜鵑,高興的招招手,算是打過招呼。不過沒耽誤她工作。杜鵑沖她眨眨眼。
張胖子:「怎麼回事兒?誰報的案?你們這是怎麼回事兒?」
「公安同志啊,我家委屈啊,這個老小子,他非說我家大孫子偷他家的雞,我能讓他這麼敗壞我大孫子的名聲嗎?我們這就打起來了……不過,不過我們可就是友好磋商啊。」
「同志,我哪裡是冤枉他家,你看他家大孫子身上的油點子,我家那可是下蛋的老母雞,雞生蛋蛋生雞,子子孫孫,這我家是虧大發了啊。我讓她家賠償有錯嗎?」
中年男人也很委屈。
「我孫子沒偷!」
「就是你孫子偷的!」
兩個人爭執起來。
張胖子:「好了,吵什麼吵,管院兒呢,管院兒在嗎?」
管院兒上班去了。
張胖子:「杜鵑,去看一下雞窩,另外那小孩兒呢?讓他出來一下。」
「我家孩子沒偷,保不齊是他家的雞自己跑出來跑沒了的……」
「你家孩子偷沒偷,那得看證據,不是你說了就是。雞是被人偷了還是跑了,檢查一下就知道了。」
剛才還囂張的老太太期期艾艾起來,小聲:「孩子還小,懂什麼,就算,就算是嘴饞……」
杜鵑回頭看了那老太太一眼,不用多說都看得出,老太太心虛了。
她過去檢查了一下雞籠,這雞籠子是帶著扣子的,如果不是有人打開,雞是絕對自己跑不出來的,雞籠邊兒還夾著一塊小塊的布,杜鵑:「張叔,這裡有線索。」
張胖子立刻過去,他這一看還有什麼不懂,有人打開雞籠子的時候刮到衣服了。
「什麼啊?」
「好像是衣服,誰的衣服颳了吧?」
「那不是一下子就查出來了?看衣服就知道了。」
「就是啊!」
受害同志猛地看向了院子裡的小男娃兒,果然啊,他的衣袖破了一塊兒。
好的,不用多查就真相大白啊。
「你們家還不承認,你看,你看這證據都有了,你們家這個小毛賊,你們家不是人啊,你們家……」
「你不能壞了我家孫子的名聲……」
眼看又要吵起來,張胖子呵斥:「好了,你們這是幹什麼,鬧個沒完是吧?小小年紀就偷東西,不好好教還要盲目維護。你們這不是疼愛孩子,是害了他。這證據已經有了,你還胡攪蠻纏?小朋友,你說,雞是不是你偷的?事情都到這個份兒上了,撒謊我們就把你帶走。」
「是,是我偷的……」
嚯!
雖然大家都知道了,但是聽到他承認,還是很無語。
他家條件也不差,怎麼就幹這個。
「小朋友……」
張胖子並不客氣,語氣很不善,很快的就將小孩子批評了一頓。孩子家長也沒客氣。
「你要是現在不管,以後監獄會幫你管孩子,做錯了事情就是要教育的,你不僅不教育還要胡亂維護,實在是……」
張胖子出手,杜鵑站在一旁。
她也板著一張小臉兒,很嚴肅。
這樣家長里短的小事兒,調節一下賠了錢道了歉,基本上就了了。雖說一隻雞不便宜,但是畢竟是小孩子,也沒說一定要抓人進去。他們給雙方協調好了。男娃兒的奶奶委委屈屈的賠了五塊錢。
一隻雞當然不值五塊錢。
但是既然是賠償,就帶著一點點懲罰性質了,所以會比原價給的多一點了。
杜鵑默默的把這個記在心裡。
她要學的還有好多呀。
事情處理的很快,事情結束,田苗苗才湊過來,她拐了杜鵑一下,說:「你行啊,看著很能幹啊。」
杜鵑傲嬌的說:「那可不,你也不看看我是誰。」
她笑眯眯的,隨即又說:「我還忙著,等我放假找你玩兒。」
田苗苗:「知道啦,你忙吧,上班別耽誤。」
杜鵑點點頭。
雖然很想和小夥伴一起八卦八卦,但是杜鵑還記得自己是上班時間呢。她很快的跟著張胖子離開這個大院兒,人還沒走多遠,她竟然又看到常大媽了。
常大媽提著袋子,鬼鬼祟祟的從胡同兒疾步小跑兒過去。
杜鵑:「咦?」
張胖子:「那是常大媽吧?」
杜鵑點頭:「是她,這是……」
張胖子小聲:「這條街後面住了一個黑市兒的小頭目,估計是去那邊買東西。」
杜鵑瞬間睜大眼,低聲:「你這都知道啊?」
張胖子:「你爸也知道啊?其實一些黑市兒的大頭目小頭目,各個轄區,大家心裡多少都有點數兒的。不過沒牽扯大事兒,基本上也都不動的。雖說黑市兒是被取締的,但是缺吃少喝的時候,稍微換點東西,不是大事兒。而且有個黑市兒,讓人多少有個淘換東西的地方,也有利於穩定。真是一點也不給留路,才是不安定。」
杜鵑輕輕點頭。
「我知道了。」
這個她是懂的。
杜鵑回頭瞅了一眼,說:「她跑的倒是快。」
張胖子:「這種事兒,必須啊。」
杜鵑一想也是哦,兩個人騎車回去,剛回去,聽說火車站廣場又有人打架,好麼,繼續出發。
工作啊,果然很忙!
杜鵑忙活一小天兒,傍晚倒是沒著急回家,反倒是去了副食品商店:「張麗,張麗……」
張麗:「你咋來了?」
她趕緊出來,小聲問:「是不是換到雞蛋了?」
杜鵑點頭,說:「你找個袋子啊。」
「啊對對對,我這就去拿。」
杜鵑把雞蛋塞在自己的帆布包里呢,這包可是自己要用的。
「你回村里換的?」
杜鵑點點頭,有點小小的臉紅,她撒謊了。
不過,這是無關緊要的小事兒,都是善意的謊言呀。
「三十個,都要嗎?」
「都要都要!這必須都要啊!」
杜鵑的帆布包就能裝三十個,要是還能裝更多,就會放更多啦。
張麗給錢塞給杜鵑,杜鵑也沒含糊,悄悄的收起來,問:「你媽媽咋樣了?病好了嗎?」
張麗:「強多了,前幾天你媽過來的時候還送了二十個雞蛋。」
她說:「我媽媽這身體就是操勞過度,只能養著了。平日裡吃雞蛋補一補,就很好了。」
張麗他們家人不多,但是架不住有個病號兒,所以日子過的還是挺緊巴的。
「你工作的咋樣?習慣嗎?」
杜鵑:「挺好的啊。」
「哎對了,我有個事兒問你,你們大院兒是不是有個叫葛長柱的?」
杜鵑點頭:「有,你怎麼問起他了?」
張麗:「我家一個親戚給我介紹對象,介紹了他,說是條件不錯,你給我說說唄?」
杜鵑:「介紹人怎麼說的啊?」
她沒貿然說,反倒是先問了出來。
「葛長柱一家四口,老娘早早去世了。他爸給他們姐弟三個拉扯大的,他爸是機械廠燒鍋爐的,現在他接班,也在燒鍋爐。他大姐是公安,二姐沒有工作,但是已經有對象了,今年年底就能結婚。男方家裡條件不錯,他大姐因為工作挨過一刀,說是以後不能生。所以是不婚的,到時候跟我們一起住。雖說有個大姑姐,但是他姐工資高,他姐負責養家養老人,我們結婚之後的錢就可以攢著。他家就他一個兒子,自然是一切緊著他。還有,他說我可以帶我媽和我妹妹出嫁。」
張麗家裡條件就這樣,說好不好說壞不壞,她最心水的就是可以帶著老娘和妹妹出嫁,這就很好了。
燒鍋爐雖然不是什麼好活兒,髒得很。但是她賣鹹菜也不是什麼特別好,渾身一股子鹹菜味兒。現在能有個正式工作就很不錯了。別人還得下鄉呢。
現在有個工作,甭管是什麼都是極好的。
別人都要羨慕死了的。
杜鵑看她眼睛裡充滿了期待的盯著自己,想了想,認真說:「他家住在我們家後面的那棟樓,情況也沒錯,確實是一家四口,一個老爹領著三個孩子。但是他家的房子跟葛大叔沒關係,那是葛大姐分的。就是葛長柱的大姐,她分的房子。我這麼說你就應該能想到了,分房那年她工齡也不算長,所以他家房子不大,差不多三十來平。他家具體怎麼住的我不知道,我沒去看過。但是吧,你要是想要帶著你媽和你妹妹過去,肯定是住不開的。」
老話兒說寧拆一座廟不拆一樁婚,但是杜鵑和張麗雖然不是天下第一好,但是也是不錯的朋友,更是打小兒就認識,她肯定是要提醒一下的。
「葛長柱是跟我維中哥差不多大,二十七八的樣子。早些年他對我們大院兒方小雅姐姐有意思,一直追求她。當時方小雅看不上他,大概是三年前吧,方小雅嫁人搬走了,他才開始相親,不過他總是拿人跟方小雅比,所以相親一直沒有成功。」
杜鵑說完了,張麗也沉默下來。
很快的,她突然反應過來,說:「葛長柱二十七八,他二姐也不小了吧?才準備結婚?」
杜鵑:「他二姐好像比他大一兩歲,他們三姐弟差的不多,都是差一兩歲。他二姐以前處過幾個對象的,不過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沒成拖到現在了。」
她那會兒還上學,家裡也不會跟她說這些的。
張麗聽了眉頭皺起來,她當然不是因為葛二姐的個人問題。而是通過這家子的事兒,判斷這家人可能沒那麼好相與。
她眉頭皺的緊緊的,想了一會兒,說:「我知道了,謝謝你杜鵑。」
她出來工作早,初中畢業就接班了。
比杜鵑這樣新入社會的小青年更懂人情世故的,她曉得的,一般人問這些個有的沒的,可未必會告訴她。畢竟,誰樂意惹事兒啊!葛家條件沒騙人,多數人還是不樂意說的。
一旦遇到不懂事兒的,反手再去找媒婆兒對峙有的沒的,那就把人坑了。
杜鵑能實話實說,就很仗義了。
杜鵑好奇:「那你咋想的?」
張麗:「我到時候見見吧,雖說他家不是說的那麼好,但是我自己條件自個兒清楚,我家負擔也不小,我挑人家,人家也挑我。我去看看人,然後再決定,如果人挺好,大家能一起奮鬥,一起都就都好說。如果人不行,那就算了唄!相親又不是見了就過一輩子。」
杜鵑點頭:「也對。」
張麗也好奇起來:「你也工作了,有人給你介紹對象不?」
杜鵑搖頭:「沒有啊!」
張麗震驚!
在她看來,給杜鵑介紹對象的人得從這裡排隊到首都長城啊,杜鵑好看啊,又高又好看!她還有正式工作,她家庭條件還好,怎麼會沒有人介紹!
張麗迷茫:「怎麼可能!你忽悠我吧?」
杜鵑搖頭:「真的沒有。」
張麗:「……」
她這樣的條件,平均下來一個月都能有一個介紹的,杜鵑竟然沒人介紹,這合理嗎?太不合理了啊?
「怎麼會這樣。」
杜鵑還挺詫異:「這又什麼奇怪的?再說我又不著急,我才十八,還沒過生日呢,二十八結婚也不晚啊!」
張麗嘴角抽了下:「……」
突然間,張麗就反應過來了。
杜鵑還真是和她不一樣,她又高又漂亮家庭條件又好,一般人不會介紹普通條件的給她的。但凡敢開這個口,那不是侮辱人?他家幾個護犢子的大人就得鬧事兒。
想想快兩米的陳家舅舅,快一米八的杜鵑媽媽,還有悄麼悄算計人的杜鵑爸!
張麗:「……」一般人,真的不敢惹。
所以一般條件,真的不會介紹給杜鵑,那選擇就少了。
杜鵑都一米七幾了,她一米六在杜鵑身邊,感覺自己小小一隻。
杜鵑估計有一七二三了,保不齊還更高。
她都這麼高,總不能介紹個矮個子吧?
這麼看,杜鵑條件好也不好找對象啊。
張麗:「我這是家庭有拖累不好找,你竟然是因為條件太好。」
杜鵑:「結婚的事兒著什麼急啊,你也才十八啊。」
張麗當然知道,但是她這不是想有個倚靠嗎?自己一個人養家,真的很辛苦。不過張麗也沒說這些個,只是說:「我恨嫁,不成嗎?行啦行啦,你趕緊走吧,我也要下班了,我回去晚了,我媽我妹都要擔心了。」
杜鵑:「行,哎對,你哪天相親?」
張麗:「還沒定,如果能成,我肯定第一時間告訴你。」
她又補充:「不成也告訴你。」
杜鵑:「好嘞!」
她的同學,還沒有一個結婚的呢。
如果張麗能成,估計就是第一個了。
杜鵑自己是半點也不著急的,她還沒成年呢,著什麼急啊!再說,男人啊!仔細想想也不是很靠得住啊。雖然上班時間不長,但是杜鵑已經有點感觸了。
她一路騎車回家,剛進大院兒,就被攔住:「杜鵑。你家這是幹啥啊?這也太香了吧?你舅舅在家做肉呢。」
杜鵑:「啊!」
她驚訝,隨即想到一茬兒,說:「應該是幫別人幹的活兒,我回家看看。」
她一溜煙兒就上樓了。
這霸道的肉香啊。
咦?
杜鵑好奇:「丁大爺,你咋在我家門口吃飯?」
他們樓的丁大爺,竟然端著飯碗蹲在他家門口。
杜鵑大惑不解。
丁大爺:「我就著你家的肉香吃飯,省了菜了。」
杜鵑:「……」
她無語的抽抽嘴角,說:「你倒是也不用這麼省吧?」
丁大爺不贊同的搖頭,說:「你這孩子就不懂了,吃不窮穿不窮算計不到就受窮。」
杜鵑:「……」
這要說起來,丁大爺也是他們大院兒有名的一號人物,有名兒的摳!
別人家都是太窮所以摳,他不是,他純是熱愛。
他家三個兒子兩個閨女,五個孩子都結婚搬出去了,也全都有工作。他家倒是一視同仁,不管兒女,每年都是要交養老錢的,一個兒女一年要交二十的養老錢,五個孩子就是一百。他自己是正式退休的,每個月退休金有三十五。而他退休之後現在在街道辦做臨時工掃廁所掏大糞,這又是一份工資。
他家老太太在機械廠做臨時工,也是掃廁所挑糞,乾的勁勁兒的。
這會兒一般稍微要點臉面的城裡人沒人樂意干,但是丁大爺不介意。
他的口頭禪是:賺錢嘛,不寒顫。
可以說,真的算起來,就連杜鵑他們家都沒他富。
但是這老頭兒就是摳,他家老太太也是摳兒。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倆人真是「琴瑟和鳴」。
杜鵑抿抿嘴,說:「那大爺你讓讓,我要回家了。」
丁大爺:「中。」
杜鵑一開門,一股子香氣竄出來,味道更明顯,丁大爺迅速扒拉幾口飯,微微眯眼,吃的快樂。
杜鵑:「……」
我不懂您,但是我大受震撼。
「杜鵑回來了啊,洗手吃飯。」
杜鵑:「好嘞。」
她小聲說:「丁大爺在門口。」
一家子都很無所謂:「沒事兒,習慣了。」
因為他家是廚子做飯香,所以丁大爺時常在門口蹲著香味兒就飯!他們都習慣了,倒是杜鵑以前上學,沒太留意。
陳虎盛了菜,今天晚上是地三鮮,村裡帶回來的菜,放上肉片兒,香噴噴的。
因為有了系統,他家都吃上純大米乾飯了。
沒加任何粗糧。
一家子坐下,陳虎開口:「今天胡大叔找我做席面了,我拒絕了。」
陳虎梅震驚:「啊,找你了?也找我了?我也拒絕了。」
杜鵑:「啊?」
她眼珠子滴溜兒滴溜兒轉。
陳虎梅:「我直白的說,常大媽靠不住,我怕出問題說不清楚,到時候一個大院兒的彼此難看沒法兒相處。索性不如不摻手,相信胡大叔能理解吧。」
杜鵑嘟囔:「你這麼說,他不理解也得理解啊。」
陳虎:「我也差不多這麼說。」
杜鵑:「啊,說起來我今天看到常大媽了,她去狗尾巴胡同兒那買東西……」
「什麼!」杜國強噗嗤一聲噴了,十分震驚,隨即說:「完了,完了完了,他家的席面兒,沒法吃了。」
幾個人都迷茫的看著他:不懂!求解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