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反派經紀人」的人設有些偏了, 但是像這種把工作當作「遊戲」,像這種沒心沒肺的態度,還是挺符合「反派」人設的。
目前為止, 系統還沒有發出「人設崩了」的警告。
蘇青對自己能想到這樣的應對方式,感到得意。
「你要,離開?」傅亦寒呆住。
他的唇色,開始泛白。
握著奶茶的手,輕微地顫抖著。
「我是說, 有可能。」
蘇青沒有發現傅亦寒的異常,只是覺得化妝間裡的氣氛有些不對勁,「我是蘇家人, 總不能一直當經紀人吧?再說了, 我經紀人當得這麼差,我姐要是知道了,肯定也不會高興。」
如果她真的喜歡經紀人這個行業,那可以把「經紀人」當作自己的職業。
可惜,暫時沒有「如果」。
把「經紀人」作為職業夢想, 也不符合蘇二小姐的人設。
傅亦寒垂下頭,看著手裡的奶茶。
還是他太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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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不是這麼默默無聞,如果他能夠獲得更好的成績, 站到更高的位置, 如果他能夠讓蘇青以他為榮……
那麼, 說不定她就可以留下來,至少不用覺得當他的經紀人是一件丟臉的事。
消失已久的自厭情緒,又逐漸占據傅亦寒的身心。
「你沒事吧?」這一次, 蘇青終於察覺到傅亦寒的異常。
傅亦寒飛快地收起臉上的低落, 抬起頭, 努力扯了扯嘴角,朝蘇青露出一個放心的淺笑:「我只是有點,不敢相信。」
蘇青以為他說的是她另外一個身份,便笑道:「習慣就好。對了,我還要拜託你一件事。」
「什麼?你說。」傅亦寒。
「關於我另外一個身份,還請你暫時我替我保密。」蘇青道,「我目前還不想被家裡人知道。」
馬甲掉是掉了,但還沒有掉完。
蘇青還想再掙扎一下。
傅亦寒望著手裡的奶茶,緩緩點頭:「好。」
「那多謝了。」蘇青笑了。
傅亦寒卻捏著奶茶,不再說話。沒過多久,助理小N進來叫他,說是男2、女1的戲份拍完了,導演讓傅亦寒出去。
傅亦寒朝蘇青說了一聲,便跟著助理離開了。
「你說,傅亦寒是怎麼想的?」
蘇青無聊地靠在牆上,望著傅亦寒離開的方向。不等系統回答,她自己就回答了,「大概是覺得,這個世界都不太真實了吧。」
這種「有錢人玩角色扮演」的事,雖然小說電視劇里經常會遇到,但如果這樣的事出現在現實中,還是會覺得難以置信。
也只有覺得時間多,閒得發霉的人,才會幹這種事吧。
「宿主,我不知道。我只是一個輔助系統而已。」
系統的聲音在腦海里響起,「不過我常聽其他宿主聊天,說起公司里的保潔阿姨,要不是開瑪莎拉蒂,就是家裡有別墅,堪稱現實世界的『掃地僧』。」
「所以像現在發生在我身上的事,其實挺常見的?」蘇青問。
「不說常見,也確實是有的。」系統肯定道。
蘇青聽到這裡,也就鬆了口氣。
既然「確實有」,那麼對傅亦寒來說,她也不過是另一個「保潔阿姨」。要是這樣,那她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作為劇情前期的「反派經紀人」,她只需要走完自己的劇情,保證救贖文中的影帝男二在她的打壓下,能夠逆襲就行。
「啊,出去了。」蘇青將靠在牆壁上的身體收了回來,然後舉起雙手伸了個懶腰,抬腳朝外面的片場走去。
她出去的時候,傅亦寒正在跟新男2、女1號拍戲。
助理小N將位置讓給她,見她沒拿奶茶,便要去幫她拿一杯,被蘇青擺手拒絕了。她抬起頭看向前方,看著像是換了一個人的傅亦寒,蘇青的嘴角不由得微微翹起。
點滿了演技技能的傅亦寒,還是更適合鏡頭。
在鏡頭下他,可以是少不更事的鄉野少年,也可以是行俠仗義的刀客、背負血海深仇的孤獨青年……
不管是什麼樣的角色,他都能表演得惟妙惟肖。
鏡頭下的他,就像是在閃閃發光。
等他的光彩溢出來,再溢出來,不斷溢出來的時候,她在救贖文世界的任務也就結束了。
想到這裡,蘇青嘴角的笑意更濃了。
一切的一切,並沒有因為掉馬甲而停滯不前,反而有種越來越好的趨勢。
蘇青原本以為,那日在明家兩位少爺的生日宴上,發生了那樣的事,那麼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她都會陷入各種掉馬、自證,被各方消息騷擾的境地。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生日宴結束後的一段時間,竟出奇地平靜。
「萬人迷·卡」帶來的影響,隨著宴會的結束,影響逐漸降低。再加上在那之後,她堪稱「深居簡出」,很少再出現在公眾面前,因此漸漸地,那日見過她的人也就忘了她。
最多是又回憶起那天發生的事時,有些精神恍惚而已。
事後,姐姐蘇溪也通過不同的渠道,聽聞過宴會上的事。
「蘇青」是她看著長大的,到底有幾分魅力,她再清楚不過。對於那些「美若天仙」「恍若仙人」的傳言,也是嗤之以鼻,覺得是有些人為了刻意討好蘇家,故意編造出來的謊言。
她抽時間跟時卓吃了飯、看了電影;到了救贖文時間,也會出現在劇組,陪傅亦寒拍戲;空閒的時候,會繼續幫明野出主意,教他如何跟真少爺明焰爭奪家產……
偶爾會出現一些意料之外的事,但都被她輕鬆化解。
一切風平浪靜,不再像先前那般忙碌,時不時就會發生一些令她心驚肉跳的意外狀況。
也是,不管是她扮演的「反派經紀人」,還是「反派家長」、「反派路人」,都是書中的小角色、小炮灰。
作為一個「小炮灰」,不走劇情主線的時候,像這種無事發生才是正常的,反而是以前那種動不動就「掉馬警告」,然後發生各種令人抓馬、摳腳的事,才是不正常的。
炮灰嘛,就該有炮灰的樣子。
好好呆在劇情里,襯托主角才是好炮灰。
風平浪靜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
一轉眼,便到了三個月後,傅亦寒的那部電影也拍到了尾聲。
今天在拍電影的最後一場戲,曾經的拐棗村少年小刀,在經歷了跟兩位好友分道揚鑣、村子被昔日好友帶著寧王鷹犬,屠了個一乾二淨之後,因為重傷落水,逃過一劫……
九死一生的小刀,決定握緊那把砍柴刀向寧王、向曾經的好友小山,現在的寧王座下鷹犬頭子白山報仇。
在經過艱苦的學武后,傅亦寒扮演的小刀開始了復仇。
他先後殺掉了勾結寧王、屠殺拐棗村村民的縣令,殺掉了當時參與屠村的二十名衙役,殺掉了曾經被小刀救起、後來向寧王泄密,導致拐棗村村民被屠殺的那個尋寶人……
復仇路上,他殺了五十三個人,可是還遠遠不夠。
那日,拐棗村死了一百三十七個村民,那麼他需要殺掉一百三十七個人,才能算是完成復仇。
於是昔日的拐棗村少年、現在的青年刀客,背著那把砍柴刀前往了京城。
寧王得知消息後,派了白山在半道阻殺。
可是手握砍柴刀的刀客,已經不再是昔日那個有點青澀、有點愚笨木訥的少年了,他手裡握著的是一把能殺人的刀。
白山帶來的那些人,根本就阻擋不了刀客,反而一個接一個,死在了他的刀下。
「七十九個。」
雨夜,刀客握著一把砍柴刀站在雨中,猩紅的血水順著刀背流到了地上。很快,他的腳下染紅了一片,就像是站在血海中。
地上躺滿了屍體,唯有穿著寧王府侍衛服的白山,滿身狼狽地半跪在地上,仰著頭,像是看某尊殺神一樣、滿臉驚恐地望著對面的刀客。
刀客沒有殺他。
他留了他一命。
不是因為少年時候的情誼。
他們不再有少年情誼,早在白山帶著寧王的那些鷹犬,回到拐棗村,屠盡村民的時候,他們之間就沒有情誼了。
昔日那個有些懦弱,總是喜歡跟在刀客身後的鄉野少年,就已經死了。
活下來的,是一個貪慕虛榮、忘恩負義的混蛋。
白山已經被對面的刀客,嚇得肝膽欲裂、兩股戰戰。他的臉上出現了懦弱,出現了驚恐、哀求,他不停地顫抖。
他以為刀客要殺他,然而刀客卻放過他,只是讓他回去給京城的寧王帶一個口信。
「告訴他,一個月後,我會去京城向他討要拐棗村一百三十七條人命。」刀客聲音沙啞,卻又冰冷地說道。
他放過白山,是想讓他將恐懼帶去給寧王。
寧王也的確被嚇到了。
他向皇帝請求,又調動了自己能調動的兵馬,隨時保護在自己的身邊,整日提心弔膽,生怕刀客會在某個時間、某個地點,突然出現,一刀宰了他。
就這樣在煎熬中,度過了一個月,刀客卻沒有出現。
反而是江湖中,出現了刀客的名字。
刀客手刃雞頭山匪盜群、刀客替長門孤女報仇、刀客剷除一方惡霸……
關於刀客在江湖中,懲奸除惡的消息,不斷傳來。
被困在京城寧王府的寧王,卻越發膽戰心驚,畏懼刀客的恐怖。
一個月,兩個月,直到第三個月,寧王府的守衛逐漸鬆懈下來,大家都以為刀客忙著在江湖除惡揚善,沒有功夫來京城尋仇的時候,刀客出現在了京城寧王府中。
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寧王正跟他的愛妃在王府的後院享樂,刀客就這樣出現在他們面前。
寧王驚慌失措。
那些守了三個月的護衛將刀客圍了起來。
刀客跟王府護衛,展開了一場激烈的戰鬥。
「八十。」
「八十一。」
「八十二。」
……
每殺死一個人,刀客都會默念一聲。
「一百三十四。」
最後,刀客的面前只剩下寧王、被砍掉一條腿,躺在地上嗷嗷大叫的白山,以及躲在寧王身後的愛妃。
當年就是寧王的貪婪,下令尋寶人搜尋寶刀的下落,才會害得拐棗村一百三十七口人,全部斃命。
在時隔十年之後,刀客終於可以手刃這個罪魁禍首了。
就在他手裡的砍柴刀,劈向寧王腦袋的時候,寧王猛地拉過身後的愛妃,擋在了自己的面前。
刀客的刀砍了下去。
然後在最後一秒,他終於看清楚了那張描繪著精緻妝容、帶雨梨花的臉。
「小棗?」刀客愣住。
寧王身邊的愛妃,正是當年同白山一起、跟隨著尋寶人離開拐棗村的少女小棗,也是刀客曾經的青梅竹馬。
小棗消失了十多年,昔日的小山成了寧王座下鷹犬,刀客曾經也想過,跟著小山一起離開的小棗,現在又在哪裡?過得怎麼樣?她知不知道小山帶人屠了拐棗村?她的父母已經死了?
來之前,刀客想過會不會在京城遇到她?
不過,在看到小棗臉上的痛苦與悔恨,看到那雙閃躲的眼睛後,他又怎麼會不明白?
小棗從小就長得漂亮,嚮往外面繁華的世界,想要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也正因為這樣,當年她才會拋下父母,跟著尋寶人和小山離開拐棗村。
尋寶人是替寧王尋找寶刀的尋寶人,小山也成了寧王的鷹犬,那么小棗成為寧王的愛妃,似乎也成了順理成章的事。
「對不起。」
大顆大顆的眼淚從昔日的小棗、今日的寧王愛妃眼眶裡,滾落下來。
寧王趁著刀客愣神的功夫,一把將他的愛妃推向刀客懷裡,正好撞到了那把砍柴刀上。而他自己,則拼了命地往外跑。
刀客伸手扶住小棗逐漸往下滑落的身體,感受著體溫正從她的身體裡消失。
鮮紅的血順著肚子上的傷口流下來,小棗倒在了刀客的懷裡,她顫抖著抬起沾血的手,想要再摸一摸那張年少時、崇敬過的臉龐:「對不……」
「啪嗒。」
抬起的手,落到了地上。
刀客抱著她,不知道她想要說什麼。
對不起他?對不起她的父母?對不起拐棗村的村民?還是,對不起她自己?
這些都隨著小棗的死,戛然而止,再也沒有人知道了。
刀客抬手,將她睜著的眼睛合攏,然後把她緩緩地放在地上,嘴裡數著:「一百三十五。」
他拿起刀,站起來,望向大門的方向。
穿著錦袍的寧王,已經快要跨過門檻了。
「嗖——」
刀客看也沒看,將手裡的砍柴刀擲了出去。
只聽到「砰」地一聲,剛走到院門口的寧王背對著他,直直地倒了下去。
聽到聲響,刀客又數了一聲:「一百三十六。」
然後腳步穩健地走到寧王的屍體後面,將砍柴刀從寧王的背上抽了出來,轉過頭,朝院子的假山方向看去。
正拖著一條殘腿、爬向假山的白山,感覺到一陣心悸。
他連忙回過頭,便看到刀客提著那把陰森森的砍柴刀,大步朝他走過來。
經過歲月的洗禮,他早就認不出那把鏽跡斑斑的砍柴刀了,此刻在他眼中,那是一把恐怖的、會吃人的刀。
「不,不要!不要殺我!小刀哥,求你不要殺我……」
白山嚇得撲通一聲,拖著一條殘腿跪在了刀客的面前,不斷地向刀客哭求、求饒,想要讓刀客饒他一命。
為了活下來,他甚至跟刀客講起了當初在拐棗村的事。
總是喜歡跟白山鬥嘴的鐵頭,喜歡用棗子砸小棗窗戶的二牛,會用葉子編蟋蟀的老王叔,還有那個總是腰間別著菸斗的……
他不斷地哭求著,眼淚鼻涕掛滿了整張臉,似乎又變回了昔日那個膽小懦弱、老是躲在刀客身後,向刀客求助的拐棗村少年。
可是最後,那把砍柴刀還是落了下去。
「一百三十七。」
白山的人頭,滾落在了地上。
寧王府復仇,是電影的最後一場戲。
從早上拍到了傍晚。
當傅亦寒扮演的刀客手持砍柴刀,砍下男2號白山的腦袋的時候,今天的這場戲,便結束了。
蘇青跟助理小N站在場邊,看著前方的傅亦寒。
片場的其他人,也看著傅亦寒。
周圍安靜極了。
直到過了許久許久之後,不知道誰在鼓掌。很快,片場的鼓掌聲連成了一片。
「好!精彩!」
「太好了!」
「終於拍完了!」
「恭喜傅哥殺青!」
……
導演顧聞聲站起來了,副導演也站起來了。
周圍不斷有人站起來,朝中間的演員走去。
傅亦寒和扮演白山、小棗的演員,在眾人的簇擁下過來。蘇青也拿出了一早就準備好的鮮花,微笑著遞給傅亦寒:「恭喜殺青!」
傅亦寒緊繃的臉終於鬆了下來,他嘴角微微揚了一下,接過蘇青遞過來的鮮花,說了一聲:「謝謝。」
四目相對,傅亦寒似乎有很多話想要說。
然而就在這時,他們的頭頂上傳來「砰」「砰」「砰」的聲音。
「恭喜傅哥殺青!」
「恭喜朝朝姐殺青!」
「恭喜……」
……
助理小N跟幾個劇組的工作人員,不知道從什麼時候拿著禮花站在旁邊,嘴裡不斷地說著恭喜的話。
前後拍了三個多月的電影,終於在今天殺青了。
想到從最初的坎坷、從投資人撤資,電影差點黃了,到中間經歷的各種大大小小的困難,再到現在的順利殺青。
一時間,大家心裡都感慨萬千。
「今天殺青!今晚豪盛酒樓聚餐!誰都不要缺席!」這時,蘇青聽到人群里的導演顧聞聲,大喊一聲。
「誰請客啊?導演請嗎?」有人笑著問。
「我請,我請。」顧聞聲笑道。
電影能順利拍完,還拍得這麼好,在場的人裡面,恐怕除了傅亦寒,就數顧聞聲最激動了。
得知導演要請客,大家都熱情高漲。
積極收拾東西,準備去酒樓聚餐。
人群里,傅亦寒轉過頭,朝蘇青看過來。
不過最後,顧聞聲還是沒有請客成功,因為電影的金主爸爸出手了。「巨有錢」公司的老闆聽說電影殺青了,決定出錢請客、替他們慶祝。
聚餐的地點,也從原來的豪盛酒樓,改成了檔次更高的玉蘭閣。
(本章完)
作者說:更啦~
大家晚安,明天見~
……
這章時間大法,快進了3個月劇情。因為要寫電影殺青,所以中間關於電影內容多了一點,後面不會這樣了。
接下來,繼續時間大法,這本書要開始收尾啦~麼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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