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無命沉默的就像今夜的康橋。
縱然知道遊戲給他們安排身份和劇本都比較荒誕不羈, 他也實在想不通,自己這樣一個殺人如麻的劊子手,為什麼會是「大夫」這樣的角色?大夫也就算了, 居然還是個會強制給人做變性手術的大夫!
明明文雪岸的氣質更符合這個角色啊!
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眼下最要緊的還是找出兇手,還原作案手法和作案動機,他隱隱有種感覺,只要平安過了今夜, 他們就能通關了。
想到這,荊無命不由得瞥向了牆上懸掛的大鐘,他當然不認得上面的符號, 可在這兒待久了, 也看得出那是用來計算時間的。
現在,短針停在「X」,而稍長的針指向了「V」,這代表離天亮也不過三個多時辰。
這將是他們度過的最艱難最漫長的三個時辰。
城堡外狂風暴雨一刻不歇,閃電橫亘夜空, 而後一聲霹靂刺破蒼穹,屋內畢竟是鬼力發電,燈光與燭火明明滅滅, 將眾人的身影投在牆上, 影子隨著火光一同搖晃。
這樣的場景本就有些可怕, 更何況還接二連三的死人,每一個人的死狀都是那麼的悽慘可怖,這深深擊潰了npc們的心裡防線, 一時間各有各的癲狂。
娜娜揪著荊無命又哭又笑, 一會兒要變性一會兒又說所有人都要殺自己, 瘋瘋癲癲地跑上了樓,至於那倆男的,王建強坐在屍體邊兒上咯咯冷笑,誰也不知道他在笑什麼,矮小男人從褲兜里掏出把刀來,哆哆嗦嗦的,一副誰靠近就捅誰的樣子。
文雪岸蹲在小龍女身邊,指尖稍一用力,就把她頭頂的那根鋼針拔了出來,鋼針足有半截小臂那麼長,針也很粗,中間是空的,湊上去嗅嗅,果然能嗅到淡淡的藥味。
「這的確是麻醉針。」他笑了一聲,看向荊無命:「兇手顯而易見。」
荊無命冷冷道:「我沒有殺她。」
文雪岸搖頭道:「胡斐也不記得自己殺了陸小鳳,但在鐵一般的證據面前,他也只好承認。」
「很明顯,你是一個大夫,性格古怪,你見她容貌美麗,想要輕薄於她,她卻抵死不從,你便用麻藥將她迷暈,殺死了她,又把他從窗戶丟下去試圖毀屍滅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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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無命已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文雪岸卻盯緊了荊無命,一副等著他自己供述殺人過程的樣子。
胡斐道:「不是他,龍姑娘被害的時候我們在一起。」
文雪岸:「……」
文雪岸嘆了口氣:「看來只靠撞大運是不成的,還得拿出真憑實據來。」
他噔噔噔上樓,又很快下來,手裡拿著陸小鳳包里的那台攝像機,胡斐一看這台攝像機就忍不住頭皮發麻,凝眉道:「你把它拿出來做什麼?」
文雪岸道:「我懷疑她被殺跟背景故事有關。」他晃了晃攝像機,示意他們過來一起看:「多看幾遍,說不定能找出些線索。」
他熟練的打開顯示器,翻找起了錄像。
胡斐看得驚奇:「你怎麼會擺弄這玩意?」
文雪岸不以為意:「遊戲裡千奇百怪的東西多了,多見幾次,自然就會了。」
陸小鳳的相機里,除了文雪岸剛存進去的那一段之外居然還有不少別的,不過大多數都是登山時錄的沿途風景,考慮到這或許跟劇情有關,文雪岸乾脆從頭一個個看過去。
前幾段視頻都是景色和一些零零碎碎的交談,譬如晚上住哪什麼時候安營紮寨,已經來回車票錢公司給不給報銷之類的,沒什麼意義,文雪岸按著快進一直翻到最後一段,畫面里的天已經黑了下來,時間是下午六點,狂風伴著雷閃,仿佛連風也變成了黑色。
視頻里先是一段高聳的山脈,又極速垂下來,一晃一晃的,夾雜著隱隱約約的爭吵聲:
「……變態,王八蛋!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嘿嘿嘿,我殺過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鬼卻沒見過一隻……」
「你們在幹什麼!放開她!聽到沒有……你還敢打我……快來……唔……」
「啊!他掉下去了!怎麼辦」
接著畫面開始反轉,最後定格在了天空那層層的烏雲上。
文雪岸的臉色倏忽沉了下來。
縱使人的聲音被錄進去之後會發生一些變化,可也聽得出來,那個怪笑著說「殺人無數」的人就是他自己,而罵他的正是小龍女,而撕扯中又混進去了陸小鳳和一個陌生的聲音,通過「掉下去了,怎麼辦」之類的話,基本也可以判定,這大概是隊伍中的一個npc倒霉蛋。
胡斐和荊無命看向文雪岸的表情一下子就變得曖昧起來。
這事故現場太清晰了,就是文雪岸這個不要臉的想對小龍女做些不軌之事,卻被人撞破,撕打中不幸滾落山崖,眼見人是活不成了,於是陸小鳳撿走了他的相機。
小龍女之所以會死,根本就是被這混蛋滅口了嘛。
胡斐一把搶過攝像機,對準文雪岸,笑吟吟道:「說說吧,你的作案過程。」
文雪岸沉著臉,捏緊了拳頭,轉頭對著一旁拿著刀的矮小男人揍了過去。
普通人哪能抗得住文雪岸一拳,哪怕他收著力,這個矮小的男人也被一拳揍飛了出去,文雪岸走過去薅著他的脖領子又把他拖回來,瘦長的身軀在他身上落下一片陰影,這個矮小男人早已滿臉是血,已然驚駭至極,撕心裂肺地尖叫了起來。
「鬼——鬼啊!」
「閉嘴!」
文雪岸被小龍女壓制久了,身上的煞氣也跟著日益消磨,雖然仍叫人看著不舒服,看著害怕,可也實打實的無害了許多,但現在小龍女死了,這個武林中的煞星又變回了那個「天下第七」,那股壓抑了許久的肅殺之氣也隨之而來,他比鬼怪更陰森,就連荊無命和胡斐這樣久經戰陣的人也都感受到了那股迫人的壓力。
遊戲給設定的背景雖然荒誕,但有些地方還是很寫實的。
他確實殺過上千人。
「這段錄像,是怎麼回事?」
矮小男人已駭得說不出話了,於是天下第七轉頭盯住了王建強,像毒蛇般盯著他。
王建強還在笑,笑容越來越誇張,越來越怪異,他指著文雪岸哈哈大笑:「你暴露了,你暴露了,哈哈哈哈——」文雪岸又要一拳揍上去,被胡斐攔了下來:「你跟他置什麼氣?你瘋了不成?」
文雪岸目中閃過幽光:「你以為他為何會如此?因為我已想通了一切!」
胡斐道:「你是說……」
文雪岸冷森森道:「你還不明白?好吧,讓我從頭開始說。」
「就從岳靈珊的死開始。」
荊無命直到這時才看了他一眼:「不是我殺的?」
「那條繩子那麼粗,而岳靈珊的脖子已完全被繩子勒斷,這得需要多麼大的力道,荊先生是獨臂,就算要殺人,也該是用劍或者別的,怎麼會用繩子勒死人呢?就算用了別的方法,也必然會在手上留下痕跡。」
荊無命垂眸看了下自己的手,右手,的確沒有一點繩子磨過的痕跡,而他死氣沉沉的目光忽然現出幾分迷茫,似囈語般喃喃道:「不錯……我那時……」
胡斐急忙把攝像機對準了他,果然,下一刻,這個好似從墳墓里爬出來的男人臉上漸漸浮現出一抹恐懼的神色,死灰色的雙眸頭一次有了活泛的生機。
「我本來已經睡下了,忽然覺得口渴,就下樓去喝水,誰知剛走上樓梯就滑了一跤,接著我就看到了一道黑影閃過,外頭電閃雷鳴,我嚇壞了,就那麼暈了過去,再醒來,我的手裡就多了條繩子,而小岳她……她已經……」
劇本到此結束。
荊無命清醒過來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就像被人強灌了一嘴馬糞。
天下第七沉吟道:「沒錯,就是樓梯!」
樓梯是旋轉式的,大理石澆築的台階,烏木扶手,設計得華貴非常,每繞一圈都連接著一層樓,而城堡足有五層,荊無命就住在四層!
這一夜,所有人幾乎都在二樓活動,胡斐倒是上去過,可他並沒有留意台階。
幾個人三步並做兩步,蹭蹭躥到了五樓到四樓的樓梯間。
台階上並沒有什麼明顯的線索,只隱隱能看見一小片水痕,想來荊無命就是踩到了這灘水才滑倒的。
天下第七踩上了水痕處,坐在地上,他正對著一扇大窗,而窗外剛好划過一道閃電!
黑影?黑影!
天下第七眼睛一亮,手重重拍在扶手上:「果然如此,我明白了!」
「你那時看到的黑影不是別人,正是岳靈珊,她是自殺的!」
胡斐道:「她為何要自殺?她若是自殺,繩子又怎麼會出現在荊無命手裡?」
天下第七指向他手裡的相機:「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麼?」
胡斐耳根子一紅,支支吾吾道:「這……這似乎……」
「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忽然得知收養自己的大叔居然是自己的母親,而自己想念了許久的父親被母親殺死在浴缸里,還死得那麼慘,精神崩潰自殺也是可以理解的。」
「她就是死在這裡的。」天下第七指向了頭頂:「她把繩子一端系在了扶手上,另一端套住自己的脖子,只要往下一跳,下墜的力道足夠在一瞬間就把自己吊死!」
「荊先生看到的那道黑影,大約就是她吊著的屍體了。扶手光滑,繩子無論系得多緊總會滑落的,所以,荊先生被嚇昏過去,再醒來,繩子就恰好掉在他手中。」
一翻絕妙的推理並沒有收穫任何掌聲,只有荊無命的一聲冷哼,以及胡斐的真誠發問:「她的死因找到了,可是龍姑娘又是為何而死呢?」
天下第七自豪且得意:「人當然是我殺的!」
「只不過,殺她的時候,我已不是人了。」
胡斐點頭道:「沒想到,作為畜牲,你對自己還是有著明確的認知,這很不錯。」
(本章完)
作者說:一篇無聊的過度章,下一章通關,然後去支援一下深宮怨那邊
我感覺可以恢復日更了,最近在重看說英雄原著,表達欲upup,可見充電還是有效果的
唉,西門吹雪不在,迫害別人都沒有那種爽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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