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孤城在醫務室里狂吐不止。
那可是半瓶酒精, 就連令狐沖這種酒蒙子喝都得摻水,更別提從不飲酒的白雲城主了。
「西門吹雪……你混蛋……噦……卑鄙無恥,你竟敢……噦……我看錯你了……你這個……鯉魚吐泡泡……我先唔輸, 明明你傷嘅更加重,噦……壞蛋,酒……我唔嘔泡泡……」
酒意漸漸上頭,人也漸漸神志不清。
西門吹雪就坐在一邊,沉默地看著葉孤城一邊吐一邊念叨, 忽然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對於自己認定的對手,就算他性情孤僻了一點, 心胸狹窄了一點, 為人也不夠坦蕩,總是恩將仇報,自己也該包容……咳咳咳……他咳了一陣,身上的七八道傷不算什麼,但只要想起自己被掐著脖子灌藥, 無緣無故被他用劍鞘抽,西門吹雪還是覺得酒灌得少了!
他自找的!
等到什麼東西都吐不出來了,葉孤城在床上滾來滾去, 捂著左肩的傷口哼哼唧唧, 把平時冷傲出塵的形象崩了個徹底。
「噦……衰蟲子, 唔好擺入……疼……放我出去……西門吹雪,仆街仔,將你餵蟲子食……」
西門吹雪:……
他轉頭看向林仙兒, 林仙兒立刻會意, 道:「你喝醉之後直接睡著了, 連一句夢話都沒說過。」
料想也是。
不過看到這麼血淋淋的例子擺在眼前,西門吹雪還是決定以後絕不碰一滴酒,任何理由都不碰。
石觀音站在門口,堵著鼻子皺眉道:「你們兩個究竟發什麼瘋,比劍也就算了,你幹什麼灌他酒喝?」
「沒有解酒藥麼?」
「很遺憾。」醫務兵處理完西門吹雪的傷口,很無奈地兩手一攤:「這裡只是個臨時營地,藥品的種類不是很齊全,說得直白一點,我實在沒有想到會有機甲單兵在出任務的時候被灌酒。」
屋子裡的人和走廊里的人同時嘆氣。
葉孤城實在醉得深沉,而且酒品不太好,當然,這個不好只是相對而言,像西門吹雪這種喝醉了倒下就睡的畢竟不多,但比那些醉酒後打砸鬧事當街放水的還是要強上許多。
他只是在輕輕地唱歌而已,聲音很小,像搖籃曲,覆蓋面積僅僅只有一個小小的醫務室。
這並不能算一個壞習慣,前提是他沒有抽到【絕代歌姬】這個技能。
「風卷塵沙起,雲化雨落地,無數英雄勇四方……」
原本好好坐著的西門吹雪蹭得一下躥起來,不受控制地翩翩起舞,手上掛的點滴針頭也隨著舞步掙了開來,手背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林仙兒最倒霉,她本來都要出去了,都到了門口,想著西門吹雪一隻手掛吊瓶不方便,好心好意給他鋪了床,還給倒了杯熱水,就這麼一會兒功夫,葉孤城就開始唱歌,她一揚手,熱水澆了自己一臉,隨即扭動腰肢,妖嬈若藤蔓。
等唱到「情絲纏繞英雄體」的時候,她摟住西門吹雪的腰,整個人掛在他身上,而西門吹雪抱住了葉孤城,三個人纏纏綿綿,手拉著手在狹小的醫務室里轉圈圈。
站在門口的石觀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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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里等待的隊友們:……
沉默,沉默是今夜的醫務室。
皇太子愣愣地看著屋裡忘情沉醉舞蹈的三個人,憋了半晌,掏出了終端:「坐標奧231星,經緯度×××,趕緊送幾個精神科醫生來,柔弱的Omega作戰壓力太大,已經開始不正常了,對,麻煩快一些。」
……
葉孤城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陽光刺眼,頭疼得像是要炸開,左肩的貫穿傷倒是好了不少。
他對昨晚最後的記憶停留在那瓶湧入咽喉的烈酒。
可惡的西門吹雪!
他扶著好像漲成了兩倍大的腦袋慢慢直起身,看清了周圍的一切後,瞳孔劇跳!
他發現自己跪在床邊,手腕青紫,上面有著明顯的指痕,舔舔唇,嘴裡有一股怪味揮之不去,恐怖的是,他發現了怪味的來源,床上放著一隻鞋,鞋尖破了個洞,上面牙齒撕咬的痕跡非常明顯。
「你總算醒了。」聲音從身後傳來,葉孤城回頭,林仙兒就像一口氣生了十胞胎,接著又被逼著挖了十天礦一樣疲憊地站在門口:「可還有什麼不適?」
葉孤城不適的地方多了,但他還是下意識站直了身,儀態猶如行走在宮闕間的帝王。
他看了眼那隻破了洞的鞋子,問道:「昨夜發生了什麼?」
林仙兒搖頭:「你不會想知道的,我也不會告訴你,這對我們都好。」
她不說,葉孤城也就不問了,他其實也不是很想知道,尤其不想知道那隻鞋是誰的。
「軍隊已經開拔了,大家都先行了一步,我們也得快些趕上去,先鋒軍正面遭遇了女王的衛兵,可有的硬仗要打了。」林仙兒嘆了口氣,短短几句話,她就好像又挖了一座礦。
「西門吹雪呢?」葉孤城這麼問了一句。
林仙兒道:「他走之前,托我給你帶句話。」
「什麼?」
「他說他這一輩子都不想再看見你。」
葉孤城腳步一頓,冷冷道:「等你見到他的時候,也幫我帶一句話。」
「什麼話?」
葉孤城道:「如果有誰一輩子都不想看到一個人的話,最好的辦法就是趕快去死。」
林仙兒眼睛轉了轉,笑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轉達的,不過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她道:「衰蟲子……唔好擺入……是什麼意思?」
葉孤城的臉本來還帶著宿醉後的紅,因這一問,瞬間變得慘白如紙。
林仙兒輕笑一聲,縮了縮脖子:「看來不是什麼好話,你的樣子簡直像要把我殺人滅口了。」
……
天空被一層白霧遮蓋,連盛夏陽光也照不進來,更看不清前路。
天氣也驟然冷了下來,令狐沖看了眼腕上的終端,上面顯示氣溫已接近零度。
明明昨天還有32度來著,這個星球就是這樣,兩三天裡就能把一年四季都輪一遍。
路很難走,探測器到這裡就沒了信號,後方幾十里,軍隊主力正跟女主衛兵殺得天昏地暗,這種集體作戰是用不上機甲單兵的,不過石破天和柯鎮惡還是去參戰了,剩下的負責排查戰場附近還有沒有其他蟲族的動向。
蟲族之間的聯絡可比人類要方便迅捷得多,首蟲心念一動,千萬里之外的附屬就能立即收到,而人類發明的聯絡信號總是不太穩定。
楚留香跟石觀音排查南方,王憐花與另外兩名機甲單兵負責留意信號站里的來往信號,令狐沖則同西門吹雪一起進了這片迷霧森林。
說是森林也不太準確,因為這裡的樹木跟其他地方見到的樹不太一樣,摸上去軟軟的,濕滑黏膩,有些像深海的魚類。
腳下的路也很怪,「土地」是赤紅色的,樹的枝蔓附著在地上,每一步都像踩著一節節腸子似的。
「我總感覺像是進了什麼怪物的嘴裡。」令狐沖笑了笑:「你覺得呢?」
西門吹雪道:「你手裡有電磁炮。」
令狐沖大笑:「你這個主意真不錯。」
西門吹雪淡淡道:「我沒有出主意。」
令狐沖道:「好吧,這個主意是我出的。」
說著,他解下腰間的電磁炮對著前方轟了過去。
白光閃過,音爆聲刺得人耳朵疼,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不對勁的聲響,那些古怪的樹木,紅色的泥土都被電磁炮轟得連渣都不剩,只余片片飛灰。
被轟過的路筆直,平坦,比方才好走許多。
令狐沖鬆了口氣:「看來是我想多了。」
西門吹雪始終冷冰冰的,看不出任何情緒。
被迷霧籠罩的地方直徑約有四十公里左右,再往前,霧已散去,植被也開始恢復正常。
令狐沖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喝了管營養液,隨後用終端記下了這裡的坐標發往信號站,這代表著此地安全。
忙了差不多一整天,也該歇歇了,他在那塊大石頭上躺下去,西門吹雪卻沒有休息,而是回望著剛走出的那篇密林。
「怎麼了?」令狐沖道:「你發現了什麼?」
西門吹雪搖頭。
倒不是發現了什麼,而是一種直覺,一種將要遇到很熟悉的,令他感到毛骨悚然的東西的直覺,他沒法跟令狐沖說這種感受,畢竟在探測的時候,他們誰都沒發現問題。
說著話,令狐沖無意掃了眼終端,驀地從大石頭上彈了起來。
「不對!」
他把終端給西門吹雪看:「信號被隔絕了,我們進來的時候是早上十點,現在應該是下午五點才對,可終端顯示仍然是十點,這說明信號一直被隔絕,它應該什麼信息都無法顯示才對,可我們檢測的時候,它為什麼一直顯示安全?」
當然是因為這裡有擾亂信號的東西存在。
蟲族,只能是蟲族!
什麼品種能擾亂軍方終端的信號?令狐沖腦子裡過了幾種,都被一一排除,思來想去也沒什麼頭緒。
西門吹雪道:「回去看看。」
兩人又掉頭回了霧氣皚皚的森林,這一次他們觀察的更為細緻,幾乎是一寸寸的排查,走著走著,西門吹雪站住了腳。
他脫下了防護服。
防護服不但能隔絕大部分傷害,自動調節體溫,隱藏人類的氣味,還有一項功能是過濾空氣。
當防護服脫下的那一刻,一股陰冷襲來,刺得皮膚生疼,同時他還聞到了一股特殊味道。
那是種糜爛的腥味,從前在特殊作戰訓練營集體宿舍的時候,他每天早上回去都能聞到這股味道。
密林中似有什麼在蠢蠢欲動,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著,附著在地表的,樹木的藤蔓枝幹在動,像是注入了新鮮血液一般,像是有了脈搏。
西門吹雪知道這是什麼了。
噩夢者。
是他在模擬艙里見過的那種!
它嗅到了人類的氣味,甦醒了。
噩夢者沒有自己的形態,它是寄生蟲的一種,可以附著在任何生物上,寄生在樹木上,它就是猩紅的樹藤,使樹木變得活物一般,像是長在深海的觸.手。
它當然也可以寄生在人的體內。
(本章完)
作者說:啦啦啦,揭曉謎底,噩夢者就是寄生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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