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吹雪並不能算是真正的大夫, 他最多只能治治傷風感冒,對於一些疑難雜症,他也束手無策, 但對於解毒,他卻是個大行家。在他那個地界,蜀中唐門之所以能名震一時,靠的就是精巧的暗器和見血封喉毒藥,西門吹雪曾中過唐門的毒, 但他卻活了下來。
這件事不是什麼秘密,卻也不是什麼值得宣揚的事,西門吹雪從未提起, 他的隊友也一直不知道。
所以也不能怪石觀音回身卸門把手, 誰能想到,一個劍法如此高強的人還能勻出一部分精力去修習醫術呢?
哪怕診斷喜脈並不需要多麼高明的醫術,這事聽起來也很離譜啊!
西門吹雪的手搭在石觀音的脈上,閉目凝神了許久,石觀音有點等不及了, 追問道:「如何?」
又過了片刻,西門吹雪才道:「沒有喜脈,許是月份太小, 也可能根本沒有懷。」
石觀音瞪了他一眼, 幾乎就要用門把手去敲他的頭, 然而西門吹雪的下一句話卻把她震住了。
「但你中了毒。」
石觀音愕然。連林仙兒也害怕起來,要知道現在石觀音的命可不是她自己的命,她現在可是一屍三命啊!
林仙兒小心翼翼道:「什麼毒?解毒藥劑能解麼?」
西門吹雪道:「這毒並非外物所致, 大約同修煉的內功有關, 在體內源源不息, 與你內力同生同源,平時無礙,可你如若產生強烈的心緒激盪,毒會與內力一同反噬,你必死無疑。」
林仙兒悄悄鬆了口氣,不是外物所致就好,遊戲的規則只針對外物產生的傷害,自己生老病死就與隊友無關了。
石觀音聽了也只是笑笑:「我記得了,不過……你什麼時候見我心緒激盪過?」
她都這個年紀了,當然不會隨隨便便心緒激盪,她更擅長讓別人心緒激盪。
磁懸浮列車速度極快,從邊防城到帝國中心只用了三個時辰。
清晨,一輪朝陽緩緩升起,照進列車裡,將空蕩蕩的車廂渡上一層粲然的金黃,慢慢的,車上的乘客開始多了起來,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麻木與疲憊,就連斷裂的門把手都沒有多看一眼。
或許是莫名其妙斷裂的門把手並不值得關注,然而不一會兒就上來一群年輕,他們每個人都穿著赤紅色的衣服,舉著橫幅,上面也用硃筆寫了大大的「抗議」兩個字。
他們高聲呼喊著權貴階層種種不人道的做法,控訴著他們吃著平民繳納的高額稅金,卻在災難到來之時拋棄了所有人,說到動情處甚至淚流滿面,呼籲大家加入他們,一塊向政府軍施壓。
可惜反響平平,他們也不氣餒,一節車廂,一節車廂的走過去,從頭走到尾,然後換乘下一輛。
葉孤城這一路上都在沉默,可當他看到這些人的時候,忽然道:「起義軍很難成事了。」
幾個人正走在垂直通道里,這條通往地面的路無論在什麼時間都有很多人,葉孤城也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可就是這麼一句話,身邊人來來往往,居然一個留意他的都沒有。
按照天幕透露出的信息,這顆星球不出兩年就會被蟲族大軍攻占,而權貴們早已為自己安排好了退路,這對平民來說無疑是一場世界末日,葉孤城沒見過世界末日人們該是什麼樣的,但他知道絕不會是現在這樣。
「平民不允許持有武器」,這是這顆星球,或者說是這個世界通用的法則,不要說槍.械,連開了刃的刀劍或是鎧甲都不允許持有,葉孤城和西門吹雪的劍都收在系統背包里。統治者想要一個絕對安全和平的環境,可是一旦統治階層背棄了平民,他們除了喊喊口號,對著政府機關扔臭雞蛋爛菜葉之外,根本一點辦法都沒有。
就算你能集結成千上萬的人又能如何,只要一個機甲單兵就能擺平一切。
王憐花他們不在無名星上,而且他們在這待的時間也還不到一年,大多數時間都混在軍營里,不是打仗就是躺醫院,他們只看得到起義軍聲勢浩大,一呼百應,卻還沒有更深入地了解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世界。
石觀音道:「你從來都沒對他們抱有過期望,所以你不知道他們做的事並沒有你看到的這麼簡單。」
葉孤城道:「也沒多麼複雜。他們以為聯合那些底層的軍官和幾個政客就能撼動那些權貴了麼?他們的利益沒有摻和在一起,分崩離析是遲早的事。」
林仙兒有些瑟縮,她走在人群里有好幾次都想掉頭就走,說起來,她勾搭上了那位少帥,少帥也很迷戀她,哪怕蟲族進犯,她也可以跟著一塊撤到小星去,就算任務不做了,在這過完下半輩子,也好過跟人、跟蟲子去拼命啊!
誰知道這裡還有沒有復活機制?!
只是……她看著西門吹雪的背影,過往的一幕幕躍然於眼前,洞穴里被怪物圍困、火光與赤.裸的胴體,夜晚的同榻而眠,團戰打怪時的互相依靠,還有那個酒後的夜晚……
「如果我對你動了情,我一定會殺了你。」
西門吹雪說這句話時的表情林仙兒一直記得,沉沉的眸光中似有痛苦之色,她從不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從那晚之後,她對他避之不及,可有時卻又忍不住生出跟他同歸於盡的念頭。
此時此刻,這個念頭無比強烈。
她沒有逃,她用自己全部的勇氣跟在他的身後。
「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辦?」
石觀音笑容深沉:「我不是說過了麼?我要把那小子的骨灰揚了。」
……
帝國中心,B城區,海底城。
天花板上,一群群五彩斑斕的魚游過,床上的人呆呆的望著這些魚。
「她沒有騙我,躺在海底看星空,確實很美,美極了,可我該怎麼告訴她呢?」
這話讓一旁診治醫生都無語了,忍不住道:「您還記得自己是怎麼來到這的麼?」
「當然記得!」床上那兩米多的壯漢哭得像個一米五的破布娃娃,哽咽道:「她捅了我一刀,卻戴上了我送她的戒指,她愛我。」
醫生:「???」
醫生道:「你醒醒,她根本不愛你!她愛的是你的錢!」
「你胡說!她怎麼不愛別人的錢,只愛我的錢,她還是愛我。」
醫生氣壞了,拍著床邊扶手大聲道:「她要殺你!她捅了你一刀!」
皇太子連連搖頭,極不認同道:「她若不愛我,為什麼捅了我一刀我還沒有死?」
醫生:……那是因為你運氣好,是我醫術高!是他媽的無名星科技發達!
皇太子道:「因為她愛我。她這麼做一定有苦衷,你快把我治好,我親自要去問問她!」
醫生:……求求了,讓戀愛腦從這個世界滾出去吧!
……
天楓十四郎跪在地上淚流滿面,第三十八遍陳述自己有多麼後悔,第一百零三次表述自己對石觀音的愛有刻骨銘心,他甚至扒開衣服,展示自己的胸口,在離心臟最近的位置紋了「李琦」兩個字,第五百零五次懇求石觀音再給他一次機會,他自小顛沛流離受人欺凌,他不知道該如何愛一個人,他求石觀音教教他。
石觀音仰靠在沙發上,靜靜地聽著,當然,她水泥封心,跪在地上求她的海了去了,眼前這個就很特別,他都求出花樣來了。
原本林仙兒只是坐在一邊看熱鬧,看著看著,忍不住找出了紙筆,刷刷開始記,連她也發現,跪著的這位仁兄話術都到了一定境界了,也不知道是天生的,還是從哪進修的,這都能出本教材了!
她忍不住湊到石觀音身邊,小聲道:「你原來的丈夫,也是這樣的麼?」
石觀音冷笑,表現出一副不屑的樣子。
其實她不記得了,不是失憶,是真的年頭太久記不清了,隱約只記得那時候自己被逼的在中原沒有活路,到了扶桑島之後水土不服,再加上傷勢反覆,大病了一場,是天楓十四郎救了自己,無微不至地照顧很久
那時候石觀音只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天楓十四郎又長得好看,她哪受得了這個,病好了之後就以身相許了。
要說印象的話……好像天楓十四郎心眼子是挺多的,具體幹了什麼她忘了,反正就是給她留了這麼個印象。
無花可能記得比較清楚,回頭問問他。要是天楓十四郎真就眼前之人這副德行,那石觀音能噁心得好幾天睡不著覺。
在這時間裡,西門吹雪和葉孤城已經控制了這棟別墅,並根據王憐花的場外指導,以及岳靈珊的轉述,他們切斷了所有的攝像頭和安保系統,拿到了這位首席執政官的終端,並獲取進入帝國中心內部信息網的權限,印了大量資料。
與此同時,還不忘給他的元帥父親發去一條消息,用很平常的口吻邀請他來別墅吃個晚飯。
當晚,穿著一身便裝的元帥被打暈,跟他的倒霉兒子關在了一起。
遙遠的戰場上,王憐花滿地溜達,轉得像個小陀螺,一邊轉一邊興奮道:「你們等我!你們等我!我可以假扮元帥!」
彈幕飄過一條質疑:「你還會易容術?」
王公子憤怒地發出去一排小豆豆,讓自己的ID占滿了屏幕。
【千面公子】
你們懂什麼叫千面麼!懂麼!
在如山海般排列整齊的【千面公子:……】中,夾雜這一條可憐巴巴的連線申請。
申請很快通過,屏幕里露出一張十分英俊的臉。古銅色的皮膚,多情的雙眸,挺直的鼻子和薄薄的嘴唇,這些特徵單拿出來都沒什麼特別的,但它們組合在一起,卻有了一種特殊的魅力。
石觀音微微挑眉:「楚留香?」
楚留香回以微笑:「一別數年,別來無恙?」
(本章完)
作者說:楚留香:我快一屍三命了,撈一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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