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勞倫斯家族的幫助下少年他們的行動簡直是如魚得水, 計劃很順利地進行著,塞西莉亞在其中不斷見證著這支反抗隊伍的行列不斷壯大,最終成為了一個足以撼動尖塔上神明的利刃。
但神明始終未曾發現過其中的端倪, 或許在祂的認知里,螻蟻豈能向天舉起屠刀,更何況是在祂的庇護下應該「安居樂業」的螻蟻。
而隨著最終決戰的不斷靠近,塞西莉亞終於見到了那位只存在於少年他們口中的獵手阿莫斯。
少女身上有一種清高的氣質,和在場的諸位都很是格格不入, 甚至當她在場時古恩希爾德和萊艮芬德都變得正經了些。
只有少年一如既往地不著調,勾著阿莫斯的肩膀調侃:「想見你一次可真是不容易啊,你可真是黏那位大人得緊。」
這話只是說著玩的, 畢竟阿莫斯作為迭卡拉庇安的追隨者, 唯一能跟在祂身邊的存在,想要和他們出來見一面的難度是有目共睹的。
阿莫斯也沒在意他的玩笑話,只輕飄飄掃了他一眼:「我來只是為了告訴你們,迭卡拉庇安大人回來了,而且祂的狀況似乎很不好。」
塞西莉亞記得之前少年提到過, 阿莫斯在上一回見面的時候為他們帶來過一個消息,大致意思是迭卡拉庇安大人不滿足於如今的情況,希望能擴充自己的領地, 所以盯上了附近的魔神。
如今看來迭卡拉庇安雖然勝了, 但也只是險勝, 因為他帶了一身的傷回來。
阿莫斯垂著眸子:「所以如果你們已經做好準備了的話,現在是最好的機會。」
人想要戰勝魔神本就是天方夜譚,這一點無論是阿莫斯還是少年都很清楚, 所以他們必須要找一個機會, 一個迭卡拉庇安最虛弱的時候。
雖然這樣也很難彌補兩者實力上的差距, 但至少勝算會大一些。
少年他們早已準備好了一切,眼下缺的就是這麼一個機會。
只是現在少年卻沒急著應下來,而是看著阿莫斯反問道:「你呢?你怎麼看?」
「沒必要到了這種時候還在試探我,如果我反悔了的話就不會在這個時候來給你們傳遞消息了。」阿莫斯道。
在迭卡拉庇安受傷的時候塔內的防守更加嚴格,她也是費了很大的功夫才從出來的。
「我曾因他拯救了我們而追隨祂,如今也會因為祂犯了錯而反抗,我只是覺得祂不能一錯再錯下去了。」
阿莫斯不明白迭卡拉庇安的轉變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的,祂曾經真的是一位很仁慈的大人,但或許烈風從來無法理解飯骨肉泰德柔軟,龍捲平靜的中心也終會因為祂的前進成為被摧毀道路上的一員。
祂將人們因為對颶風的恐懼而俯身當做對王者的敬愛與順服,而她會親手糾正祂的錯誤。
少年笑了笑,像是對她話語中仍殘留著的對神明的眷戀的諷刺:「如此,就儘快開始吧。」
這場戰役的關鍵在商量後被交給了風精靈。
迭卡拉庇安身邊的颶風無人能夠穿過,唯有同是千風中的一縷的元素精靈可以近身,倘若真的要弒神,只有他能夠做到。
對此,風精靈倒是毫無怨言,甚至在被點名的時候還舉著自己的細胳膊展示自己可靠的「肌肉」,就像當初和塞西莉亞剛認識的時候一樣。
只是這一回塞西莉亞不想笑了,只是皺眉看著他。
像是意識到了她的情緒,風精靈飛過來蹭了蹭她的臉頰。
相處那麼久,塞西莉亞也多多少少可以猜到某些情況下風精靈的行為是想表達什麼意思了,像現在就是在安慰她不用擔心。
塞西莉亞勉強笑了笑:「真的可以嗎?」
少年安慰她:「別擔心,你看當初在勞倫斯宅邸的時候不也是風精靈救了我們嗎?他可是超級厲害的!」
提到這個,塞西莉亞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她看不見那個來自溫迪禮物,只能用這種方式來確認它的存在,但現在入手的觸感已經不想當初那樣凝實柔順,反而有些輕飄飄的不實感。
塞西莉亞大概猜到了這份禮物是溫迪用風元素凝聚起來的,而眼下這種情況是不是說明這股力量所剩不多呢?
她看著正努力安撫自己的小傢伙,最終做出了決定:「我想我沒辦法改變你的選擇,畢竟自由是你我共同的追求,為此獻出生命也不足惜。我無法像你一樣悄無聲息地潛伏在迭卡拉庇安大人身邊,所以我只能和少年他們一起在高塔外的戰場為你、為自由開路。」
她取下自己的耳墜,那枚她看不見的翎羽在風精靈的眼中熠熠生輝。
「啾?」他歪著腦袋呆呆地看著塞西莉亞,像是在問她這是在幹什麼,而後者則是將那枚耳墜遞到了他的手上。
「這是別人送我的禮物。」塞西莉亞解釋道,「可惜他不在這裡我也無法徵求他的意見,只能自作主張地轉贈給你。我不知道它對你有沒有用,但希望這件東西能夠庇護你。」
試煉的限制使得她腦海中有關這場戰爭的大部分記憶都模糊了,但她也知道在這個時間線里風神還沒有誕生,只是儘管如此她也想要借這位自己一直崇敬的神明的力量,請求祂祝福他。
願風神護佑你——
塞西莉亞捧起他,額頭相觸。
*
那一天,隨著誰人的琴聲,呼喝聲衝破裂風的監牢,打破了在圓環包圍下的都城的寂靜。
四周是戰火中的斷壁殘垣,四周是席捲一切的狂風龍捲,四周是堅強不屈的為反抗高歌者……這一切都和塞西莉亞的夢重合了,那個快被她遺忘的夢。
自由,自由……
有聲音在心裡響起,又有截然不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那是來自高空中那位孤僻的君王的聲音。
祂說:【外面太危險了,被冰雪覆蓋,被魔物盤踞,你們應該留在這裡,留在我的羽翼之下,享受我的庇護。】
第一個回答祂的是祂最寵愛的獵手:「不,這並非庇護而是控制。」
少女舉起神明賜予她的弓箭射向自己的所愛,而後被暴怒的裂風撕碎。
第二個回答祂的是抱琴的少年:「您的羽翼之下沒有自由。」
「假如有人拔掉你的舌頭,你依舊可以用眼睛歌唱」
「假如有人刺瞎你的雙眼,你依舊可以用耳朵張望」
「但是,假如誰人膽敢奪走你歌唱、你張望的自由」
「——那就,絕對絕對不能容赦」
少年以這首祝酒與踐行之歌控訴祂的罪行,而後死於從天而降的箭矢。
但沒有人停下腳步,甚至沒有人有時間為此傷感,犧牲是必然的,他們早已做足了準備。
神明看著這一切。
魔神愛人,祂自認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出於對子民的愛,但為什麼這些人仍要反抗祂呢?
祂憤怒過、怨恨過,但最終卻只剩下了迷茫。
所以在感受到身後那縷與自己周身的颶風完全不一樣的傢伙靠近時,祂竟生不出一點反抗的想法,直至翎羽化作利刃刺入了祂的心口。
屬於魔神的龐大力量在那霎那間炸開,但在擴大前的一秒被力量的來源主動收攏。
迭卡拉庇安看著他,看著這縷意為細小的轉機與希望的風。
祂開口問道:【自由是什麼?】
只是風精靈回答不了祂,而祂也不需要風精靈的回答。
迭卡拉庇安已經從他們的反抗中看到了答案。
魔神死去時爆發出來的力量是極具破壞性的,倘若不控制足以摧毀領地內的一切,迭卡拉庇安本應不在乎這種事的,畢竟這群人背叛了祂,可直到最後祂仍做不出棄所有人不顧的事,或許這就是死前的仁慈吧。
祂看向了眼前唯一一位元素生物:【哼,便宜你了。】
隨著話音落下,龐大的能量如潮湧般齊齊沖向風精靈,而後世界陷入死寂,直到龐大的光柱自風精靈小巧的身體湧出,破開颶風的封鎖與灰濛的天。
而後,暖陽落下。
*
儘管迭卡拉庇安已經替他們考慮好了,但風精靈在接收能量後因為不適應仍舊導致了一些能量溢出,導致戰場上的大家被波及到甚至陷入了昏厥。
總之等塞西莉亞醒來的時候,事情已經落下了終幕。
少年和所有戰死的大家的葬禮被安排在了同一天,勞倫斯家則接手了葬禮的安排和戰後重建的各項事宜,倖存的古恩希爾德和萊艮芬德則是代表兩人的家族進行協助。
只有塞西莉亞,因為戰場上差點被人割破了脖子,不僅暫時失去了說話的辦法還被大家按在了床上休息。
似乎所有人都安定了下來,但是——風精靈呢?
在她將這個問題寫到紙上詢問梵尼拉睿的時候,主母回答道:「嗯……你居然還不知道嗎?就是他把你們所有人都安置好送到我這裡來的呢。」
風精靈送的?就憑他那種體型怎麼可能把所有人都送回來?一個一個提著拉過來嗎?
塞西莉亞腦補了一下,表情奇怪。
梵尼拉睿輕笑一聲:「雖然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樣就對了。風精靈他現在——可是和以前大不一樣了,他最近在幹些大事所以沒空來看你,但我猜他很快就會來了。」
塞西莉亞似懂非懂地點頭。
事實證明,梵尼拉睿的猜測總是不會錯的,當晚塞西莉亞的窗台就被人敲響了,而總是喜歡幹這樣的事的人她只能想到一個。
(本章完)
作者說:少年唱的歌是遊戲裡的文本,源自蒼古自由之誓的故事。
這章里的故事和設定完全都是我自己的腦補,迭卡拉庇安把力量給風精靈之類的設定不一定真,大家看看就好,要是較真考據的話不同的人肯定會有很多不一樣的看法的,歡迎理性探討。
另外這篇應該很快就結束了,下一篇寫鍾離先生,和海森篇調個位置,海森篇的梗我還沒想清楚_(:з」∠)_